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莫诗诗头脑空白一瞬,回过神来,她抓住了李商隐的领口,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要死了?”
李商隐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旱烟稳稳拿在手里:
“要想知道万星落和欧阳乔的下落,你先给我找信。”
“毕竟……你们收了我一袋金。”李商隐眯了眯眼。
莫诗诗恨恨盯着他,直到李商隐的表情越发笃定,这才咬着牙松开手。
她转身回到大厅,沈天无坐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吃着菜,莫诗诗走过去,一拍桌子:
“别吃了,你快去镇上打听,会长和乔乔失踪了!”
沈天无茫然地抬起头,端起碗使劲刨了几口,一抹嘴巴站起来:
“哦,咱们一块儿去。”
“我去不了,我有要紧的事。”
莫诗诗打开抽屉,往口袋塞了满满一把巧克力,这才离开。
要找劳什子的不知名信件,最快的方法就是去他家,也许家中会有什么线索。
李商隐他家住在山脚下,和杜宇的神庙比邻而居。莫诗诗穿过神庙,拨开两米长的杂草,看到一个清幽复古的中式庭院。
跟着李商隐进去,莫诗诗的目光掠过紫檀木桌椅、垫桌脚的和田玉、唐朝风格的青白釉瓷……忍不住吐槽:
“看你疯疯癫癫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乞丐,就住在破庙呢,没想到背地里比谁都富裕。”
李商隐没有回话,而是停下脚步,哑着嗓子开口:
“你想找什么,都在这里了。”
说罢,李商隐离开庭院,身影在杂草中消失。
看着李商隐离开,莫诗诗从客厅开始,挨个房间找过去,企图找到李商隐生活的痕迹。她翻遍书房、卧室,最后在琴房停下。
琴房摆着一个似古琴又似古筝的乐器,高度不太对劲,莫诗诗摸着下巴盯了一会儿,果断掀开乐器底板。
是一沓泛黄的书信!
她挨个翻过去,寄件人都是李商隐,收件人有个是吾妻王晏媄,有个叫锦瑟的,还有一个是吾儿衮师。
这么多信,总有一个是他想要的吧。莫诗诗揣起信件,来到神庙,李商隐正靠着杜宇雕像喝酒。
“喏,你的信!”莫诗诗全部递给他。
李商隐接过信件,一一翻阅,最后扔在一旁。
“不是我要找的信。”
他说。
莫诗诗的拳头又捏紧了。
*
另一边,万星落和欧阳乔站在繁华夜市上,面色凝重。
早晨11点,他俩看见李商隐从门口经过,回想起教授叮嘱的话,明白李商隐是关键人物,就追了上去。怎料追到杜宇雕像背后,地上突然出现一个窟窿,措不及防就这么掉下去。
缓过神来,就来到这样一条复古街市。
街市似乎开在地下,整个天空没有一丝光亮,全靠路边的花灯点亮。这是一条仿唐朝的街区,人人穿着唐代服饰、戴着饿鬼面具,乍一看有几分穿越时空的感觉,可仔细一看……
游客身上的现代气息太过明显。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前面有人在吆喝,游人纷纷赶过去观看,万星落和欧阳乔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摊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好不热闹。万星落来迟了一步,根本看不到里面在卖什么,只能听游客交谈,从中窥得一鳞半爪。
“那是什么?”一个少女打扮的唐装美人问道。
“好像是鲛人。”
“不,是明月阁的鲛人泪,我等了整整两年!”
听到这句话,万星落有些诧异地望过去:
一个黑色齐肩短发的女人,穿着别扭的齐胸襦裙,拼命向人群中挤进去。她的动作太大,脸上面具掉了下来,露出那副熟悉的面孔。
那正是不久前,万星落在电视上看到的a市女市长。听说她得了癌症,被迫退位,电视台特意发去诚挚的慰问。
女市长俯身去捡面具,头顶的假发不小心滑下来,露出那副化疗到坑坑洼洼的白色头皮。她惊惶四顾,匆忙捡起地上的假发,猫着腰向里圈钻去,就像里面有什么绝世宝物一样。
摊子里,老板还在叫卖着:
“这批只有两个货,价高者得,各位老板,想要的就出钱吧。”
里圈立刻有人叫喊:
“我出一百万。”
金钱让气氛热了起来,另有人迫不及待地喊:
“两百万,我跟一个。”
人群外的万星落感到巨大的荒谬,这么简陋、随意的地摊,周围男男女女奇形怪状,叫起价来却毫不嘴软。
那个女市长总算挤了进去,她扔下双肩包,打开倒在老板桌上,喘着粗气开口:
“一千万,求各位老板手下留情。”
老板摸着嘴边的痦子,上下打量一番,摇了摇头:
“你这钱,不够。”
一千万得260斤重,女市长才背了一个包,远远不够。
女市长跪爬在地上,咽了口唾沫,从兜里掏出三张银行卡:
“剩下的钱在这里,密码是六个8,求老板救我一命!”
