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一群人提心吊胆地看着神医问诊。
“来,把嘴张开,让我看看舌苔。”
神医抓住最近中毒的一个,繁琐细碎不断查看。一边观察,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半个时辰后,他背起药箱,走出大门。
“怎么样?这时疫能治好吗?”
神医刚出门,黄巢就迎了上来,连忙问询他。
神医平平常常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时疫,这是中毒了。”
在场的知情人,心中皆是惊涛骇浪。
军营那么多医生,都把这病当成时疫来治,只有这名老者——他看出这是中毒。
神医不愧是神医!
要是早点请他过来,说不定早就把张璘打败了。
黄巢当即挥袖作揖:
“求神医救我二十万将士,您要什么我都给您!”
“不必,那位小友已经支付报酬了。”
神医看也不看他,只是向师弈挥了挥手:“我这里需要几味药材,你先给我准备一斤。”
师弈点头答应,拿着药方,和莫诗诗几个玩家一起去药店购买。
路上,万子惟忍不住吐槽:“那个医生很高冷哎,黄王他都不放在眼里。”
“高冷也是应该的。”
莫诗诗笑了笑:“军营这么多人的性命都在他手里,别说高冷,哪怕他跳起来给黄王一巴掌……”
“黄王都会说:打的好、打的妙,接着把另一边脸凑过去。”
沈天无接茬,几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万子惟摸着下巴,对莫诗诗开口:“我看这个医生很有自信的样子,这病,八成能治!”
莫诗诗点了点头:“多亏了师弈,总算解决了最要紧的难关!”
师弈微微一笑,向来内敛的他面对夸赞,不知该说什么。
“那咱们这次危机就算度过了?”
万子惟没心没肺地四处乱看,嘴里不停询问着。看着万事不挂在心上的万子惟,莫诗诗和沈天无齐齐叹了口气:
“唉……”
“你们叹什么气?”万子惟疑惑不解:
“难道还有问题没解决?!”
“高骈那边不知收到来信了么,北方诸军不知有没有会和……还有一个眼中刺,我们也得拔掉。”
莫诗诗拨弄路边的杂草,对几个队友解释。
“眼中刺是谁?”万子惟紧接着发问。
剩余几人对视一眼,齐齐开口:
“欧阳乔!”
现在,就剩万子惟一个人懵懵懂懂,不知道这场时疫是谁搞的鬼了。
在锁定水源中毒后,沈天无就去张璘军营潜伏,没想到欧阳乔也在那里!
聪明的他立刻明白,水源里的毒素,八成是欧阳乔下的手!于是他暗中窥伺,想寻出解药。可惜欧阳乔就是抱着灭绝义军的想法来的,怎么可能会有解药?
他只能悻悻回营,告诉莫诗诗。
“居然是欧阳乔!?”
万子惟震惊地向后一退,双下巴都显了出来。
“当初在学校我就知道她恐怖,一直不敢招惹她,没想到她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她让我们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我们自然得找补回来。”
莫诗诗微微一笑,目光注视着远处隐约起伏的山峦:
“等神医治好病,我们就去收拾她!”
“收拾欧阳乔?”
万子惟两眼放光,立刻报名:“带上我!我也要去!”
他眼珠子滴溜转着,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看你表现喽~”莫诗诗一扬手,杂草从手中滑下:
“这几天神医有什么吩咐,你就随叫随到。表现好的话,我们就带着你。”
“老板放心,这个我擅长!”
万子惟端正地行了一礼,转眼间又恢复成嬉皮笑脸的模样。
几日的时光一晃而过,神医很快研制出解药,给众将士服下。
欧阳乔下的不是一口封喉的剧毒,而是酷似时疫的慢性毒素。因此,神医的解药也得慢慢调解,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才能彻底好起来。
林扇是第一批喝药的,她捏着鼻子,在四个队友的狞笑下,认命地灌了下去。
“天呐……这份苦,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灌完药,她侧躺在榻上,生无可恋地望着窗棂。
“你中的毒轻,十来天就好了。”
莫诗诗收回药碗,给她嘴里扔了个果脯。
“不跟你说了,我们今晚要做任务,晚上那顿你记得喝,回来我会问丫鬟的。”
“任务?”林扇眼睛一亮:
“去哪?我可以去吗?”
