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路非凡呛了一路,易多言看门口保安都觉得这年头帅哥遍地跑。他得面见佛爷,澄清误会。
临到门口,易多言又怕佛爷不想见他,来来回回,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昨晚被他怼了一顿的歪鼻子秘书,一见他就掏出粉底,假装补妆。
易多言人美心善,捏捏自己的鼻子:“有一丁点儿歪。不过没关系,这年头没缺点的模特没市场,去年最红的那个模特,大小眼,记得吧。”
秘书登时气直了鼻子,乐于助人地拿起话筒,拨内线电话:“佛爷,易多言在办公室门口想见您。”
果然好人有好报,解决了易多言的燃眉之急。让他自己敲门肯定不行,别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准跟打鸡血似的,发挥力一百二十。
佛爷一见易多言,露出个语重心长的微笑:“我就知道你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他能给你的,我也能加倍给你,不过你要他的,就是毁了自己。”
易多言双手背后,急得掌心都是汗:“我以为是你叫我,就没多想,直接过去。他介绍的老板姓欧,我不认识,怕得罪人就直接跑了。我跑得快,欧老板没追上。”
不仅没追上,欧老板没能左拥右抱,吃了哑巴亏,灰头土脸地从地下车库溜了。
佛爷想了想:“那个欧老板我也认识,开了几家会所,人脉广。不过没关系,这种有钱的只找缺钱的,不会找你麻烦。美妆那边,这么一折腾,估计也不敢假借我名义了。”
易多言就怕姓欧的破罐子破摔,一听本地生意又有人脉,更放心了。这种人最要脸,招|嫖敢招俩,还被联合暴打,传出去也够他灰头土脸滚回老家了。
“你的那件是第一个出售,我本来的意思是安排在前三,怕别的人不满,还不是你的名气实在是低。”佛爷拧上钢笔,翘起二郎腿,发布会成功举办,法令纹都淡了,“我看人的眼光一半一半吧,你我不会看走眼。年底我的个人发布会,想和跟你合作,你有空吗?”
易多言大脑空白:“我!我行吗?”
公司内那么多有名有姓的设计师,佛爷年龄大了,秀场不吃老套,年年都会选择合作或是品牌联名。选他?难道今年主题是简笔画!
佛爷指了指旁边的空椅子:“坐着说吧,别的人稳妥归稳妥,但是太保守了。就像当初我的选择接受融资保住名号,现在我们也不能太固步自封。多言你这人虽然鲁莽,但必须对自己有信心。你的创新,加上我的实力,一定能成功,还能顺便给你打响名号。”
佛爷的个人发布会在国内外都是拔尖的,易多言就是掺和一个边角都能乐不思蜀。
易多言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办公室的,秘书还在对镜捏鼻子,他说:“别捏了,你就这样好看。”
秘书开始怀疑人生了:“我真的不用整?”
易多言好人做到底:“整容医生肯定给你个鼻子模板,网红啥样你啥样,坐一堆比谁更原生态。咱们选模特不都挑没整过的吗,当心佛爷第一个撸你。”
易多言评价完一个瑕不掩瑜的鼻子,想起裴继州的鼻子。他今早眼睛没地瞅,闭上吧又跟投降似的,干脆大眼睛瞪起来,比比谁更能瞅,汗水和清早的阳光把那张脸染成淡粉色,瞅得他都快心动了。
当然不能心动!
易多言拼命地摇脑袋,觉得今天的咖啡得加六包糖。
“摇什么啊,刚才我眼花,差点以为是一拨浪鼓。”
“我哪有拨浪鼓那么可爱,这是一大早洗澡的后遗症,进水了,没一晚上烘不干。小姚你老板又让你跑腿了?”易多言往茶水间走,一抬头,就见姚淮在接水泡立顿红茶,脖子上挂着块蓝牌,写着“参观访问”。
姚淮是来守株待兔的,这公司有姚家注资,负责人不是他,当然没人知道他是谁。他之前来过,但易多言不坐班,有的时候连大门都懒得进也就没遇到过。昨天的发布会见了一面,姚淮知道这几天肯定热闹,装邂逅难度低易操作,如果可以,他还准备蹭一顿庆功宴。
“拨浪鼓都没你可爱,喝点什么,我请!”姚淮大大方方摊开手,满桌茶点咖啡饮料,好像坐拥天下的小商贩。
易多言哈哈地笑:“来杯咖啡,忙啥呢。”
姚淮拿起速溶咖啡:“瞎忙活呗,老板让我来见人,结果那人出差,没提前交流好,也不算白跑,这不就闲下来了。”
“那你就待到下班,再划个半天水。别发朋友圈,就没人知道了。”易多言接过咖啡杯,才发现装糖的篓子里啥都没了。
前阵子群里好像讨论过,以后茶水间的茶和咖啡都替换成零热量的,这群要身材要脸蛋的,该不会这么快就把糖给断了吧。
没糖的黑咖啡易多言闻着就难受,难受得他都产生幻觉了,甚至看见鹤立鸡群的裴继州,不对!是杀千刀的裴继州。
生理反应不受控制,一大清早爽翻天,易多言两颊发烫,头脑一热冲出茶水间:“你怎么进来的!前台怎么放你进来的!”