老板拾起银行卡,交给伙计,过了一会儿伙计过来,对老板耳语几句,老板这才点了点头:
“行了,神明允许你进入祂的国。”
女市长瞬间松了口气,跪在地上“梆梆梆”磕了几个响头。
老板亲自把锦盒递过去,女市长打开一看,捂着胸口千恩万谢。
接下来的气氛更是火热,第二颗鲛人泪被炒出一千五百万的高价,一个矮胖子拿到锦盒。
买卖散场后,两个买家没有离开,而是神色恭敬地跟在老板身后。见到这一幕,万星落和欧阳乔也悄悄跟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来到海边。
夜晚的海边静谧无声,深蓝色的海水上,一端明月高悬其上。
沙滩上有一个高大的鲛人雕像,样貌俊美、浑身湛蓝,鱼尾轻轻扬起,低垂的眼如同忧郁的吟游诗人,诉说自己的哀怨往事。
走到鲛人前,老板第一个跪下,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两个买家有样学样,磕得额头都渗出鲜血来。
磕完三个头,老板起身,在两人刺破的额头上各刮一下,刮出两捧鲜血。
也许是刮蹭的力度太大,引得女市长疾病发作,躺在沙滩上呻吟打滚。老板没有理她,径直走到鲛人面前,将两捧鲜血抹在鲛人眼珠上。
一边一个,仔仔细细。
抹完鲜血后,老板恭恭敬敬垂手站立,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祈祷,鲛人唇舌微张,从里面钻出一只冰蓝色凤蝶来。
那只蝴蝶飞过老板头顶,飞到女市长头上,翅膀扇动之际,洒下蓝色光点。
随着蝴蝶的动作,女市长慢慢停止打滚,再停止呻吟,脸色慢慢平静下来。坑坑洼洼的头皮逐渐愈合,头发开始生长,满脸的皱纹亦消失不见。
她恢复成二八少女的、健康蓬勃的样貌了。
看见眼前的“神迹”,矮胖子一个咕噜立马跪下,满眼的激动和狂热。
“求神明恢复我的青春!求神明让我长生不老!求神明让我无病无灾!”
冰蓝色的凤蝶却停住步伐,呆了一会儿,朝万星落和欧阳乔的方向飞过来。
他俩对视一眼,迅速转头想逃跑,却被身后数十名大汉围住去路。
万星落立刻折下一根竹棍,欧阳乔亦掏出金针,两人戒备地看着敌人。
“首都学院万星落(欧阳乔),请赐教!”
*
李商隐家里藏着一沓书信,却都不是他要找的那封,莫诗诗不禁有些头疼。
她拿走信封,按照上面地址开始寻找。
第一个是爱妻王晏媄,妻子总是最了解李商隐的人吧。
莫诗诗用巧克力开路,让镇上小朋友带她寻找。一行人七拐八拐,终于走到散关路23号。
“这就是……散关路?”
看着面前一排排公墓,她呆滞了。
“我们带你过来了,你得给我们巧克力!”
几个小孩望着莫诗诗口袋里的巧克力,流出垂涎的口水。莫诗诗回过神来,一人发了一个酒心巧克力,就挨个看过去,第23个正是王晏媄的名字。
墓碑上刻着李商隐的姓名,还有一首思念妻子的诗句,坟前摆着一束花,莫诗诗翻来看去,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拿出第二封信,信上是一个叫锦瑟的姑娘。
“谁能带我去这里,我再给谁一颗巧克力。”莫诗诗扬着信封询问,转瞬间就被小朋友围住:
“我,我,我,我可以!”
“我认识,这是我家隔壁!”
小孩们抢到信封,争先恐后带她去锦瑟家里。
锦瑟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据说以前在令狐楚家当帮佣,和李商隐有些暧昧关系。后来李商隐和令狐楚闹翻,两人也就不再联系。
得知莫诗诗的来意,锦瑟冷笑一声,将旧信一撕:
“这么久了,他还是没变。”
“奶奶这是什么意思?”莫诗诗糊涂了。
“李商隐年轻的时候明知令狐家和王家的恩怨,却两边讨好,左右逢源。当初他抛弃我娶了王晏媄,老了又想和我握手言和,哪有那么好的事?”
锦瑟一眼就看出李商隐的打算。
找信是假,让陌生人当说客是真。
这些年,他来来回回忽悠不少年轻人过来,都被锦瑟打了出去。
“这么说,他要找的信真的在您这里?”莫诗诗眼前一亮。
“没错,但我不想给,你回去吧。”锦瑟板着脸下了逐客令。
“可是奶奶,我朋友现在危在旦夕,只有李爷爷知道他们在哪,求求您把信给我吧,我愿意以后每天给您送菜做饭。”
莫诗诗双手合十,哀求老奶奶。
锦瑟盯了她好一会儿,还是动摇了。她拿出一张全新的信纸,在上面写上一个字:“贪”。
接着封存,递给莫诗诗。
“把这封信交给他,他自然会明白。”锦瑟挥了挥手,示意莫诗诗走开。
莫诗诗拿到信后,把兜里的所有巧克力都放到桌子上,连连道谢后,飞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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