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站在那里足有一刻钟之久,似乎是心里想好了,才动了动身子,洗漱好了,就回了房间。
结果,伸手推门,没推开。
再推,依然没推开。
这下,刘彦确定了,门被从里面给关上了。
所以,这是小娘子生气了,不让他进门了。
刘彦顿时哭笑不得,站在那里又是无奈,又是宠溺的。
“悠悠。”
刘彦柔声喊着。
林悠悠听了,却是越发生气了,想起当初刘彦可是叫她林氏的。这下倒是好了,都改叫悠悠了。但,她还是不会就给他开门的。
“我们只是挂名夫妻,同睡一间房一张床实在是不好。”
这个时候,林悠悠的声音终于是幽幽的从房间里面传了出来。
刘彦顿时觉得好不容易自我调节下去的火气,又蹭蹭蹭的冒出来了。这个小女人,总是有办法,让他没了克制,怒气翻涌。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挂名夫妻。他们哪里是挂名夫妻了,三媒六聘,一应流程规矩都是走全了的。他们是拜过天地,拜过父母,夫妻对拜过的合法合理合情的夫妻了。他们就该举案齐眉,相伴一生。
不过刚才在堂屋内,林悠悠种种表情,抗拒和犹豫的神情在刘彦的脑海之中慢慢转动,让他到底是耐下了性子来。这种事情急不得,免得将人逼得太狠,反而越推越远了。
不着急,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
他可以慢慢的融化对方,用温水煮青蛙一般,让两个人慢慢靠近,直至再不分彼此。而且,他如今当务之急是府试。他要让她荣耀加身,富贵一生,荣华一世。
想通了这些,刘彦心头的气怒就消散了不少。他不必生气的,在这段婚姻里面,他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对方如今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没事,他慢慢来,对她好一些,更好一些。
调整好了心态,刘彦面上就重新恢复了冷静自持的神色来。他就安静的站在门口,不说话,不动作,但纤长的影子却是落在了窗户上。
在房间里面的林悠悠,虽然是躺在了床上,但却是没有睡着,一直关注着外面的情形。
她心里还在琢磨着,要是待会刘彦恼羞成怒,硬闯进来怎么办。那她定然也不会客气的,那他们之间就连如今的融洽都维持不住了。她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她想两个人都好好的,好聚好散。
而后,他科举顺遂,一路青云,和清华郡主幸福美满。而她则是离开此地,去游历天下,看尽时间美景,逍遥自在。
明明对大家都是好的,但心里想想那种场景,却又莫名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然后,就忍不住想了很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一片安静。
所以,刘彦他是离开了吗?
明明是她此刻心里期待的那般,但刘彦真的离开了,林悠悠又觉得心头失落。
她忍不住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打开门,然后就看到刘彦正杵在门边,一声不吭的。
完全没准备之下,两人就这般四目相对,林悠悠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挪开目光,却又忍不住去看了刘彦的神色,就见对方面上带着委屈和落寞,突然就有些于心不忍了。
想了想,三日后就是府试的日子了,这个时候不让人家睡觉,一直在外面站着,待会冻病了怎么办。
林悠悠就侧开了身子,“进来吧,你考试为重。”
刘彦也知道不可操之过急,就没多说,进了屋。
林悠悠在床的里侧躺好,刘彦也规规矩矩的在外侧躺好,没有越雷池一步。
这般,两人又像是恢复了以往一般,这般同床而眠。但又有些不同的,因为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了,心头再不平静了。
反正,林悠悠前半夜都没怎么睡着。是到了后半夜才慢慢睡着了,等到次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挺晚了。看这个时辰,刘彦已经去了书院至少半个时辰了。
林悠悠这才慢悠悠起身,吃了早饭,然后就去买菜了。
接下来的几日,林悠悠都让陈招娣她们几个自己做饭自己吃。她则是单独做刘彦的饭菜,和刘彦一起吃。
虽然她对刘彦很有信心,知道刘彦这次考试不仅能过,而且还是头名,毕竟是连中六元的状元郎。但是她还是准备给刘彦好好做饭菜,让对方吃好一些。昨天看了刘彦,都有些瘦了。不知道是因为这些日子多是陈招娣做的饭菜,不合口味的缘故,还是说功课繁重,过于用功读书的缘故。
反正,她精心给对方做点好吃的,总是没错的。
而接下来的三日里,刘彦也没再提那晚的事情了。两人像是恢复到了往常,最开始那般温馨的小日子。
林悠悠做好饭菜,刘彦从书院归来,有的时候会给她带一些小零嘴,或者糕点,说些书院的事情。林悠悠也会关心刘彦的身体和学习,也说些自己的见闻,以及铺子里面的情况。
这样的相处,两人都觉得很自在。
