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窜出的热意,很快就侵占了他的整个躯体。
她身体起伏的触感似乎还在他身上萦绕不去,容衍倒了一杯茶,茶水是温热的,入口带着一股恰到好处的暖意。
那茶水却勾起他心里的无名火,直接重重一下将茶杯放在桌上。
杯子里头茶水四溅,杯身似乎也承受不住他突然加在上面的巨大劲道,一下四分五裂。
“殿下?”黄孟赶到的时候,就听到内殿里一阵重重的声响。
黄孟已经在容衍身边呆了好几年,从容衍被先帝派到边关的时候,就跟在他的身边。对容衍忠心耿耿。
他抬头就看到容衍的手,“殿下的手流血了!”
四分五裂的瓷片尖锐的边锋将他的掌心给割破了。
黄孟立刻赶过去,颇带些慌张,“奴婢这就叫御医进来。。”
说着,就要出去叫人,却被容衍制止,“没什么,只是一道口子而已,叫御医进来也没什么大用。”
他在边关刀口舔血,再重的伤也见过,手掌心的一道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黄孟听了,自己去捧了一个盒子过来,为容衍做简单的包扎。
黄孟做事细心周到,“殿下如今将登大宝,也该保重自己。”
说完,黄孟好会都没有听到他说话,黄孟将伤口清洗干净,又撒上宫廷内止血秘药,用干净的布条好好的包扎上。
黄孟偷偷觑了一眼他的脸色,容衍的脸色此刻算不上好。面颊上如同覆了一层冰,可见冷怒在其下翻涌。
黄孟在他身边呆久了,也能看出容衍心情。可能是前面二十多年在宫廷里被压制的久了,喜怒不形于色。除却上回许茹用生母激怒他的那一回,很少见着他把心底的喜怒直接摆在脸上。
“殿下怒伤肝,要惜身呀。”说着黄孟想到了什么,“殿下刚刚从大长公主那里回来,可是大长公主做了什么,让殿下生气?”
容衍摇摇头,“不管姑母的事。”
黄孟眼珠一转,脑子转的飞快,“那么便是清惠仙师了?”
容衍沉默下来。
黄孟在他身边几年,从来没有听容衍说过一句这个曾经的未婚妻。若不是容衍回京之后,对临海大长公主一家过于特别,黄孟一时半刻的恐怕还不知道这一段往事。
说起那个清惠仙师,黄孟心底着实是有几分佩服的。殿下平日里不动喜怒,但是那日,他是见着殿下动了真怒。怒火都止不住,杀了追魁祸首,都没办法控的住。
一众人吓得呆若木鸡,也只有清惠仙师上去制止,虽然制止的手段有点让人出乎意料,不过好歹当时殿下的杀念是止住了。
这份胆量,倒是比许多男人都还要足。
“殿下,大丈夫何患无妻,更何况当初是清惠仙师和大长公主先对不起殿下。既然如此,该罚的罚,过了之后干脆就丢到一边不管了。”黄孟轻声细语道。
“奴婢听说清惠仙师脾气娇纵,这么多年也早已经改不过来了。奴婢想,这成不了,或许还是一桩好事。脾性不好,和她计较,倒是和自个过不去。”
黄孟说着,将药粉仔细的撒在伤口上。
伤口的血已经被黄孟小心的擦干净,药粉落在伤口上的时候,密密的一阵细碎的疼痛。
那疼痛从掌心里传来,细细密密,即使不强烈,也叫人忽视不得。
“你不懂。”
容衍开口。
“殿下难道真的喜欢清惠仙师无理取闹?”黄孟有些稀奇的微微抬头,他此刻满脸的惊讶,没想到自家殿下竟然还有喜欢和人吵架的爱好。而且看气成这个样子,恐怕那位清惠仙师在斗嘴上有几分本事。连殿下的养气功夫,都被她破了去。
“不是她。”容衍坐在那里,说这话的时候,脸颊上露出些许自嘲,“她一张嘴倒还没有那份本事。是我气我自己罢了。”
这话说的便是有几分深奥了,黄孟低头,“其实当年的事,怪不得殿下,都是旁人的错。殿下如今就要登基了,夫人在天有灵,也应该欣慰的。”
黄孟的这几句话戳不到容衍的心头上。
他并不是完全为生母,生母自尽的时候他已经懂事,是谁逼死娘亲的,他心里清楚。
“是她。”
黄孟略有些惊讶抬头,“清惠仙师?可是清惠仙师的话,殿下不是早有主张吗?”
