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骁祁走到张簇簇的面前,然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张簇簇。
张簇簇披散着齐背的头发,些许发丝垂在抹胸前面,恰好够到那隆起的山坡。那壮实的胳膊在半透明的纱衣里若隐若现,与其他柔弱的宫女子明显不同。她的肌肤不白,却不乏细腻有光泽。
张簇簇扬起的脸,正好让赫连骁祁看个正着。赫连骁祁又盯着张簇簇的脸看,鹰眼里闪着亮光。
再次见到这副似张贵妃少女模样的脸,赫连骁祁好似又回到了从前。那冰一般的心,瞬间就融化了,连冰冷的眸子里也溢出一点柔情来。
赫连骁祁只觉得心跳得很快,连带着呼吸也变得紊乱起来。他想说些什么,可嘴巴却怎样也张不开。
张簇簇却坐在椅子上,一脸呆愣地抬头看向赫连骁祁,连嘴巴都微微张开了。
高侯敏见张簇簇没有反应,赶紧小声提醒道“簇妃娘娘,陛下驾到!”
张簇簇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高侯敏的发声,打断了赫连骁祁的心理活动,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冷漠无情。继而,赫连骁祁微微侧过身子,负手在后。
“免礼!”赫连骁祁说道。
宫人都齐刷刷地直起身子来。
玉童子说道“簇妃娘娘,向皇帝陛下行礼啊!随便怎么行礼都行!”
张簇簇刚想伸出手去跟赫连骁祁握手,猛地想起来这里是古代不是现代,于是学着电视上面的,双手捧腹,微微矮身行了一礼。
“见过皇帝陛下!”
要她对赫连骁祁下跪,她可是做不到的。要她蹲下去,她怕赫连骁祁不叫她起来,那样她会蹲着脚麻。不如先下手为强,见了礼自己就先起来了。
一众人都有些奇怪地看着张簇簇的动作,连赫连骁祁的眼神里都有些异样。
高侯敏忙打了圆场,说道“啊,簇妃娘娘才入得宫来,不知宫里的规矩,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赫连骁祁说道“无妨!簇妃行礼的姿态,很好!”
高侯敏又对张簇簇说道“簇妃娘娘,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可有什么不满意之处?”
张簇簇说道“还好吧!”
高侯敏对其他宫人说道“你等要伺候好簇妃娘娘,尽忠职守。若有怠慢之处,可仔细你们的皮!”
众人皆低头应道“是!”
赫连骁祁说道“都退下!”
众宫人都退出了大殿。
高侯敏也挥退跟着的两个太监,守门的太监识趣,将殿门关上了。
张簇簇见状,警惕地盯着赫连骁祁。
不过,赫连骁祁站在那里并没有动,也没有看张簇簇。因为,他怕自己可能会失态。
“你到底是谁?”赫连骁祁说道。
张簇簇说道“我叫张簇簇!皇帝陛下,之前在金銮殿上,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赫连骁祁皱了皱眉,疑惑地说道“金銮殿?”
张簇簇解释道“哦!就是你上朝的地方!因为那里有很多金子,又是上朝的地方,所以我们那边叫金銮殿。”
高侯敏说道“簇妃娘娘,上朝的地方叫顺天殿。那日娘娘所去的地方,叫禄丰殿,是用宴的地方。”
张簇簇只应了一声“哦!”
赫连骁祁说道“你真的是张簇簇?”
张簇簇点了点头,确定以及肯定地说道“嗯!我叫张簇簇!这名字是我妈妈取的,我也没有办法!如果犯了你们的忌讳,还请你们原谅!”
赫连骁祁又疑惑地说道“妈妈?妈妈又是谁?”
张簇簇说道“我妈妈是……算了,就算我说了,你们也不认识。”
谁知,赫连骁祁却喝道“说!”
吓得张簇簇的肩膀一耸,然后战战兢兢地说道“我妈妈叫……叫李玉灵。”
赫连骁祁给了高侯敏一个眼神,高侯敏当即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然后对着赫连骁祁一点头。
赫连骁祁问道“你从哪里来?”
张簇簇说道“我……我从上……上海来。”
赫连骁祁又疑惑起来,看着高侯敏说道“上海?上海是在何处?”
高侯敏摇了摇头,说道“回陛下,小人也不知,这上海是哪个地方。”
随后,高侯敏对张簇簇说道“簇妃娘娘,这上海,是哪个州郡里的村子?小人记得,之前你在顺天殿里说的是……是什么东来着?”
张簇簇就知道他们不知道上海是在哪里,更不知道浦东是什么地方,只得说道“哦!浦东,就是上海的东边。”
高侯敏说道“簇妃娘娘,上海是哪个郡,哪个州?”