“不行!”几个穿着夜行衣的队友齐齐否决。
“你好好养着,我们去张璘那边找欧阳乔了~”万子惟炫耀似地挑了挑眉。这份得意样儿,又引起林扇的伤春悲秋。
“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她只能趴在床沿边,伸出一只手,悲伤地看着队友远去。
张璘大营并不近,几人骑马赶了半天的路,直到天黑才赶过去。
夜黑风高,营外站岗的哨兵依靠墙壁昏昏欲睡,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睁着。
突然,背后伸出一双手,捂住他的口鼻。哨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维持了几秒,就失去意识。
仔细盯了哨兵几秒,沈天无将面具递给莫诗诗:
“这是王多,平时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你行动的时候,如果遇到不认识的人,低头行礼就好。”
莫诗诗戴上面具,一转眼就变成王多的模样。
沈天无拿着迷药一个个迷晕,向身边的队友不断解释。
神情随意,就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自然。
在他的带领下,几人依次伪装好,把几个晕倒的哨兵搬到竹林深处,步入张璘军营。
夜已深,月光藏进乌云,军营一片漆黑,只有未尽的篝火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
“欧阳乔在南边,和几个玩家住在一起。”沈天无低声说道。
“咱们怎么做?直接把她杀了?”万子惟安静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杀她?未免太可惜了吧……”莫诗诗盯着那处闪着烛光的营帐:
“一刀解决倒是容易,可咱们这些日子遭到的痛苦怎么算?杀人,要诛心。”
“什么虾仁?什么猪心?”万子惟迷瞪着眼,好奇宝宝一样看着她。
“算了,你跟着就好,别说话了。”
莫诗诗扶额,一旁的沈天无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哦哦,好的。”万子惟懵懵懂懂地点头。
这时候,沈天无指着一片树林开口:
“根据我前几天的探查,欧阳乔手下有两个女孩,她们每天晚上都会一起来上厕所,咱们就在这里布局。”
说罢,沈天无将面具一摘,手在上面调整几下,再次戴上面具,很快变成欧阳乔的模样。
“诗诗,你把你的递给我。”他朝莫诗诗一笑,嗓音都变成万子惟熟悉的、欧阳乔的声音。
莫诗诗摸索两下,摘下面具,递给沈天无。
过一会儿,她就变成一个面目俊朗,透着一丝矜贵的青年模样。
“师弈,子惟,你们到那里望风,假如看到欧阳乔,就学一声猫叫;两个人回了营帐,就学两声猫叫。”沈天无嘱咐剩下的两人。
这是公用厕所,他知道那两个女生一般都在九点出现,但其他人会不会来,他不能确定。
不过这是玩家的地盘,一般也就那几个人过来,只要避开欧阳乔,就没什么大问题。
四个人埋伏在路上,静静盯着营帐。
没一会儿,营帐的门开了,一个坐轮椅的女生率先出来,娃娃脸的女生在她身后跟着。
“冰琳,我来推着你吧。”娃娃脸的女生有些担忧地跟在身后。
“不用了,到厕所你再帮我。”冰琳拒绝她的好意,一个人推着木轮,看上去有些可怜。
突然,一道清朗的男声吸引她俩的注意。
“我真搞不懂,你还养着她们两个废物干什么?”
声音有些模糊,两人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凑近去听。
“你是说……冰琳和冰婷?”
这是欧阳乔的声音,这次她们听明白了。
“每次战斗,都是你冲在最前头,她们两个在后面捡现成。不止她们,还有营里那群废物,个个都靠你养着。”
这是她们队伍里的欧阳宇,和欧阳乔是亲戚关系。仗着自己有一丝皇室血脉,经常看不起她们这些“暴发户”。
冰琳的拳头握紧了,她没有立刻冲上去,而是按捺不动,想听听欧阳乔怎么说。
“什么叫捡现成?”欧阳乔的声音有些疑惑:
“我们跟着唐廷四处征战,路上遇到的玩家数不胜数,只靠我们两个杀的过来吗?”
“可那也不能便宜她们啊!”青年的嗓音逐渐提高。
冰琳心中有一丝安慰,欧阳姐姐平时看上去冷冰冰的,没想到心中还装着她们。
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从头到脚升起一股凉意。
“阿宇,你还是经验不足。我养着她们,让她们在后面捡漏。等她们积分高了,我们再杀了她们,岂不是一举两得?”
“阿乔,你真是个天才!”
黑暗中传来欧阳宇惊叹的声音:
“这样一来,那些散落得玩家都被她们杀死,我们在最后一刻夺了她们的积分,到时候咱们就是预选赛第一名,看谁还敢小看我们欧阳家!”
“没错。”
欧阳乔附和着:
“这次带的都是一些暴发户、破落户,她们就算被淘汰了,也不敢找我们的麻烦。”
冰琳听的心都凉了,她和冰婷对视一眼,悄悄回了房间。
营帐的门被缓缓合上,远处传来两声猫叫,莫诗诗和沈天无从黑暗中走出来。
“这两个女生不一般啊,遇到这种事都能忍下来?”
莫诗诗忍不住感叹。
“毕竟家大业大,不敢当面和欧阳乔对峙。”沈天无微微一笑。
他观察了一段时间,最终锁定这两个女生。
他知道,这两个女生看似单纯好骗,跟在欧阳乔身后像个称职的狗腿,实际上心有城府,敢想敢做。
接下来,他们只需稳坐钓鱼台,欧阳乔身边的□□,自然会被引爆。
这就是:
杀人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