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道许昌,走登封返回晋京,固然多出几百里路程,但在这风雪天儿可是安全不少,四日后,车马抵达晋京境内,不日待交付货物之后,便可返回镖局。
这近月相交,王守仁对姬云也是大感相见恨晚之意,奈何文武殊途,再过数月便是春闱会试,来日方长,当下之要还是温书研习,在晋京郊外数里的一个岔路分别。
车马在雪地留下车辙,不到一个时辰便是出现在昔日取货的别苑之外,但四周却是一片死寂模样,半点人烟全无。
对于这般境况,一众镖师也是瞠目结舌,这突兀的怎么就人去楼空了?
“何把头,这是什么情况,咱这还是头一次见。”
花了数千两银字的镖银,到头却是人去楼空,这般操作实属罕见。
“姬兄弟,你看……”何宇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回头朝着姬云看去。
姬云半眯着眼睛,一副若有所思,半晌突兀道:“把货物先带回镖局,此事决然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没多时候,一干人便是带着满载的货物,返回镖局,暂存于一处空置的别院内,也不敢擅自开箱,倘若主人家找来,那可是要赔的倾家荡产。
“咦,姬师兄,你回来了?”
镖局主厅内,何宇将镖银如数交到柜上之后,便同姬云一路前来去寻袁琦交代前后,但却是并未见到其身影,反倒是看见董婉儿和一巍峨中年。
见到这巍峨中年,何宇拱了拱手,颇显得几分尊敬,“总把头。”
巍峨中年微微点了点头,朝着姬云扫去,粗略打量一声,爽朗笑声随之出现,“呵呵,这位就是咱们镖局的新把头,姬云姬少侠吧。”
听何宇这么一说,姬云大致上也就猜出此人身份,也是朝着那巍峨中年抱了抱拳,“在下姬云,见过总把头。”
“咱们都是一家人,姬少侠不必见外。”
巍峨中年声音颇为谦逊温和,若是不看其这张孔武有力的面孔,多半会以为是一个谦逊的书生,“早就从舅父口中听说了姬少侠,今日一见,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总把头过夸了,晚辈微末武学,不值一提。”姬云脸上挤出一抹笑意,朝着董婉儿扫去,“总把头,我们押运的这一镖,出了点情况。”
董文华闻言皱了皱眉,朝着董婉儿开口道:“婉儿,你先下去练功吧,我和两位把头有些要事要谈。”
董婉儿香腮鼓起,白了一眼姬云,颇有几分小女儿姿态,但却更多的是气愤,朝着姬云撇了撇嘴哼了一声后,也只好朝董文华请安告退。
对于此,姬云也颇是无奈,此事牵涉过多,他可不希望这小丫头牵扯进来,“总把头,是这样的,我们押运……”
姬云将途中经过,除了那日夜间所遇之外,丝毫不差的同董文华复述出来,在何宇稍加补充后,董文华双眸微闭,陷入思考,在沉默良久过后,开口道:“此事我知道了,舟车劳顿,两位把头好生调养几日,藏剑山庄给我们了一个大镖,舅父亲自押镖去了,等舅父回来,此事我同舅父商量过后,会给二位一个答复。”
董文华虽然只有一流下品层次,但江湖经验也不比何宇少,自然能够察觉出其中的古怪,对于此镖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也只能先行方向,等舅父返回在做计较。
姬云眯了眯眼,在转过身后轻声一叹,这董文华可以说是有心无能,好歹是镖局名义上的总把头,但却没有什么胆色,对于日渐式微的北威镖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董文华的决断,似乎完全在何宇意料之中,等离开的大厅旋即同姬云拜别,“姬兄弟,我家中还有旁事,先行一步了!”
“再会!”
刚回到别院之外,便是见董婉儿坐在院内的石椅上,带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朝自己看来,心中不由得叹道:最难还是消受美人恩。
姬云佯装做一副不解之色,待靠近了这才询问道:“董师妹,你是来找叶兄弟的?”
“他几日前便跟着舅公押镖去了。”董婉儿冷不丁的说道,不带有丝毫情绪。“我来找谁,姬师兄心里没点数?”