接管宫城之后,就令人把清惠仙师出家修道的道观给围了。
照着模样,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差不多之后也就算了。
毕竟男子汉大丈夫,对待政敌可以不留情面,灭人九族也可以眼睛不眨。可是对待女子,除非是杀母之仇,就要留几分情面。不然传出去,被人不齿,心胸狭窄的帽子戴上了就别想摘下来了。
黄孟说要放下,一个是承上回芙萝的情,一个便是为了容衍的名声着想。
容衍站在那里沉默了下来,“罢了。”
黄孟见状也不再说话,他给容衍将伤口完全包扎好。
“殿下以后不要这样了,现在马上就要暖和了。比不得冬天受伤随便包扎一下就没事。若是化脓了,少不得要受罪的。”
说着黄孟又叫人进来把碎瓷片和水渍都收拾了。
黄孟知道容衍不喜欢吵闹,让内侍们收拾好东西,全都退了出去。
容衍一人坐在那里,他看了一眼手上缠裹的布条。
对于抛弃他的人,自然是理所应当的被他丢到脑后。黄孟说的也没错,姑母一家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他也犯不着。
但是他无法释怀。
也许他太过计较,对于女子,他应当心胸宽阔,最多不过和芙萝说上两句,然后放过她,但是他做不到。
容衍曾经见识过她的温暖,也曾经品尝过其中的甜蜜。
就是拥有过,他才不能忘记,不能忘怀。
他做不到,彻彻底底的忘记她。
芙萝在公主府里咸鱼躺了几天,这段时间外面是风风雨雨,燕王的手段很直接,若是臣服他的,他就用。若是看不惯他辞官,他也很痛快的答应,甚至还会给一笔钱,给人作为路费回老家。
可是也有那种忠心耿耿的,那就是清除对象。
外面风声鹤唳,抄家的官吏在外面跑的一天到头就没有见着有闲着的。一家接着一家,就和割韭菜一样,一刀下去,齐刷刷的就没了一片。
外面不管什么人家的,管你之前是什么权贵,还是什么大儒,直接抄家,家里但凡满上十五岁的男丁全都套上枷锁,女眷们直接排成一队从门口给领出去。
临海大长公主不敢出门,只敢呆在家里,只敢叫人去打听外面那些风风雨雨。
临海大长公主在宫里被吓破了胆子,哪怕现在没事了,她的胆子也不大。她不出去,也不准芙萝出去,甚至郭忠那边派人过来和她商量事,她都不出面。
天大地大,没有自己一家的命大。
“哎哟,一家老小都叫给枷走了?”临海大长公主坐在那里,听得女官说外面又有什么人家被抄家了。捂着胸口,一副随时都有可能要晕死过去的样子。
“是呀,小人听说,全府上下全都被带走了,上至六七十的老太君再到上面各位爷们太太小姐奶奶。下头的那些丫头婆子全都叫人给压走了,男人直接剪了头发,叫枷了。妇人们照着身份高低,从门里头领回去,手上叫绳子给串成一串,哪个都别想跑。”
女官说起外面的情况绘声绘色,和她亲眼看到的似得。
这下不管是临海大长公主,就连坐在一旁旁听的郭旭也跟着白了脸。
郭旭是被亲娘拉过来的,原先还不当回事。
郭旭有纨绔的毛病,只要火不烧到自己的脑袋上,那就没事。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听到外面连续几家都是如此,而且是全家和牲畜一样的牵走,顿时就脸都白了。
“可是那些女眷身上不是有诰命吗?”郭旭忍不住握紧扶手。
“小爷,这上头下令,家里的男人都成那样了。什么规矩都不讲的,直接把人给捆走就完事,男人都抓走了,女人的诰命就和收走没有任何区别了。”
芙萝持着茶盏,瞧着郭旭那颗纯洁天真少年心饱受打击的模样。
“你现在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吧,还大大咧咧的跑出去闯祸,那些兵部尚书什么的,你少去私下去找。那些都是人精,而且手里掌权,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表忠心都还来不及,哪里可能去见你这么个毛头小子,就算见了你,也有的是办法把你耍的团团转的。”
芙萝毫不客气,说的郭旭脖子一缩。
郭旭一副小心翼翼,知道自己错了的样子,“可是我总不能不管姐姐吧?我现在是府里唯一的男丁,这个时候不就是我该出面么?”
