曾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祁氏集团破产了,一夜之间,偌大的顶尖集团如同树倒猢狲散,成了一团散沙。
而这种庞然大物的倒下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停在了导致祁氏集团破产的罪魁祸首,顾家身上。
顾家新任董事长,顾栾,年仅二十五岁,却在二十岁接手公司掌握大权后,一直明里暗里的针对祁氏集团,至于原因,外人都不得而知。
就在祁氏集团宣布破产的那天晚上,顾栾在一家小酒馆里找到了终日酗酒的白墨,再次见到他时,顾栾差点没认出他来。
面前胡子拉碴的男人眼神混浊,目光放空,不知停留在空中哪个点上,被胡子遮盖住的嘴角好像还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昔日的祁家正牌少爷,已然沦落成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顾栾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与恨意。
“白墨。”顾栾声音冰冷的喊了他一声。
听到自己名字的男人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脑袋晃晃悠悠的歪到了另一边。
当年白墨被接回祁家以后,就一直流连于酒馆清吧等地方,与酒为伴,他这堕落的样子也把祁父气的不轻,甚至瞒下了白墨是祁家真正儿子的消息,就是为了不让白墨丢他的脸。
七年,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七年,每天醉生梦死,清醒时看着顾栾跟祁家斗,有时候会插手几次,不清醒时,则会沉浸在酒精带来的麻痹中,放纵自我。
顾栾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就走,临走时留下一句话。
“把他带上。”
“是。”
两个黑衣保镖一左一右架起白墨,拖着他跟上顾栾。
保镖们都知道自家主子跟这男人有仇,所以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只是短短的一段路程,白墨破烂的裤子已经被摩擦的更破了,膝盖处弥漫出血色。
可被拖行的白墨却还是一声不吭,仍由他们拖着,把他塞上车。
车子开始发动,后座上的保镖打量着白墨,不禁疑惑的问道:“李哥,这不会是个傻子吧?”
另一个保镖嗤笑一声,“傻不傻不知道,反正脑袋不正常。”
就在他们恶意的猜测时,靠窗坐着的白墨脑袋往窗外看了看,眼神平淡如一滩死水,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他们所乘坐的车子紧跟在顾栾专车后面,车窗外的风景也从高楼大厦变成偏僻的郊区,很快,车子停下,目的地到了。
白墨被保镖们架着下了车,继续拖行着跟上顾栾。
顾栾抱着一束花,手里还提着一盒小蛋糕,目露悲色。
面前是一片满天星组成的花海,微风拂过,在花海之中,一个小小的坟包格外的显眼。
坟包上立了块碑,碑上黑白照上面的少年笑容灿烂,音容样貌停留在十八岁那年。
顾栾勉强的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他把花还有小蛋糕放在墓前,自己也坐在旁边,身体半倚着墓碑,神色眷恋的抚摸着碑上的照片。
“阿祁……我来看你了。”
一路上都没什么反应的白墨听到阿祁两个字,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他瞪大了眼睛,想要挣脱保镖们的控制。
“卧槽,这个疯子是怎么了?发病了吗!?”保镖差点没制住他,反应过来后两人合力把白墨压在地上,脸被碾入泥土中。
“啊啊啊啊啊!!”男人嘶吼出声,想要逃离这里,却因为这七年的堕落伤透了身体,早已没有力气反抗。
顾栾只是冷冷的看着,白墨的惨状让他有种莫名的报复后的爽快感。
等到白墨精疲力尽,声音也喊嘶哑了,顾栾才蹲下身来,抓起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看向那座墓。
“知道……那里埋着的是谁吗?”顾栾的声音如同恶魔在耳边低语。
白墨看到黑白照片上少年的笑容后猛地闭上眼,浑身都在战栗着。
他在害怕。
顾栾笑容更大了,可眼底却只有浓浓的哀伤以及痛苦,或者还有看到有人同他一样痛苦后扭曲的快乐。
大概是白墨挣扎的幅度太大,他破烂的衣袖滑落,露出手臂上狰狞交错的疤痕来,那些疤痕有新的,也有旧的,密密麻麻遍布在手臂上,看的人头皮发麻。
顾栾看到那些伤痕后,笑容消失在脸上,眼神一冷,抓着白墨的手臂怒道:“谁准许你把他的名字刻在你肮脏的身上的!你不配!”
