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水珠滴在石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循环往复。
顾准艰难地睁开眼,等眼睛适应周围的环境后,他环顾西周,这里竟是一个洞穴。
洞中昏暗,他艰难地坐起身,牵动了胸口的伤处,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脚边还有未燃尽的火堆,想来还有其他人在。
顾准记得自己中了一箭,随后便落入了湍急的溪流中,他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结果却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他捂住胸口站起身来,发现自己右腿已经断了,又重新被人用树枝固定好,他只能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出了洞穴。
正当清晨时分,远处万丈丹崖,云雾缭绕,近旁瑶草琪花,异香扑鼻,附近看不到一个人影,四周也是静悄悄的,耳畔除了淙淙流水之声,再没有半点的杂音。
目送鸟雀身影排云而去,顾准定了定神,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正在继续四顾,忽然,在他身后远处的某个方向,传来了一道金钟玉磐的撞鸣清音。
这声音清越而空灵,余韵悠长,久久不绝,随着清风,不疾不徐,送遍了山峰之间的每一道涧壑,又仿佛直达头顶的云霄之上,振醒尘寰。
随了这一声清音,一道朝阳蓦然从山后喷薄而出,百鸟随之出林,振翅啁啾声中,漫山的青松翠柏之间,灵禽漫步,异兽跳跃。
顾准看得呆了,这到底是何处?!
“顾统领。”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顾准转头一看,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除了太后娘娘江琉璃还能有谁?
琉璃手里捧着找来的野果,见男人一脸呆滞,不由得在他面前挥挥手,笑得眉眼弯弯,“呆子?你莫不是摔傻了?”
顾准回神,忙焦急道:“太后娘娘,你怎么在此地?这……”
“你都为了救我豁出命来了,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琉璃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道,“要不是我把你从水里脱出来,你这呆子还真得去阎王爷那里报道。”
顾准闻言一愣,没想到她居然为了他跳了下来,明明她没有必要这么做的不是吗?
心中某个地方突然塌陷下去,顾准这颗硬汉心突然便柔软的不可思议。
琉璃扶着他往洞穴里走,“也是你命大,这么高悬崖摔下来都只是断了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把人移到火堆旁坐下,琉璃开始拨弄她找来的野果子,递了好些给顾准面前,“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顾准犹豫地接过,“太后娘娘,这两天都是您照顾的卑职?”
“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吗?再说了,你别一口一个太后娘娘,我听着都感觉自己半截身子要入土了一样。”琉璃咬了口野果,“咱们也是过命的交情了,你直接叫我琉璃就行。”
“琉……璃。”顾准轻轻念出这个名字,眼中神色越发的温柔。
“这溪流也不知道把我们冲到了哪儿,我这两天四处看了看,只有后山几里地外有个寺庙有人烟。”
“寺庙?”顾准皱了眉头,皇城附近可没有什么寺庙。
他们在西郊围猎场上失踪,溪流大都按照地势自北往南会聚,按照这个路线来看,他们很有可能被带到了离西郊有十几里地远的寒山寺附近!
这么远的距离,怕是皇上派人来搜寻也需要好些天。
“你的伤怎么样了,让我看看!”琉璃说着便要来脱他衣裳。
顾准吓得连连后退,耳根微红,“太后……琉璃,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自己来吧!”
却不料身前的女子闻言笑得前仰后合,一张小脸在火光中艳若桃李。
“你这呆子,之前不都是我给你上药嘛,现在醒了倒给我说起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
顾准被她笑得有些不自在,心跳得飞快,总觉得这洞内温度飞升。
“罢了罢了,不与你这呆子计较,你要看就自己看吧。”说着,她便起身出去了。
等周围没了动静,顾准这才拉开自己的衣襟,然后便发现自己的伤口处用了白色的布条包扎得严实,闻着味道,多半是用了他身上的金疮药。
但问题是……他身上的衣服好好的呀,这布条是哪里来的?
顾准转念一想,脸颊暴红,像个被煮熟的螃蟹,若不是他自己的,那就只能是……
一想到自己伤口处是用女子贴身的衣服包扎的,顾准便忍不住浮想联翩,他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到了夜里,火堆烧得旺盛。
琉璃靠着顾准身旁坐下,看着他微微挪开身子,又忍不住逗弄他。
“呆子,我好冷啊,要不你抱着我?”
顾准吓得咳嗽几声,这才开口道:“那……我脱了外衣给你取暖?”
她轻轻笑了声,不再戏弄他,就坐在他身边,肌肤相贴,头靠着他的肩膀,偶尔看向他的眼神,便如等待猎物的猎人,好整以暇中,带着些许促狭和恶意。
顾准浑身僵硬,他不敢再看身边这个妖精似的女子,只闭了眼念念有词。
琉璃凑近听,发现这呆子居然在念经!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她愈发觉得这人呆,有时候他诵经到一半,她故意凑上去,离他不过咫尺之遥,他薄唇翕动间,隐约便会碰触到女人柔嫩的唇瓣。
周遭都是女子的体香,不停地钻入他的鼻息,不停地侵蚀他残余不多的理智。
他知道她就在身边。
冰凉柔腻的肌肤,紧紧贴着他——她的体温本是温热的,只是他自身太热,整个人犹如火烧,两相比较下,那娇躯的触感,竟带着一丝凉意。
真真是个时时刻刻都不安分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