“你别到时候把你自个都搭进去,我就谢天谢地了。”芙萝也没有被郭旭这番表态给打动,不但没有,反而还要教训他一顿,“我上次为了你进宫可受够惊吓了,不许你再来,要是多来几次,我就把你给丢到宫里去,你自己好好对着燕王,别想我再出面。”
郭旭顿时就白了一张脸,他张张嘴,在芙萝严厉的视线下,只敢嘀咕了两句。
郭旭坐在那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兴高采烈起来,“咱们家应该还好吧,上回燕王来,不是说不会追究咱们家吗?”
这下临海大长公主也跟着头痛了。捂住脑袋长吁短叹。
她生个儿子当做眼珠子看着,怎么瞧着这么的不聪明!
芙萝弹弹指头,“你还真是个猪脑子。”
说着还不够,手指头都要戳到自家弟弟脑门上去。
郭旭笑嘻嘻的也不恼,直接就把自己的脑门给送到芙萝跟前,叫自家姐姐的指头好好的戳到自己脑门子上。
“姐姐想戳就戳,弟弟都受得住。姐姐说的话,弟弟也都听着呢。”
郭旭说着,拍了拍胸。
芙萝瞧着,叹了口气。
她见过“自己”在原著里的结局,可她不是那个性子,从一开始就不会走向原著里给“她”安排的那条道路。
书里头没有提“她”死之后,娘家的结果。只是着重写了容衍作为女主初恋和白月光,对发妻的思念和深情,以及女主能脱颖而出,都是多亏了和“她”长得像。
至于其他的,可能作者没有提到。
现在她没死,不但没死,还活的好好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和全家以后会是怎么样的了。
“公主。”丫鬟春莺进来,对着上首的临海大长公主就跪,“外头送了帖子进来。”
“帖子?”临海大长公主满脸奇怪,现在京城里闹哄哄的,菜市口杀的人头滚滚,这节骨眼上,有名有姓的,除非是没办法了,哪个不是在家里做乌龟王八缩着呢。躲在家里都还来不及,哪个胆子大的要给她送拜帖?
临海大长公主要丫鬟把帖子送到芙萝那里去。
她不识字,看了也和没看一样。
芙萝一看上头的拜名,就有些皱眉头,“昌隆伯?没听过啊?”
芙萝说着看向临海大长公主。她出家之后,就搬到了京城外的一座山的道观里头,对京城里头的很多人事变动都不怎么了解了,除非是三公或者其他的尚书什么换人了。
这个昌隆伯她听都没听过,也不记得自己以前交往的那些贵族人家里有这么一号人。
临海大长公主也是满脸茫然,显然也不认识。看向郭旭,郭旭也是满脸迷惑,显然京城纨绔子弟那一群里也没有这么一号人。
倒是站着的女官为一家人解惑,“听说是最近信封的伯爷。”
女官都是宫里出来的,主子们可能因为繁忙,没有来得及关心外面的变动,这就需要下面的人费心了。
“小人打听说,原先是燕王的手下的人,因为有功劳,所以给封了昌隆伯。”
这么一说,算是都知道了。
“上面写的什么?”临海大长公主问。
“说是家里老母过五十大寿,请咱们全家赏脸去吃寿宴?”芙萝把上头的字给看完,眉头皱了皱。
“又没什么交情,请咱们去干什么?”临海大长公主满脸奇怪,“不过这大侄子手下的人,不去的话,又怕弄出个什么事来。”
芙萝把手里的帖子随便丢到一边。
临海大长公主看向芙萝,“阿芙,你说去不去?”