张簇簇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说道“我也不知道那是属于什么郡,什么州。或许,你给我看一下地图,我可能会找得出来。”
赫连骁祁喝道“大胆!你竟敢糊弄孤?”
张簇簇摇着双手说道“没有啊!没有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小就在那里长大,不知道那里叫什么州,属于哪个郡。”
赫连骁祁说道“你长这么大,会不知道自己是哪个州郡的人?你们的里长是谁?州府令又是谁?”
张簇簇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只得说道“这……这我不知道,我从来不去问这个东西的。”
赫连骁祁的脸上满是不悦。
高侯敏瞄了赫连骁祁一眼,然后对张簇簇劝道“簇妃娘娘,陛下也只是想了解一下娘娘的过往,并无他意,还请娘娘如实告知!若是娘娘的家中还有其他亲人在,陛下也好派人去关照一下了。娘娘到京城来,想来也有数日了吧?若是家中没有娘娘的消息,只怕家中也要牵挂了。”
张簇簇说道“我家里已经没有别人了。”
赫连骁祁和高侯敏皆是一愣,然后用眼神交流起来。
张簇簇看了看赫连骁祁,又看了看高侯敏,对于他们的反应感到很奇怪。
难道,家里没有亲人了,这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吗?
赫连骁祁说道“你今年,多大了?”
张簇簇说道“我十八。”
“十八?真是好年纪啊!姑娘家最好的年纪。”赫连骁祁喃喃地说道。
想当年,张贵妃十八岁生下大皇子赫连玉轩。同年,先帝病重。也正因为如此,张宰相才力排众议,推举嫡三皇子赫连骁祁即位。再加上吴家人的逼宫,先帝才下遗诏,让赫连骁祁继位。
赫连骁祁即位后,当先灭了郑贵妃和八皇子、十三皇子。又以守孝期间不宜大肆封赏为由,自己以太子的身份当政,待守孝期满再封赏。
没想到,三年的守孝期还未满,赫连骁祁就以谋反的罪名诛了张家满门。并赐太子妃张氏毒酒一杯,以贵妃的名义下葬,然后封掉锦簇宫。
其实,当年赫连骁祁完全可以不用赐死张贵妃的,毕竟他对张贵妃有情。
可是,帝王的心从来都是凉薄的。他们有一个嫡出的大皇子,他怕以后会出现什么变故,故而赐死了张贵妃。
大皇子是他的孩子,当时也才三岁,他不忍心才留了赫连玉轩一命。他又怕别人暗害赫连玉轩,于是,赫连骁祁将赫连玉轩放在飞凤宫里养着。
飞凤宫是皇后的宫殿,他没有立后,这样,也算是对张贵妃的一种交代了。
这个时候,锦簇宫门外来了一行人,四个太监抬着一个步舆,旁边跟随着七八个宫女太监。步舆上坐着的,正是吴贵妃吴芝颖。
步舆在锦簇宫的大门口停下,守门的两个太监忙向吴芝颖见礼。
“参见贵妃娘娘!”
吴芝颖从步舆上下来,往锦簇宫的大门里面走。
守门的太监不敢拦,只跟在一旁说道“启禀贵妃娘娘,陛下在锦簇宫中。”
吴芝颖的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说道“本宫知道。”
既是如此,守门的太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退下了。
一行人来到前殿,却不见前殿有正主。
沙灵问道“陛下呢?”
前殿的一个宫女回道“陛下此时在后殿。”
吴芝颖听了,眼睛微微睁大,心里的醋意马上就涌了出来。
不过,这里是在锦簇宫,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吴芝颖也不好发作的,只面不改色,抬脚继续往后面走去。
沙灵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娘娘,陛下在后殿,我们如今过去,怕是不好吧?”
虽然吴芝颖也有那方面的猜测,可看不到事实,她是不甘心的。
因此,吴芝颖一边走一边说道“先看看再说!本宫是来看望新来的簇妃妹妹的,又不是来找陛下的。”
说话间,人已经出了前殿。
沙灵说道“娘娘,若是搅扰了陛下的兴致,只怕……”
吴芝颖放眼过去,就看见关着殿门的后殿,一些宫人和几个蟠龙殿的太监还站在门口。见此,吴芝颖眼睛又微微眯了眯,心里的醋意更大了。
听到沙灵的话,吴芝颖斜睨一眼沙灵,怒道“你到底是谁家的奴婢?”
沙灵忙低头认罪道“奴婢有罪!”
“哼!”
吴芝颖怒哼一声,脚下的步子走得更快了,很快就到了后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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