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东方常威来说最好的表达惊讶的方式不是把自己关在盥洗室里不出来,而是找不知情的人让他们也一起受受惊吓。所以当他自己冷静了一会儿就从盥洗室里出来时陈思宁额外告知他郭仓浅有孩子的事大约目前师兄们都不知道之后,他恶意地发了两条私信,一条给吴谋,一条给他的父亲。
陈思宁是知道东方常威有这方面的坏毛病的,不过,这不防碍他看到东方常威发完私信之后露出的顽皮而得意的笑容时心情偷偷地感到了开心。说到底,即使不识情滋味,但是他仍旧愿意宠着这个人。
“发好了?开心了?”陈思宁一边吃着豆腐,一边问。
东方常威点点头,露出再单纯不过的笑容来。然后一边捞取花蛤一边看了一眼监控视频中自己的两个同学的难看脸色。
“我可一点也不觉得鲍鱼比这个好吃。”东方常威听到监控里面林栖学点了许多高级菜。
“我得同意你说的。”陈思宁说道,“我也不爱那些。”陈思宁曾经也是个隐形富豪,可他除了住得好点、用得好点之外,很少看他吃些什么特别高级的东西。
不是吃不起,而是真的没必要。
但是,衣食住行,各有所好,林栖学喜欢吃这个方面。
这时候,东方常威看到了曾副校长带着一些执法机器人走进了大堂。
“来了。”东方常威一边做着花蛤去壳的工作,一边说道。
陈思宁立即看着被东方常威控制着放大的大堂监控影像。只见看到曾副校长和一群执法机器人闯入的大堂经理,一边向上层汇报自己这里的情况,一边则迎向曾副校长。
“曾副校长,请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大堂经理问道。
“这是郭校长的协查请求,宜宾和我校也是老朋友了,还请通融一二。”曾副校长从光脑上调出了一份电子文件,下方是郭仓浅的电子防伪签名。
“郭校长?他……”大堂经理刚想问一句:“他什么时候回来了?”自己耳朵上的话麦里就响起了上层的命令,他看了一眼这个看上去精神焕发的老人,“呃,好的,既然这样,您现在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需要查阅今天在宜宾消费超过100秦武币的包厢人数及支付情况。”曾为海说道。
这时,大堂经理从一旁找来一个机器人,说道:“请吧,这是我们的客管机器人。”
曾为海从客管机器人那里得到了一些他所想要的,看到这里,东方常威不由说了一句:“看来,曾老狐狸是有名单在手了。”
“你怎么知道?”陈思宁好奇地问。
“你看他明显就是胸有成竹啊,在宜宾消费100秦武币对一般的红席来说也是很吃力的。不过,像蓝调那种另说。而且老狐狸还要包厢人数和支付情况。而且郭爷爷知道这件事也有几天了,他没道理不让人先查着,然后趁着今天出来一次性处理掉。”东方常威说道。
“说得也是。不过,刚刚你的那个带班学长花了多少钱呀?”陈思宁想了一下问道。
“起码120吧,总之那几样菜是宜宾的招牌。什么时候蓝调有请客,我们再来打秋风。”东方常威把花蛤肉都给陈思宁拨了过去。
“不说了,我们大概也只能看这开头的一场戏了,剩下的,怕是只有结果了。”陈思宁叹息。
“现在的话,魏副校长至少不要去夏台,估计学校也会好好发展个几年吧。就是不知道魏副校长的位置谁会上了。”东方常威也是轻轻一叹,“至少,过几年那场竞赛不要再颜面扫地。”
“应该不会更坏了吧。我觉得有这一下,那些人会看到大叔还会管着学校,至少不敢做太过格的事了。”陈思宁吃着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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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中式的书斋,魏晨达来过许多次。从曾经年少时到十一年前这主人对他委以重任时,都在这里。可是,却没有一次像这一次一般忐忑不安。他知道,这书斋的主人大概对自己是失望了吧。
如果问华夏联邦至今为止还有哪个依旧存活于世的人可以称得上出将入相?那答案大概有两个,一个是苏孟德,另一个则是这书斋的主人。但是,如果问华夏联邦有谁可以在军部一呼万应,随手就可以拉得起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队伍?那只有这个书斋的主人。
他是华夏军人的楷模,是华夏军部视为信仰的导师,是为华夏牧狼近乎半个世的男人。他是一个阴性,亦是华夏军部的神话,一个牧狼人。
他对华夏的忠诚无人能及,为了华夏他可以大公无私到将自己的伴侣送上审判台的人。有人说,他狠毒,狼性未改;有人说,他大善,良心未泯。可是,这些都是外人的评断,但真正接触过他的人,都会明白,这个人的手段和眼界,高过这个时代太多,他只是在做自己份内的事。
如果不是他这么做,联邦不会继续团结;如果他不这么做,华夏的军魂就会崩塌。从当年走来的亲历者,都知道,这个男人做出了最好、最正确的决定,即便他自己被伤得体无完肤,最终远走。
“来了?”魏晨达在不安中听到了熟悉的问候。
“校长……”魏晨达不敢抬头,他不敢面对这个导师。
“小魏呀,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来这个书房时的样子。是老钱把你带来的,那天你把一个白席给打了,你还把人打得不得不退学了。你还记得那时我们说过什么吗?”郭仓浅的声音很平静。
