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瑾一觉醒来,宋逸成已经走了,那个大食盒也不见了。她不用去寿安堂请安了,早上的时间很是充裕,慢悠悠地洗漱过,用了早膳,去了陈氏议事的花厅。
经过昨天的事,老太太就算是被禁足了,但这丝毫没有降低她的影响力。其实,禁足与否对她并不重要,因为,她平时也很少出寿安堂的。除了唐若瑾,其他人还是要去给她请安的。
所以,那些以老太太为靠山的管事婆子一点都没有受到打击,依旧昂首挺胸的。
唐若瑾等上午议事结束,跟陈氏报备了自己明天要去庄子上,住上一晚,后天再回来。唐嘉珍在一旁听了,兴奋无比,黑葡萄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巴巴地瞅着陈氏。
陈氏从来就不会拦着唐若瑾做任何事,她好笑地摸摸唐嘉珍的头,“你跟着去也行,但是要乖乖的,不能给姐姐和庄子上的人添麻烦,知道吗?”
唐嘉珍高兴坏了,用力地点点头。
唐若瑾还像上次一样,下午先去街上买了些庄子里见不到的点心干果,又去自家的祥记绸缎庄里拿了几匹密实好看的棉布,零零碎碎整了一堆。以琪抿着嘴偷偷笑了笑,小主母回庄子上,就象乡下人回娘家一样。
第二天,唐若瑾一大早就带着唐嘉珍出门了。这还是唐嘉珍第一次出城,到了郊外,没有鳞次栉比的房屋,放眼望去,全是平缓的田地。唐嘉珍兴奋不已,扒在马车的帘子处不肯下来。
到了庄子上,罗婶看见马车,老远就迎了过来。“小姐来了,坐马车累了吧,快进屋歇会儿。”她看见唐若瑾把唐嘉珍从马车上抱下来,疑惑地问道:“这是……二小姐?”
唐若瑾点点头,“罗婶,这是嘉珍,我的妹妹。”
唐嘉珍在马车上已经听唐若瑾介绍过庄子上的情况了,脆生生地说道:“罗婶,我和姐姐要住一晚上,给罗婶添麻烦了。”
罗婶笑了起来:“哎呦,不麻烦,不麻烦,我巴不得你们多住些天呢。”
已经快要午时了,罗婶去厨房张罗午膳,唐若瑾挽起袖子给她打下手,唐嘉珍搬个小板凳坐在一旁,两手托着腮看热闹,唐若瑾揪了一小块面团给她玩。
罗叔回来看到她们也很高兴,几个人用过午膳,又说了会儿话,唐若瑾知道他们惦记铁牛,把铁牛的情况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告诉他们铁牛在回事处做的不错。
到了半下午,唐若瑾带着唐嘉珍,在庄子里转了转。指给她看了丝瓜、茄子、南瓜什么的,又去看了庄子上养的鸡鸭牛羊。
晚上,唐嘉珍躺在唐若瑾的床上,兴奋地睡不着,“姐姐,你从小就是在这个庄子上长大的?”
唐若瑾点点头,“嗯,我在这个庄子上生活了……好些年。”
唐嘉珍满眼的羡慕,“你可真幸福,姐姐,这里多好玩啊。”
“乖乖睡吧,明天还要坐车呢。”唐若瑾笑着摸摸她的头。
第二天,一回到唐府,唐嘉珍就跑去找陈氏讲述自己的庄子见闻录了。唐若瑾收拾了从庄子上带回来的干菜咸鸭蛋什么的,给自己留了一点,给陈氏送去一些,剩下的一大半都包好,准备送去给外祖母。
江府的纪老太太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唐若瑾了,拉着她的手道:“坏丫头,回了唐府就把外祖母忘到后脑勺去了,这么多天也不来看我。”
唐若瑾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嘛,前两天回了庄子上,还给外祖母带了些干菜来呢。”
纪老太太也笑了,“那瑾儿就在这里多住几天,陪陪我这个老婆子。”
“好啊,外祖母,我也想你了呢。”她本来也是打算住几天的,来之前已经与陈氏说过了。
唐若瑾依旧住在采月阁,又过上了无人约束的山大王日子。
采月阁正对着的湖上,已经没有荷花了,秋风吹过,湖水荡漾,格外凉爽。唐若瑾趴在二楼的窗口看了会儿,正见到大表哥江知宁同一个人肩并肩在湖的对岸散步,远远望去,似乎正是太子殿下。
过了会儿,太子殿下离开了,江知宁独自坐在亭子里。唐若瑾下了楼,沿着湖边小径到了亭子,“大表哥。”
江知宁抬头,见是唐若瑾,笑道:“表妹,这两天住的习惯吗?”
