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1 / 1)

谢闲自那日从护国寺匆匆逃回侯府后,就被方在野强制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

倒不是说方在野将他锁在暗无天日的卧房里,而是那日方在野前脚刚踏进侯府门槛,后脚就用他自己的喇叭嗓,将他偷溜出府,还在护国寺毒发的经过,前因后果添油加醋的在侯府里里外外宣传了个遍。

以至于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都对他跑出府而毒发,心怀不满,看他看的愈发紧了。

尤其是那老管家对他的怨念,是人见人躲,鬼瞧鬼怕。

每日跟在他屁股后面,那头顶乌压压的怨念,仿佛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就差把他关进笼子拖上街游街示众。

“哎呦我说沈叔,这诺大的侯府您就没有什么事要处理吗?”谢闲日渐崩溃。

“老奴如今最要紧的事,就是看着您,不给您任何一个机会溜出府去!”老管家斩钉截铁。

“侯爷,您还是安安心心的留在府里,好生休养才是正道,否则您要出了什么问题,老奴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见老主人……”

“啊!”

在老管家狂风暴雨般的唠叨中,谢闲抓狂地推开卧房的门,走了进去。

老管家紧跟着他,不过还是在卧房门口停住了脚步,他眼见着谢闲把门关上,声嘶力竭。

“现在的侯府,老奴布下天罗地网,滴水不漏,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侯爷您就死了那条心吧!”

“我,我……咳咳,我不是犯人!”谢闲半倚在榻上,苍白的脸色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通红,他又是咳的震天撼地,捂着嘴的白手帕上还有点点红梅,满嘴血腥味。

谢闲了无生气地喃喃:“有一天我要是死了,可千万别是被你们气死的。”

谢闲手垂在身旁,刚刚好碰到一件手感非常丝滑熟悉的外袍,他一愣,将袍子拿起来,慢慢抚摸。

这是那日寂悯给他披上的衣服。

他起初还不知道,回到了府中后,他们见到询问,他这才知道,寂悯为了不让满身是血的谢闲出去吓人,给他披上了自己的外袍,遮去了他衣襟上大半的血迹。

这外袍上的血迹早已洗刷干净,当时他一直没想好,该如何将外袍还给寂悯,这一拖便拖到了如今。

这件外袍上的安息香味被皂角味取而代之。

谢闲小心翼翼地将外袍凑近自己的鼻尖,手微微颤抖,他将整张脸埋了进去,深深呼吸,寻找这外袍上,寂悯遗留的安息香,一点微弱的安息香就如同米囊花一般,让他如痴如醉,深陷其中。

就在他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之时,他卧房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爹爹!(舅舅)”

他顿时僵住,还保持着吸衣服气味的动作。

谢闲:“……”

推门的玉鸾和楚景行呆愣在门口,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带着天真的童音,朗声道:“咦?爹爹你怎么在闻衣服!”

谢闲慢慢从衣服里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

楚景行一瞧,忙不迭地捂上小丫头的嘴,尴尬的笑了两声:“打搅了!舅舅您继续,继续。”

话音刚落,楚景行就抱着小丫头,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谢闲的院子。

门口没了声,谢闲僵硬的身子才慢慢有所缓解,他默默将衣服叠好,唤了一名小厮进来。

“侯爷,有何吩咐?”

“把这件外袍包好送去国师府,就说是国师落在我这的,已经洗净,现归还给他。”

谢闲说完感觉一丝不对,什么叫落在他的?明明是借,为什么这么说出来就感觉有些怪怪的?

谢闲摇了摇头:“算了什么也别说了,直接交给国师府的人就行。”

“是。”

小厮取走那衣服,就退出了房间。

衣服不在了,谢闲还在尽力寻找空气中残留的安息香,一丝都不肯放过。

半晌,屋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谢闲脸色瞬间如乌云密布。

“舅舅,我进来了。”楚景行头先探了进来,将谢闲打量打量,见他没再闻衣服,这才松了口气,进了屋子,他走到谢闲身旁坐好。

“舅舅。”

谢闲没有很快的搭理他,而是晾了他一会儿,为的就是挽回一些刚刚丢的面子。

可他没料到,楚景行并不这么认为。

楚景行以为是自己的声音过小,谢闲没有听见,所以,楚景行又朝谢闲挪了挪,清了清嗓,离谢闲耳朵稍稍近了点,大喊一声。

“舅舅!是我来了!你听得见吗!”

谢闲:“……”他错了,这个外甥一点也不聪明可爱。

“你的声音可以稍稍小一点,那样正合适。”谢闲无奈开口,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你进宫后,圣上与你说了什么?”