裴继州穿衬衫西装裤,走哪里都万众瞩目,这一会已经吸引不少目光了。最关键的是,公事回像姚淮那样发个牌,家属不必了了。万一裴继州脑袋一抽,报个老公啥的,易多言觉得他可以再也不用来了,这家伙脑回路可是有过先例的不太寻常。
“跟前台说我来见易多言,想给你个惊喜,你怎么跟惊讶似的。”裴继州敏锐地看见姚淮,眉头一凛,想易多言应该不认识姚淮,姚家的地盘姚淮会出现正常,在这里碰上应该纯属意外。
果然,姚淮对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沿着墙根大阔步地走了。
不认识就好,裴继州放了心。
易多言自己吓自己,最可怕了,“就说来见我,没说别的?”
“那下回我说来见媳妇。”裴继州突然得意起来。
易多言怀疑他把前台迷倒了,想姚淮说过他和姚家本家是不知出了几代的关系,特怕两人认识,怕姚家把裴继州抢走,本来就没他什么事,抢走了他更什么事都没有。
他把纸杯往裴继州怀里一推:“拉倒吧,刚冲的,给你喝。”再扭头一看,姚淮招呼也不打地走了。看来不认识,但怎么不跟自己打声招呼,他们关系那么冷淡吗。
裴继州喝了一口咖啡,登时:“嗯?!”
易多言现在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没好气:“怎么了?”
裴继州保持微笑:“好喝。”
易多言哼了一声:“好喝你就多喝点。”心想王八蛋就是不一样,脑回路不一般,口味还他妈的出奇,“走吧,这里人多,不过你来干什么?”
说过接他回家,难不成又是接他回家的?
裴继州趁易多言转头,把多多的“爱心”全喂了巴西树,非常想投胎巴西树,多少爱统统借着来者不拒:“你妹妹给我打电话了,问我来不来。”
易多言太敏感了:“我妹?她打你什么电话!”
裴继州知道易多言疼妹妹,所以易敏来电话时,他想也不想地接了。他有工作电话和私人电话,私人电话给过易咏了,他媳妇的爸,就算不是个人也得给。
易敏就是这么弄到裴继州私人电话的,易咏还特高兴,以为女儿想通了,一纸结婚证能把裴继州这尊金佛结结实实绑上,多划算。
的确,易敏是动了点心思。她不敢跟大哥抢男人,但想捞点好,至少能在家里举办生日宴,亲二哥是个小王子,她想当小公主。现在不是公主,是个杂使的大丫鬟。
“哥,我是小敏,上次过生日还没好好谢你。”
裴继州假装自己没有装瘸折腾人:“那是你哥安排的,他很会做策划。”可不是,结婚那天说得多好,还乖乖巧巧地迷得他五迷三道,结果一扭头就他妈跑了!
“对啊,路哥他们的生日会什么的都是我哥安排的,哪里有好吃的,什么时候什么场合怎么吃他都门儿清。”易敏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哥,我要去我哥的公司做发型,你来吗。”
“我?关我什么事。”裴继州脑子活络,全当是探班吧,“你哥会剪头发?”
易敏“啊”了一声:“应该会吧,听说美妆和服装部挺近。”
裴继州没听她的,摸摸后脑勺,有点长了。
多多会剪头发吗?会的话,愿意给他剪吗?
于是裴继州神游天外,好像人已经舒舒坦坦地躺着,多多在揉他的头发。也忘记了问易敏什么时候,撂下手头工作,他就风风火火地来了。
小林同意后,易多言就把小林的微信号推给妹妹了,谁管他们约啥时候。他是听明白了,懒懒地一瞄:“你这头发是该剪了,还以为你想中分呢,跟我来吧,让你见识见识给大明星理发的手艺。”
裴继州眯着眼笑:“你来剪吗?”
易多言咯噔一下,这男人左眼角有条小细纹,他心里莫名地有点疼。但他属驴的,又倔又强:“那你等着光头吧,你的光头肯定比电灯泡还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