姬云咧了咧嘴,颇是觉得尴尬,“董师妹,此事干系重大…..”
“休要说什么干系重大,你们就是看不起女儿家家舞枪弄棒、习武练功,是也不是?”董婉儿一副香消玉瘦,委屈至极模样。
“董师妹,我可没有半点这般观点,这人生而不同,喜好自然是不一,我倒是见过不少男子喜好针线细活,难不成就说你们就看不起男儿穿针引线、缝衣刺绣?”
董婉儿噗嗤一声喜笑颜开,嗔道:“怎会有男儿喜欢针线活,姬师兄莫不是骗我?”
“我怎的会骗你这些?”
姬云心头一松,谎话信口捏来,对于这些也算是轻车熟路,便是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开口道:“我倒是听说百十年前一武林前辈,为了练一手针线神功,却是甘愿自宫,其后神功大成,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最终却是输给了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男子。”
董婉儿素净的脸蛋泛起一抹俏红,自然明白自宫指的是什么,心中羞涩却是也禁不止好奇,“姬师兄,你不是说他打遍天下无敌手,怎的又会输了?”
“想来是董师妹年少不知,这情之一字,最是让人无福消受……”
董婉儿愣了愣神,却是没听明白,这怎的两个男儿……想到这里,却是恍然明白了什么,抬头却是见姬云一脸坏笑,顿是涨红了脸。
“姬师兄,端是没想打你竟是这般不知羞。”
董婉儿脸色一阵臊红,撂下一句起身便走,三两息便是没了身影。
见董婉儿远去,姬云也是松了口气,旋即返回自己厢房之内,便是见一道云雾从怀中逸出,化作玲珑女童。
“父亲,你怎的不一样了?”
姬云摸摸自己脸颊,还是那般细腻光滑,“没变呀?”
云芸香腮微鼓,翻着白眼道:“两个月多前咱刚来的时候,这些凡夫俗子,父亲你都不屑得说一句,这怎的都开始调戏起人了?”
见姬云一阵子吹鼻子瞪眼,云芸倒是吓急了,一吐舌头赶忙又化作一团云雾,飘入其怀中。
姬云坐在床榻上,半晌无言,细细反思起来云芸的话,确实有那么点道理,却又自我安慰道:“不食人间烟火,自然不知众生疾苦,咱这身份摆着这里,可不能学那老东西碌碌无为。”
平静一一番情绪,姬云双腿盘起,调动丹田之内真气,聚于双掌掌心,但这两道真气却是迥然不同,一者至刚至阳,一者至阴至柔,这两者截然相反的真气,竟然能同时存于一体,不免叫人诧异惊讶。
盏茶功夫姬云半边脸发红,半边脸发阴,面孔颇有几分狰狞恐怖。
蓦然更为诡异的事情随之出现,见姬云陡然两掌想合,左手掌心的九阳真气被右手掌心的阴寒真气吸收,由阳转阴,化作一道阴寒真气,自经脉汇入丹田,在从丹田流出之时,却是又化作九阳真气。
“成了!”
姬云突兀的一声,随之收功,脸上流露出浓浓喜色,这一朝顿悟,足抵得十年参悟。
义兄鲲鹏掌管北冥海,兼修水、风和吞噬三大法则,这《北冥经》内的记载着诸多修炼此三大法则的体悟。
二外公乃是吞噬一道成就道祖,昔日在幽冥宫也是不少为自己讲法、论道,对于吞噬一道,他自然熟悉,两相结合之下,便是让他创造出这一内功心法。
水者,万物之赖以生存也。
姬云便是以这一句为总纲,糅合对于吞噬一道的感悟,进而创造出这一神功,可以兼纳吸收其他不同内力。
此功基本构架已经完成,待假日时日便能将之完善,解释便能修炼《道理歌》,看看玄都留下的内功到底有怎般神奇。
“总得为此功留个响亮的名号。”
姬云自顾喃喃,思来想去陡然眼睛一亮,“既然是参悟义兄传我的《北冥经》,那此功便称作《北冥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