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倒是不错,你打算去哪?”孟章又道。
“去西华山去找辛十四姐,十四姐跟我一样,天资不足,但她的修为远胜于我。我想向她学习一下,若是有一天能够成为狐仙,我会回来告知老爷的。”
“必须要走吗?若是留下来,修行上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骨头啊。”季子禾疑惑道。既然都是修行,为什么非要换个地方?
“我可教不了他。”孟章摇了摇头,若是能教,他还会等到现在吗?
“这是为何?”
“我出生的那个年代,可不流行什么修行之法。就跟西南那边养蛊一样,神兽天生地养,没有父母庇佑,从出生开始就要过着互相厮杀,弱肉强食的生活,活下来能成年的自然都是强大的神明。只有变成一方的强者,不必为自己的性命担忧的时候,才会研究法术杂学。像他们这些资质低下的小妖,我还真没研究过他们的修行法门,自然是教不了的。”孟章说道。
他那么厉害一个神明,干嘛要去研究小妖怪的修行方法,研究如何成圣,如何毁天灭地,如何称王称霸才符合他们的身份好嘛。如果要他建议,他只能依照自己的经验,让黄九郎多经历几场战斗,打着打着不就厉害了嘛。
“原来是这样啊。”季子禾恍然大悟,怪不得从来没有见过小九向骨头请教修行之事,说不定他是被骨头的这种暴力修行的方式给吓到了吧。
“对啊,我能长这么大可真不容易啊。有好几次差点被人咬掉脑袋,还好我足够机灵,不然现在就该是天之三灵,而不是天之四灵了。”
孟章抓住机会就卖惨,偏偏季子禾还就吃他那一套,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怜惜。若非时机不对,他定要抱着孟章好好安抚一番。
黄九郎跪在地上,觉得自己真的是多余的那一个,还是早早离开才是,“老爷,我这就走了。”
“等等,你若走了,容姑娘怎么办?”
黄九郎心里泛起了酸意,“容姐姐如今是县衙的女捕快了,自有老爷照拂,哪里需要我来操心。”
季子禾了然,肯定是小九与容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道,“我又不是她的夫君,有些事情能够照拂,有些事情可照拂不了。你可想好了,你是妖,她是人,人的生命只有百年时间,你能保证你能在一百年,不,八十年之内成狐仙回来吗?再者,女儿家的花期很短,容姑娘的年纪也不小了,估计这几年就会嫁作他人妇。你若这么一走,那你们以后真的就是再无半点可能了。”
这真的是戳到黄九郎的痛处了,若是不走,他成不了狐仙就永远没资格站在容戈身边,入不了她的眼。而他若是走了,可能就是主动放弃。等他再回来,可能看到她子孙满堂,也可能看到的是一座青冢孤坟。
总归,是有缘却无份。
“老爷,我是妖,她是人,人和妖怎么会有结果呢?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黄九郎面上有些失神,这一刻倒是给人一种看破红尘的感觉。
季子禾想劝他,可张了张口,却没有也没有说。是啊,人和妖如何能够相爱呢。妖有很长很长的寿命,而人不过匆匆百年。人看见自己的恋人几十年如一日,而自己却慢慢变老,让人如何自处,何等的残忍。妖一天天的看着人老去,死亡,亲手将爱人埋葬,又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他又想到了自己,若是自己没有成为城隍,没有拿到河图,没有机缘巧合成为仙人,那自己是否还会放纵那颗为骨头跳动的心呢?
他想他不会,他会克制,将自己那点小心思死命的藏在心里,永远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这么一看,小九可比他有勇气多了,他最多也就如戏言般吐露一番心声,不会让任何人相信。小九会选择洒脱的离开,而他却只能卑微的在心里祈祷,骨头能够留在他身边留的更久一点……
幸好,他已经走出了困局,不会在被身份所扰。小九的选择是对的,只有拥有了相应的实力,才能把握住想要把留住的东西。
思及此,季子禾微微一笑,走过去将黄九郎扶了起来,“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不过,既然你要走,又怎么能如此仓促的离开,晚些走也不迟啊。等中午了,我们请上县衙里的几个朋友,在德顺楼摆上几桌,为你践行。”
黄九郎吸了吸鼻子,“多谢老爷。”
中午的时候,季子禾请了县衙中几个熟悉点的官吏衙役,还有师爷颜如玉,以及县衙中唯一的女捕快容戈一起在德顺楼为黄九郎践行。
吃过饭之后,季子禾与孟章亲自送黄九郎出了城。
季子禾拿出了几百两银票给他当盘缠,出门怎么能够少了钱呢。黄九郎那点家底他还不知道嘛,整天这个礼那个礼的送,就算有余钱也不会多,没钱难不成让他一路上天天打猎吗?