临海大长公主对于权贵人家的这些走动,其实还算热衷。京城里的权贵绝大多数还是当年跟着她弟弟打江山的那些,若论起来,大家都是差不多的。
走动走动,互相串门。很多时候,她还会带上儿女一块,好好的接受一番对方的吹捧阿谀。
可是这不认识的,她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娘要是不想去就算了吧。”郭旭把芙萝手边的帖子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
他不认识这个昌隆伯,自然也不放在眼里,若论出身,一个刚刚出来的伯爷,能不能站稳脚跟很难说。
京城里多得是那种爵位过不了两代,甚至一代都没有过,就被打回原形的比比皆是。
芙萝觉得无所谓,“去也成,不去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家原本就和这户人没什么关系。反正去不去也都那样而已。”
临海大长公主左右一合计,“去吧,反正就去坐坐,尤其这个时候,咱们家还是多结善缘。”
芙萝听了不以为意。不过临海大长公主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就道是。
日日锁在家里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尤其上头的那个还和自家有仇,不仅有仇,到现在为止,那个态度都是模拟两可,就是不肯给个实在话。
再在家里呆着,恐怕没事都要呆出毛病出来。
那日去的时候,临海大长公主还是把儿女全都带上了,直接去了昌隆伯府。
昌隆伯府还是来自前段时间被抄家的一个倒霉蛋的宅邸,因为才抄了没多久,一切都还新着,甚至内外只需要打扫一遍,就能迎入新主人。
那家正好曾经和公主府也有往来。
临海大长公主从马车里出来,瞧着门口的牌匾,眼底里隐隐约约有些担心。
她还记得住在这里的原主人是个什么样子,现在又换了一批人来和她打交道了。
芙萝察觉到亲娘的不安,她看过去,轻轻捏了下临海大长公主的手,“娘。”
临海大长公主得了她这一声,从自己的思绪里醒过来,原本有些感叹和害怕的心,倒是平伏了些,没有之前那么剧烈了。
此刻门内涌出两个妇人,衣着打扮华丽,头上明晃晃的金步摇戴着。不过因为步伐太乱,弄得头上哗啦乱响。
隔着一段距离,只见着妇人的头上金光乱晃,差点没能闪瞎人眼。
京城里贵妇们,很多还是大家族出身,讲究一个静,就算头上戴了什么,也要步履够稳,不能满头哗啦乱响,同样的裙裾也不能乱。
芙萝瞧着那个领头的妇人衣着华丽的很,可是稍微仔细一看,就发现基本上不过是各种珠翠都往脑袋上堆,脑袋上金玉戴满了,脖子上还得挂上一串儿的翡翠宝石项链,手指上还套着几只戒指。
那明晃晃走过来,芙萝都以为是个人形的活珠宝展示台。
这户人家姓方,当家的昌隆伯全名叫做方应,跟着燕王一路从燕州打入了京城,现在有了功劳,把老娘老婆孩子全都接到京城来,热热闹闹的办寿宴,还把京城里数得上的人家给请了来。
从门内一路冲过来的就是这家的主母吴氏。
吴氏领着儿媳往这边走,见着临海大长公主一家,立刻就笑,“公主来了!”
临海大长公主一听吴氏开口一句话,顿时脸上就有些冷,她原本打算过来一下,算是给大侄子示好,也打算好好和人打交道,可是对方一开口,就直接让她黑了脸。
她是公主,正儿八经的皇家公主。而且在皇家里辈分高。就算燕王那种和自家有过节的,哪怕对嫡母那样,在她的跟前,该给的体面还是给了。
这到底哪里冒出来的,开口就说公主来了,倒是显得自己和他家里有多亲近似得!
临海大长公主黑了脸,可是对面的吴氏却什么察觉,方应原本就是个平常的武官,娶妻自然也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家,吴氏也没有那么多的眼力去察言观色。
芙萝也感觉到亲娘的不满,她迎着吴氏看过去,瞧见吴氏身边的那个年轻一点的妇人也在看她。
那目光很好奇,里头全都是打量。像是在看着什么稀奇玩意儿似得。
这下芙萝都直接把这家给一下落到低处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弟弟,郭旭别的不行,但是接自家姐姐的眼色倒是在行,他一接到自家姐姐的眼色,立刻挡在前面,“这是大长公主,该讲的礼还是要讲,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大长公主面前都能来了去了的说话。”
十六岁的少年生的白皙俊美,眼里干净却又闪发着一股自信自得。闪耀的可以。
“难道你们之前都没有人请人来教么?”
郭旭声音低沉,声量并不大,却足够人听得清楚明白。
吴氏脸上的笑一下僵在脸上,她就是照着迎接贵客的规矩出来的,没想到开始就迎头一喝。
她站在那里,小会都没反应过来。
对上公主身边少年的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吴氏压下心头翻滚的愤怒和冤屈,“见过大长公主。”
她说着就给临海大长公主给行礼,只是行礼的别扭且好笑。
临海大长公主并不讲究这些,她气的主要还是关系不到那个份上,不过是头一次上门,就摆出那么一副相熟的模样,叫她生气。
她见着吴氏别扭的动作,淡淡的瞥了一眼,嗯了下,就算是给了回应。
“现在可开席了?”芙萝问。
吴氏脸色难看,她瞥了一眼芙萝,忍不住蹙眉。
芙萝不是什么温婉长相,艳色全部摆在脸上,浓艳的逼人。女子并不喜欢她这样的长相,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妇人。觉得她长相过于美艳,是不安于室的表现。
哪怕她人再好相处也没用。
芙萝看一眼就知道吴氏想什么,她不作声,郭旭却已经看过去了。
郭旭看见吴氏的眼神就怒了,“怎么?”