上面的伤痕不是别的,都是一个人的名字,祁泽。
“拿刀来。”顾栾声音里压抑着怒气,保镖深知他的脾气,立马把随身携带的匕首递给他。
顾栾接过后就是一刀划在白墨手上,鲜血立马涌了出来,那一刀正好把刻着的名字毁了。
“你没有资格在身上留下他的名字。”顾栾语气里满是冰冷的恨意,说完又是好几刀划在白墨手臂上。
白墨好像不知道痛一般,虽然身体在发着抖,却没有痛呼一声。
一刀,两刀,三刀。
直到最后保镖们都看不下去了,急忙把顾栾劝住。
白墨浑身浴血,蜷缩着身体,血迹流入土地,染红了身下一大片满天星。
“祁……阿祁……”白墨抬眸看向墓碑,浑浊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光亮,他低声喃喃着,这微弱的喃喃声却被顾栾听了个正着。
他揪起白墨的后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七年时间,早已把当初阳光的寸头少年磨成了如今这幅骨瘦如柴的模样。
“你还有脸叫他?你还有脸叫他!!”顾栾情绪激动的把白墨拖到墓前。
越接近坟墓,白墨就越害怕,墓碑上的少年好像在朝他笑,如很多年前那样,递给他那道最美好的光。
“不,不要。我不要!!”白墨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顾栾的手,狠狠一推就把人推开,然后自己逃也似的跑了。
“顾少!”一个保镖扶住顾栾,另一个保镖作势去追,却被顾栾叫住了。
“不用去追了。”顾栾眼神阴郁的看着白墨的背影,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白墨跑了很久很久,久到身体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支撑不住倒在地上,痛楚在身体里叫嚣着,席卷而来。
他指尖都泛着白,浑身发冷,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张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照片来。
他不敢打开看,只能隔着包裹的布料去抚摸照片,他还记得,这张照片是在他八岁的时候拍的。
八岁那年,因为家里条件不好,白父卧病在床,白小雨上学,而不是亲生儿子的白墨自然没有白小雨的待遇,他只能为了赚钱去街头摆摊。
街上人来人往,很多人都对还是个小豆丁的他抛来了好奇的眼神,小白墨扬起笑容,努力给路人们推销白妈妈卖的产品。
他不想笑,但是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大人们对他好一些。
今天,是他的生日,如果他能表现的更好,说不定妈妈会给他也买上一个生日蛋糕,就像妹妹生日一样,小小的就好了。
小白墨如此期待的想着,眼神落在隔壁蛋糕店上。
蛋糕店里面,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儿正坐在窗边,两条小短腿够不着地,神情沮丧的抱着一盒蛋糕。
好像感受到了小白墨的视线,男孩儿抬起头来,看向他这边,细碎的阳光落在那双黑色眼眸中。
小白墨呆住了,午后的阳光好像都围绕在那一人身上,世界都是灰色,只有他如同神明,在小白墨心头刻下难以磨灭的记忆。
小祁泽本来因为心情不好而撅着嘴,却在看到白墨时,小嘴抿了抿,露出个善意的笑容来。
小白墨鬼使神差的离开了摊位,小步走到玻璃窗前,他看到那个男孩儿也跳下了椅子,两个身高相仿年龄相仿的小孩儿隔着玻璃窗初见。
老板娘瞧见了这一幕,只觉得这两个小孩儿格外有意思,乐呵呵的笑着把小白墨领了进来。
两个小孩儿叽叽喳喳的聊起了天,喝着老板娘免费赠送的牛奶,
干掉一杯奶,小祁泽气呼呼的给小伙伴吐槽起自己的烦恼来。
“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都没有人陪我……”小祁泽又撅起了嘴,心智不够成熟的他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感,所有情绪都摆在脸上。
“还有个很讨厌的家伙,很烦。”
小白墨安静的倾听着,听到他这样说,不禁问道:“什么讨厌的家伙啊。”
“就是一个黑黑的。”说到这里,小祁泽放小了声音,到小白墨耳边嘀咕着:“特别像一只黑色的糯米团。”
见小白墨一脸的疑惑,小祁泽叹了口气,装作小大人一样的说道:“唉说了你也不懂啦!”
小白墨憨厚的挠了挠头,认真的说道:“这样啊,那等我长大了,就帮你教训那个坏家伙!”
两个小孩儿聊的很投机,到了后面发现两人是同一天生日后,小祁泽贡献出了自己的蛋糕。
“你一半,我一半,我们一起过生日吧!”
“生日快乐!”
小蛋糕被分成两半,在切蛋糕的时候,小祁泽给自己多分了点,做贼心虚的偷偷打量小伙伴,自以为没有被发现。
后来……
两个小孩儿分开了,挥手告别后,小祁泽踏着夕阳离开,金灿灿的阳光仿佛渡在他周身。
白墨永远都记得那一幕,也记得祁泽对他的那道笑容,甚至于他后来装作阳光的模样,都是在模仿儿时的祁泽。
脑海里少年的形象越来越鲜明,仿佛就在昨天,仿佛这七年时间只是一场噩梦。
“咳,咳咳……”白墨剧烈的咳嗽起来,失血过多带来的除了身体的虚弱,还有如潮水般涌来的困意。
一朵白色满天星被风吹起,打着转飘落在白墨眼前,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手心里的鲜血把白色的花染红,白墨心落了一拍,想要擦去花瓣上的血迹,却越擦越脏。
终于,柔嫩的花瓣掉了一片,白墨崩溃了,他被紧绷了七年的神经彻底断掉,双手捧着花大声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阿祁对不起……”
“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是替换前世那章,有章节删减。
——感谢在2020-06-2223:51:26~2020-06-2323:4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站在一旁嗑瓜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白非白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