除了银票,季子禾还把自己那头毛驴送给了他做代步,这么远的路,让黄九郎一步步走过去,还不得把他的两根小细腿给累断。自觉代入老父亲角色的季子禾差点没为这即将远行的小狐狸操碎了心。
瞧着季子禾一遍遍叮嘱黄九郎的模样,孟章想了想,掏出了一个厚重大金镯子递给了黄九郎。
“不要了,不要了,老爷给我的钱已经够多了。”黄九郎惶恐道。
“不是让你换钱的,这是让你保命用的。此乃青龙神君特制乾坤无敌大金镯,里面储存了我三击之力,若是遇到危险,激发此镯,便能保你狗命。”孟章抬起下巴,高傲道。
“能管用吗?”季子禾拿过那大金镯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奇异之处。重倒是挺重的,一掂量就知道是纯金的。
“当然管用了,我可是青龙神君,天上地下能有几个人是我的对手。”孟章说道。
“那倒也是,既然你能存三击之力,为何不多存一些?”
“这小狐狸是去历练的,又不是出门游玩。我给他的可是保命的东西,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能滥用。若是给他个厉害的法宝,他事事都依赖法宝,那还谈什么历练。”孟章义正言辞道。
实际上呢,主要是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什么好东西。孟章本来就对什么法宝没兴趣,又得了那么多年的失魂症,没魂儿的身体就喜欢积累黄白之物,这还是他思索良久才挑出来的礼物。
大金镯,纯金的,戴着方便,打人方便,没钱了还能拿去换钱,简直就是出家旅行必备神器啊!不过钱财方面小禾子已经备下了,孟章也就只能增加一下它打人方面的能力了,不然拿不出手啊。
不是孟章不想多存几招,实在是金子的承受能力有限。尽管孟章在其内部刻了许多的法阵,也就只能储存他三击之力。三击也不少了,小九的胆子那么小,若真差点死三次,他还敢在外边呆?肯定会灰溜溜的回来的。
“说的也是。”季子禾点了点头,将大金镯塞到黄九郎手里,“小九,拿好了,这可是保命的东西。”
“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黄九郎慎重的将镯子连同之前的银票一起放进了包裹里。
“你为何不戴在胳膊上?”孟章问道。
“这个……”黄九郎挠了挠脑袋,那么大那么重的大镯子谁才会脑袋发热戴在胳膊上啊,会把胳膊压断的好不好。可是这话不能明说,伺候了季子禾他们那么久,黄九郎自然知道这条龙的脾气有多么小气。
“这金镯子太贵重了,我怕被人看到会见财起意,抢劫我。”
“看来你这小狐狸也没有太傻,还知道财不外露这点。”孟章颇为欣慰道。
黄九郎干笑了两声,又道,“老爷,骨头大人,我走了,你们多保重。”
“珍重。”
“记得成了狐仙后,回来看看我们啊!”
黄九郎鼻子一酸,背着行囊,翻身上了驴子,朝着季子禾他们摆了摆手,鞭子一扬,踏上了征程。
傍晚,容戈拿着一袋粮食,敲响了对门的顾秀才的家门。
不多时,顾秀才便来开了门,看到容戈还有些惊讶。
“容姑娘,你怎么来了?”
“顾郎,多谢你昨天帮忙,给我家送了米粮。”容戈面色微红,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顾秀才明显感觉到了容戈的不同,心中大喜,莫非她看上我了……不对啊,昨天她还对我冷眼相待,怎么今天就突然改了性子?
“也不是什么大事,容姑娘不必客气,都是邻居,谁家还没有些难事啊。”顾秀才接过了袋子,笑着说道。
“顾郎说的是。”容戈面露愁容,重重的叹了口气。
“容姑娘为何叹气啊?”
“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罢了,我父死后,我与母亲相依为命,生活的实在凄苦。母亲昨日与我商量,要为我找一个婆家。我不愿嫁人,只是怕没人照顾母亲。若是能找一个像顾郎这般孝顺,又有才华的夫君就好了,想必我就不用烦恼这些了。”
顾秀才明白了,容姑娘这是真看上他了,想来探探他的口风啊。不过是赡养老母亲嘛,这又何难,他早就跟母亲提过此事,母亲也十分的赞同,还去容姑娘家探了口风,可惜当时被拒绝了。如今容姑娘能够想通,那真的是太好了。
顾秀才也不矫情,当即就要自荐了,可是一双白嫩细腻的胳膊揽住了他的脖子。
少年的下巴搁在顾秀才的肩膀上,像是在宣誓着主权,挑着眉毛问道,“呀,这位姐姐是谁啊,你还未跟我介绍过呢!”
容戈顿时冷淡了下来,顾秀才暗道后悔,怎么被这人搅了好事,却听容戈道,“顾郎,其实我对我未来的夫君要求也不高。成亲之前的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是希望我嫁过去的时候,他的身边能干干净净,别让什么脏东西污了我的眼睛才是。”
顾秀才眼睛一亮,这么说来,他还是有机会的啊。
“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容戈说完,便离开了顾家。
至于那顾秀才之后如何,干她什么事,她可是什么都没有许诺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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