少年薄怒的话语立即将吴氏的思绪从芙萝的那张脸上给拉了回来。
经过这么一下,吴氏也知道这家子脾气半点都不好,“公主的坐席都已经准备好了,这就请公主过去。”
说着,吴氏就在前面引路,话语里也没了之前自带的那股熟稔劲头。
这样倒是双方都安生了。
临海大长公主其实并不喜欢摆架子,但对人有很强的界限,情分不到那个份上,就不要给她摆有多熟,否则她脾气不好起来,能当场直接给人没脸。
吴氏领着临海大长公主到堂上,堂上坐着个今天的寿星王老夫人。
王老夫人这么一把年纪,临到一只脚都入土了,儿子却有了这么大的出息,简直惊喜的不行,恨不得把人生前几十年的款全都摆出来,好让自己过一过瘾。
当临海大长公主过来的时候,王老夫人没有急着站起来,反而是等临海大长公主一家都到堂内了,这才叫左右的丫头给搀扶起来。
临海大长公主见过的妖精比水里的王八还多,练就一双火眼金睛,马上就瞧出来这王老夫人的妖。
她浅笑站在那里,以一种看透了对方的眼神盯着王老夫人。
王老夫人没有儿媳吴氏那么乱来,知道面前的人是公主,她走到临海大长公主的面前,抖开两边搀扶她的丫鬟,颤颤巍巍的给临海大长公主行礼。
就算是有诰命的,也得向公主行礼,这是规矩。
不过不在门口等着,一直到人全家都进来了,这才摆出一副病弱的模样,那就是故意了。
临海大长公主没有半点免礼的意思,一直等王老夫人颤颤巍巍的一双膝盖都已经弯下来了,她才说一句,“老夫人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是快些起来吧。”
说着,就直接扶住王老夫人的两只胳膊肘,手上使劲,直接就把老夫人给蹭的一下给抻直了。
临海大长公主年少的时候没少干活,富贵了这么多年,也没曾落下过。那瞬间的力气,差点没把王老夫人的老腰都给抻直了。
“老夫人你看有道人到七十古来稀,老夫人可要好好的啊。”
临海大长公主笑眯眯的。
这话听着像是好话,但仔细琢磨总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不过还没等王老夫人反应呢,临海大长公主就把手里的人直接往丫鬟的手里一送。
王老夫人一把老骨头险些没受住临海大长公主的折腾,直接就往一旁的丫鬟身上倒过去。
王老夫人年纪大了,体态臃肿。冷不丁的靠过来,差点没让两个丫头给倒地上去。
这一下做的天衣无缝,也就王老夫人自己知道,不过知道也没办法说出来不是。
临海大长公主和一双儿女都被请上上席,然后不少人都往他们这边看。
不敢直接看,只敢私底下偷偷摸摸的瞧,芙萝倒是坐在那里。她快活的很,见着面前摆着的果盘,拿了几个过来剥了皮,塞到嘴里。
芙萝对这种场面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既然都来了,那就吃一顿饭。吃完就走,反正自家亲娘的身份摆在这里,她肯来已经是给够了脸面,若是要人留下来,看这家子刚才的表现是别想了。
“姐,给。”郭旭剥了几个,巴巴的送到她跟前。
芙萝正要去拿,突然听到外面有人传话,“燕王来了!”
这下满堂的宾客可就炸开了锅,郭旭也吃了一惊。他回头过来看芙萝,芙萝也略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她就又坐了回去,“来了也凑不到我们跟前,没事。”
容衍就算来了,也估计先和手下人好好打交道,哪里可能到她跟前来。
她继续去拿了个桂圆。才来得及将桂圆给捏破,就听到身后的女官紧张道,“燕王过来了!”
芙萝手里一抖,手里的桂圆直接从她手里骨碌碌的滚出去,掉在地上一路就滚了出去。
那桂圆也挺能滚,直接滚到那中间的必经之路上。
容衍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到那颗桂圆滚在那里,他再抬头就和略有点慌张的芙萝对上了个正着。
两人目光直接对上个正着。
芙萝和他的视线对上,而后她立刻脑袋一转,直接生生给掉过去了。
她今天怎么碰见他了?芙萝看到他眼里清亮,满心卧槽。
一定是她今天的黄历和她犯冲,回去之后要跨个火盆去晦气!
这么想着她一头又把脑袋扭了回去,眼神缠缠绵绵,怨女一般的盯上容衍。
容衍撞见她那幽怨的双眼,步子都忍不住顿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容衍:我不甘心!!!不甘心!
芙萝:你个渣男啊!你都不知道挽回我啊!你个渣男!!渣男!
感谢在2020-03-1916:23:52~2020-03-2020:57: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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