楚景行脸色变了变,他眼底带了些许愤恨,道:“刑部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是禹王。”谢闲拿起一杯滚烫的姜汤,对着水面吹了吹,热气翻腾飘到他的眉眼,凝成密密小小的水珠,挂在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一颤一颤。

“是寺里的监寺,了然。刑部在他的房中搜出了砒、霜。”

谢闲一口姜汤入肚,感觉寒冷的身子慢慢暖和了起来:“你放的。”

楚景行眼神躲躲闪闪,半晌才点头“嗯”了一声。

楚景行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每次给你下的毒,都是定量,不会让你死,一次一份,用量不多不少刚刚好,这样,他那里不会多余的砒、霜。刑部一旦搜出多余的砒、霜,他就知晓自己所做之事早已败露,他现在如何了?”

“他情急之下说漏了嘴,供出了禹王。”

谢闲咋舌:“可惜了,脑子不够聪明,遇事不够镇定,这禹王选人做心腹的眼光委实太差,日后你莫要学。”

“我还是不知禹王为何要杀我。”

“你也不曾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了然给你下毒。”谢闲右手抵着下巴,露出一截苍白有干瘦的手腕,微微偏紫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楚景行支支吾吾:“我是看到了……”

“嗤,行吧。”

谢闲无神的两眼微眯:“禹王朝中势力最大,又深得圣上欢心,你于他唯一的威胁仅仅只有个嫡子的身份,没有圣上的旨意你难出护国寺,这嫡子的威胁自然而然也就不再是个问题……”

谢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话语一顿,随后又淡淡的响起:“你此番进宫圣上可与你说了旁的事?比如,入朝学政?”

楚景行摇头:“没有,父皇看着我与我一同回忆起母后,之后便让我回来了。”

谢闲往后一靠,随意的开口:“等着吧,让你入朝学政的旨意快要下来了,至于为什么,你且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连着前几日我问你的‘储君’一同回复我。”

“是。”

待楚景行退出卧房后,谢闲不知看向何方,喃喃:“我们这个陛下的心当真是狠啊。”

又过了几日,快要临近正月十五的上元佳节了,这次的国宴,会有其余四国派出使臣来梁参加,所以今年的国宴比以往都还要热闹上不少。

谢闲在府里憋的实在是心慌慌,每天被方在野灌的那些汤药,都能连起来绕侯府一周了。

他尝试偷溜出府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常溜的后门被严防死守;扮做小厮,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被老管家和方在野两人给架了回去……

老管家怒其不争,甚至直呼起谢闲的名字。

“谢闲!你是大梁的镇国侯,最英勇的玄策军的统帅,不养好身子如何上阵杀敌!”老管家差点哭出声来,“你如此颓废,老奴该如何面对老侯爷,谢家的列祖列宗啊!”

谢闲收起往常的嬉皮笑脸,冷冷开口:“沈叔,您觉得现在的谢闲还能杀敌吗?”

老管家愣住:“现,现在不行,等侯爷身子恢复如初定可以……”

老管家话音戛然而止,谢闲转身回了自己的卧房。

在老管家眼里,谢闲劲松挺拔的背影,少了几分往昔的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多了些阴郁落寞。

一阵风过,老管家眨了眨眼,只觉得眼里湿润润的,他用衣袖抹了一下双眼,闷声:“哎呦,这立春了就是不一样,风沙都大了。”

后来,谢闲渐渐安分了下来,并且极力让老管家觉得他已经放弃出府的念头了,老管家把府中紧看他的人也慢慢的减少。

到了现在,看管他的人也都渐渐放松起来。

谢闲觉得几天的卧薪尝胆是值得的!他在府里的围墙处找了一个没人把守的死角,借着假山大石,爬了上去,翻身坐在了围墙上,倚身靠在老树盘根的墙头上。

只要翻过去,他就可以享受自由的时光。

今日阳光正好,谢闲闭上眼唇角微微勾起,惬意的感受温暖的阳光洒满他的身上,微风轻轻扬起,心情都变得明朗起来。

“爹爹,你爬到墙头上做什么?”

谢闲身体一僵,他扯了扯嘴角,笑道:“我在感受阳光。”

“哦,可是沈伯伯说,看见你了一定要叫他。”小丫头抱着大白,大喊。

“嘘!只要小玉不跟沈伯伯说,爹爹回头给你糖吃可好?”谢闲开始用糖果来诱惑小丫头了。

还没待小丫头回话,一个熟悉冷冽的声音响起。

“谢衍之,你本事不小,敢出墙了。”

谢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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