魏晨达闭了闭眼睛,舒了一口气,道:“记得,校长说……”
“不用复诉,我还没有老到记不得。我知道你是听得进话的人,但是,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也许这也是我的错,是我把你架到了火炉子上,所以,现在,我能够做的,也只有把你及时地解救下来。”郭仓浅的话中有自责。
“不,校长,是我没有管好自己的心。”作为长期得到郭仓浅青睐的学生,即便不是入室弟子,也听不得郭仓浅自责的话语。
他们都知道当年是什么样的光景,当年郭仓浅是什么样的状态,所以,郭仓浅可以说是为了秦武的学生和老师们不要遭受当时高光的校长的影响才暂时离开的。离开时,魏晨达是他三个副校长中唯一一个能用的。李副校长那时资历尚浅,曾副校长因为历史原因不能用。
“我知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魏晨达不是郭仓浅,郭仓浅出面的话没有人敢慢待,可是魏晨达不行。秦武始终是华夏的一部分,常年需要高层和各个家族的赞助,郭仓浅可以轻松地拿到赞助,没有人敢于为难他,魏晨达不行。这些就导致了魏晨达为了那些人的帮助而拿出一些“合理的”利益去交换,交换得多了,就自然涉及了一些他本身的好处费了。
“校长……”魏晨达也曾雄心勃勃,想要成为第二个郭仓浅,成为华夏的新一代牧狼人,可是在坐上那个位置之后才明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历代秦武校长或是秦武的掌事者都被称之为“牧狼人”,为华夏“牧狼”一向是一件荣耀的事。可是这也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狼性凶残,本就性野难驯。在三国的争斗中,联邦需要的,本就是一支狼性十足的军队,如果驯得太服贴去了那身狼性,那就不是“狼”而是“羊”了;如果太过凶残,也不是华夏能够控制的。
而之所以是“狼”,是因为他们从小就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狼崽子”,一群“羊羔儿”或是“狗仔儿”即便有一群“狼”在教导,狼性欠缺,终是软上几分。
“小魏,我向来有一说一,所以,让你代班的事,这么些年又没有太过插手校务,的确是我的过错。但秦武这些年的英才们在军部很多都被边缘化了,为什么?因为他们不好用了,将军们觉得他们素质是有,可是不够铁血。他们本应接下最艰巨的任务,本应去到最危险的地方,可是,他们没有。甚至近几年有的试练生在虚拟战场上死了一次就落下了心理问题,为什么?想过吗?”郭仓浅问道。
“是……是因为白席少了么?”魏晨达犹豫地说,有些颤抖。
“看来,还是会反省的嘛。”郭仓浅也是心疼这个年轻人,虽说生气,但气过之后,更多的是心疼。毕竟在郭仓浅眼中,魏晨达做学生时是个好学生,做助手时亦是个好助手。不过,大概也就仅此而已了。
“校长……我错了……”魏晨达冷汗满额,即使不用抬头,他也能够感受到郭仓浅冰冷的目光。
“错在哪儿了?”郭仓浅平静地问。
“错……错在……错在不该……”魏晨达支支吾吾地说,还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被郭仓浅打断了——
“拉赞助是可以给对方一些甜头,甚至也可以自污,我自己也做过收点回扣的事,因为只有这样,对方才会安心,华夏人大多如此。可你不该在校内打压已经入学的白席,不该用威尔已经挑选好的学生去换,更不该为了得到更多便利抹黑秦武在民众中的威望。”郭仓浅的语气一句比一句重。
“校长……”魏晨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走吧,对了,我在第十军区给你找了一份管理场地的工作。他们后勤处的方卫华上校已经来接你了,当年你们就打过架,现在可别再打架了。”郭仓浅有的是整治人的办法。
魏晨达还能说什么?还敢说什么?他只有沉默地离开,在他走出这个书斋时,他最后鼓起勇气看了一眼他的校长。
在对上校长的眼睛时,他的泪水才终于滚落。是的,校长的眼中没有失望,即便他做了错事,那么多、那么严重的错事,他的校长也依旧带着期许,一如当年他打了人时,校长期许他改过做好学生。现在,校长依旧期许,期许自己能够在新的工作上改过自新。
这,就是华夏的牧狼人。
他向校长深深地鞠躬——这是他本身对他的尊重。
然后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装和领口,挺直腰杆,端端正正地对着这个教会了他一切的男人敬了一个军礼。
——这是他做为军人对牧狼人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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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快乐!万事如意!
你好,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