唐若瑾皱着眉头,“习惯,采月阁很好。表哥,刚才我看见太子殿下了。”
江知宁点点头,“嗯,他这会儿离开了。”
唐若瑾左右看看,见没有别人,低声说道:“表哥,你和太子殿下走得这么近,会不会有危险啊?”
“危险?”江知宁的眉头挑了起来,“什么危险?”
唐若瑾跺跺脚,这个表哥不是阁老的嫡长孙、堂堂的少年状元郎吗,怎么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表哥,你想啊,他现在还是太子,又没有登基,那万一将来登基的是别的皇子,你作为和太子亲近的人,不是会被打击报复吗?”
“登基的是别的皇子?那孤呢?孤去哪里了?”一道充满了好奇的声音。
唐若瑾面色大变,猛地转过身,看见太子殿下去而复返,正站在她身后,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你,你不是,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自己身后?
“是呀,离开了一会儿,又回来了,正听到有人说孤将来不能登基了如何如何的。”他只是去更衣,又不是告辞离去。
“啊,这样啊,呵呵,你们聊,你们聊,我还有事,呵呵。”唐若瑾倒退了几步,打算赶紧开溜。
太子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轻轻一带,唐若瑾就坐到了桌边石凳上,太子顺势自己也坐下来,“别急,孤还等着听你这精彩的话本子里孤的下落呢。”
唐若瑾可怜兮兮地去看江知宁,发现这个大表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一点要帮自己解围的意思都没有。“嗯,这个,也许,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有更好的去处呢?”
“哦?”太子殿下好看的剑眉扬起,“还有比登基更重要的事?比龙椅更好的去处?”
“啊,也许……有吧,比方说,您得道成仙了,再也不理会这些凡间俗事了?”唐若瑾的脑门都快要冒汗了。
“呵。”太子殿下笑了。
江知宁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拍在唐若瑾的头上,“胡言乱语!什么都不懂,还要瞎操心。”
太子殿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放心吧,为了你表哥的安危,孤会顺利登基的。知宁,今年的秋狩,你带这个小丫头去吧。”唐府肯定没有资格去,阁老府却可以带家眷前去的。
“秋狩?”唐若瑾好奇了,“是不是很多人离开京都去狩猎,皇上也去,再带着后宫、大臣、大臣家眷、侍卫、宫女什么的,乌泱乌泱的几万人一起去?”
太子笑道:“没有几万人,也就几千人吧。父皇会去,今年孤也会去。”
唐若瑾继续好奇:“皇上和太子殿下都去,那京都里有事怎么办?难道要大老远地跑去请示皇上?”
太子的笑容淡了些,却添了些其它的意味,“往年孤会留在京都监国的,今年,孤也要去放松一下,留二弟在京都监国。”
“哦,这样啊。”唐若瑾心想,看,连监国的人选都换了,这太子能不能登基还真说不准,皇上必然不会留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监国吧,这留下监国的二皇子肯定是个强有力的对手。
太子殿下拿过江知宁手里的书,在她的脑门轻轻拍了一下,“放心,你会看到的。”
“……?”
“看到孤登基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