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娇微微动了一下身子,旁边的廖欣宜赶紧看了过来,无声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侧门。
春娇瞬间心领神会,主动搀扶起廖欣宜,两人弓着身子,轻手轻脚的想退出去。
只是突然春娇察觉有人看了自己一眼,赶紧向后看了过去。
呃,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美的脸。
睫毛长而浓密、眼睛大而有神、眉间如聚霜雪,鼻梁显出几分凌厉的线条,微抿的薄唇似是透出寡情的信号,给人可望不可即的感觉。
在加上那一回眸的微笑,像一枝梅花不畏寒意的傲然。
春娇瞬间来了兴趣,仔细打量起这个美人,鹅黄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粉色的花朵,银丝线勾出了几片淡淡的祥云,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显得身材娇小又丰满。
当真是一个美到骨子里的美人儿。
廖欣宜轻轻拽了拽春娇的衣服,春娇这才回过神,再看那个美人旁边,嘴角带着和蔼可亲的笑意的中年妇人,贺家母女的资料瞬间盘旋在春娇的脑海。
她赶紧歉意一笑,继续弓着身子带着廖欣宜轻手轻脚的离开。
曹品娟用眼神暗示旁边的女儿,贺湘茹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然后安静的跪在那里,收起嘴角边的笑意。
要是没有猜错,那应该是侯府的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
看来外面的传言果真不假,侯府很看重许家这个商女。
刚才她们二人的一些小动作,贺湘茹看的分明,很明显她们妯娌两个相处的不赖!
贺湘茹遮住眼底的探究,脸上不露丝毫。
曹品娟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默默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侯府的女眷,心里这才又高兴了一些。
女儿能有一个好归宿,她这当母亲也能放心一些了!
不管怎么说,总比呆在庵堂里好。
在一想到侯府对许春娇一个商家女子都如此看重,想来也会善待自己的女儿!
毕竟他们贺家以后投靠侯府,就跟侯府拴在了一条绳子上。
两府利益是相同的,女儿嫁过去又是继室,碍不着其他人的路,想来一定会平平顺顺的。
杂七杂八的一下想了很多,曹品娟的内心也越发安定下来。
耳边有节奏的木鱼声,涤荡的心灵都干净了两分。
“怎么样?身体可有什么不适?”春娇拉着廖欣宜的手,仔细打量她的脸色。
廖欣宜笑着摇了摇头“无妨,就是觉得心口闷的不行,有些想干呕,就想出来透透气!”
春娇看她确实脸色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笑着道“怕是香的味道你受不住,法堂里的香点的实在过于多了些,别说你,我闻着觉得脑子都有些犯迷糊!”
廖欣宜被春娇的话逗笑,咯咯刚笑了一声,瞬间反应过来,赶紧用手捂着嘴。
两人做贼心虚的朝法堂那看了一眼,见没有异样,两人无声的相视一笑。
法堂之后是藏经阁,藏着大量书籍,一般不对外开放。
廖欣宜左右张望了一下,提议道“咱们还是去配殿待一会吧!”
春娇无所谓,刚点了点头,肚子又是一阵咕咕声。
廖欣宜用力抿了抿唇角,才不至于大笑出声,看着春娇窘迫的样子,笑着解下腰间的荷包,递到春娇手里。
“这是什么?”春娇虽然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过了廖欣宜的荷包。
“是山药糕,你先垫垫肚子,是我身边戴嬷嬷做的,怕我饿肚子,贴身带着呢!”廖欣宜靠近春娇,对着她的耳朵小声的道。
“戴嬷嬷?就是今儿一直跟着你的那个年老的嬷嬷?怎么没有在府里见到过?”春娇好奇的道。
廖欣宜笑了笑,压低声音道“这戴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早些年一直伺候着我的母亲,这次因为要来慈恩寺,我母亲就派了她过来,别的不说,戴嬷嬷的医术还是不错的,二十多年前在宫中还给那些低份位的娘娘接生过呢!”
对于戴嬷嬷能来,廖欣宜是非常高兴的,有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嬷嬷在身边,她觉得自己心里也有了些底气。
毕竟第一次怀孕,虽然扁平的肚子看不出来丝毫的隆起,但里面确确实实有了一个小生命,她哪里有不紧张的,生怕做了什么事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昨天下午戴嬷嬷被母亲打发来,她心里一下就安定了不少。
也不是说惜文、惜月照顾的不好,只是她们两人还没她岁数大,对于怀孕的事也是一窍不通。
如今戴嬷嬷来,她干什么都不用再小心翼翼了!
二十多年前?怪不得春娇看这戴嬷嬷五六十岁的样子。
原来也是有些来历的,只是不知道她跟金彤的医术,哪个更好一些?
“走吧,咱们去了配殿待一会!”春娇拉着廖欣宜,走的并不快。
咚咚咚,木鱼的敲击声终于停了下来。
高僧缓缓睁开了眼睛。
侯府太夫人有些腿脚发麻的站了起来,对着高僧双手合十施了一礼,又对着闻人家老夫人行了一礼。
容妈妈赶紧走过来,搀扶着太夫人缓缓向外走去。
潘偌宁紧随其后,不过在看到身后贺家母女两的时候,脚步微微停了一下,轻轻点头示意两人,这才继续往门口走了过去。
对于春娇和廖欣宜的离开,她心里是有数的。
贺家母女笑着互相搀扶起来,也对着高僧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这才转身离开。
诺大的法堂,只剩下闻人家的老夫人固执的跪着,丝毫不见动作。
高僧叹了一口气,起身亲自搀扶起闻人家的老夫人,开口道“缘起缘灭自有定数,当舍则舍,当放则放,无谓强留,老施主又何必如此看不开?”
闻人家老夫人轻轻颤抖着手,掏出袖子里的一块手帕,轻轻擦拭了一番眼角,身上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势一收,有些痛苦的道“放下又如何?放不下又如何?我的夫君还能活着回来吗?我的四个儿子还能活着回来吗?我们闻人家为国付出这么多,为何老天就容不下我闻人家唯一的孙子?难道真要绝了我们闻人家的根不成?”
老夫人几乎用尽自己浑身的力气,咬牙说出藏在心底的话,她恨啊,恨自己夫君是个武将,恨这个国家战乱不断,恨四个儿子只想着忠君报国,更恨自己,连唯一的孙子都照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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