刘彦想着一直这样就很好,一直是她们两个,相濡以沫,恩爱白头。
而林悠悠则是想着,她们这样像是朋友一般处着就很好,不要去扯其他话题。
反正,几日倒是相安无事。
这般,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日子了。
前面刘彦的考试,林悠悠都没见过。
这次,林悠悠想陪着刘彦一起。
这次考试共三场,每次一天。
这般,就得备些干粮了,不然在考棚里面就得饿肚子了。
林悠悠想了想,就给了刘彦准备了古代版泡面,将腊肉干香菇丁青菜干都先炒熟了放在一个带着盖子的竹制小桶里,就像是现代泡面桶一般。古代的考场里面是有热水提供的,到时候找衙役要了热水,这么一冲一泡,这泡面就能吃了。比吃馒头饼子舒服。
第一日,天还没亮,林悠悠就起来了,给刘彦做早饭。
一大早的,若是平日林悠悠是喜欢吃些清粥小菜的。但今日刘彦要去考试,林悠悠就做了干饭,再做了清淡的菜。
刘彦一起来,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瞬间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他穿好衣服,洗漱出来,就到了桌子上,和林悠悠一起吃饭。
林悠悠自己没怎么吃,反而不停的给刘彦夹菜。
“多吃些,虽然准备了考场里面吃的了,但总是不如这下吃的舒服自在。”
“嗯。”
刘彦轻声应着,一口一口的将林悠悠夹过来的菜都吃干净了。
他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这种被人关心被在乎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尤其还是心上人的关怀。
吃完了饭,刘彦就将整理好的书箱子拿了出来,再次检查了一遍需要带的身份信息相关的东西,以及干粮汗巾等一些需要的物品。
检查完毕,并无遗漏后,刘彦就准备出门了。
林悠悠也跟着去了,想了想,让余伯也跟着去,若是有个什么事情,还能搭把手。
两人出了门,外面天还是黑着的,只遥远处天空有一点点灰色露出来,看着是要天亮的样子了。
虽然天还没亮,昏暗得很,但街道上已经很是热闹了,不少人了。
有早起去买菜的,有去参加考试的,有运送货物的。
反正,街道上格外热闹。
考试地点在贡院,在东街口那边,这边走过去要小半个时辰,自然是不合适的。这个前面林悠悠就考虑到了,所以早早雇了马车。马车在考试的日子可是紧俏得很,价格都比平日翻了一番,即便如此,还是供不应求。
然后就衍生出了拼车的业务,反正都是去考试的,这般终点都一样,拼车就拼车吧,也能省点银钱。而且,都是读书人极其家属,都是客气讲理的人,同乘一车倒是也无妨。
林悠悠铺子生意不错,是不缺这个钱的,是可以单独租一辆马车的。但她还是晚了,没想到这里的人租马车都是提早一个月的。已经没有了马车,只剩下几个拼车的位子了。若是这个不要,那就只能自己走着去了。
所以林悠悠租用了一个马车,总共可以做八个人,她这边上三个人,还有是另外两个考生和送考的家属。
提前将住址告诉车夫,车夫计算好了时间,规划好路线,就会交代大家什么时辰在家门口等着。若是到了没人,是不会等的,直接过去。那前面交的押金也是没得退的,只能自认损失。
林悠悠这边是第二户人家,马车到的时候,车上已经有了两个人。
一个是考生,二十几岁的年纪,另一个看年纪应该是考生的长辈。
三人就上了马车,林悠悠坐另一侧。
人都上车了,马车就继续行驶,要去接最后一户人家。车上安静得很,也没人说话。
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又停了。
“怎么回事,怎么迟了一刻钟,这样不守时,还收那么贵的价钱。”
还没见到最后一户人家,就先听到了这抱怨的声音了。
马车停了,憨厚老实的车夫小声解释着,“今日街上人很多,不敢行驶抬太快,怕冲撞了人。”
“哼。”
那妇人依旧不高兴的哼了一声,然后就扶着一个少年郎上了马车。
是三个人,一个老妇人,一个少年郎,一个老汉。
这下人都齐了,就要往贡院而去了。
原本以为路上依旧会安静的,但显然最后上来的人不是个安静的主。
“贵宝,来,再吃一口糕饼,多吃点,待会考试才有力气。”
“吃什么吃,刚才已经吃饱了,再吃,待会吃撑了怎么考试?”
那少娘不耐放的将老妇人伸过来的手推开几分,眉目间皆是不耐。
老妇人就收起了糕饼,“贵宝说得有理,是奶没想好,奶的错。”
然后就安静了一会会,那老妇人又拿出了水囊来。
“贵宝你渴吗,喝点水吧。”
说着,已经将口子打开了。
少年郎顿时生气不已,大力将老妇人的手推开。
“烦不烦,一直吵吵吵的,影响了我的心情,待会还怎么考试。”
也许是少年郎用的力气太大了,老妇人手上的水囊就飞了出去。而水囊的口子又是打开的,这下里面的水都溅出来了。
而且,好巧不巧的,那个方向就是林悠悠那边。
林悠悠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感觉被人挡住了,温热的气息铺在脖颈之间。
是刘彦将身子挡了过来,帮她挡住了那飞溅过来的水。
林悠悠一点事情没有,身上半点没湿,但刘彦衣服的前襟却都湿润了,还滴滴答答的滴着水,看着很是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