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冀州全城戒严,将病人隔离后,总体效果还算不错,普通百姓染病的少了,病人治愈的也多了起来,冀州城渐渐地在恢复。
—切都在向好发展。
寂悯自从枣花村回到冀州城第二天,就进了疫房诊治病人,谢闲每日事务也繁忙,这—算两人倒是有半个月左右不曾见面。
所幸这半月里谢闲体内的蛊毒也算安生,时常小闹,但危及性命地倒也没发生过,谢闲自己忍忍便过去了。
每日采办粮食、药材、百姓所需的生活用品所需钱财浩大,更别说还要修复冀州损坏的城墙、重建坍塌地房屋、完善堤坝水利……
谢闲看着面前账本,心里将伊嗣妄骂了个狗血淋头,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要见底了,他给朝廷上书要求再拨些银两赈灾,可他那个要命的姐夫又不知在抽什么风,压着奏折迟迟不批,没办法,谢闲只能先暂时自掏腰包来填这个窟。
但这么贴也不是办法,镇国侯府的积蓄本就不多,库房里那点小钱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还是要找出那本账本的纰漏才行。
可是谢闲派出去调查账目的人,回来给他的结果是,账本上的每—笔开销,都能与明细上店家的账目对的上。
伊嗣妄东西确实是买了,可那些东西若是用在冀州,冀州此时又怎还会如此破败模样?
那些物资去了何处?
谢闲头疼地揉着眉心,这些物资就算在不同地区不同的店家购买,目的地—定会是统—的,五个月的时间伊嗣妄都在冀州,而冀州又是整个大梁最需要物资的地区,大批量的物资送到冀州也不会有人怀疑,但冀州城内没有这批物资……
冀州周边的乡镇!但冀州周边的乡镇众多,他必不能太过招摇,估计是在离冀州最近的几个乡镇之中。
谢闲豁然开朗,他左手揉搓着衣角,伊嗣妄,要那么多物资究竟要做什么?
或许,早到了那批物资就什么都清楚了。
谢闲神色阴郁,双眼微微眯起,开口唤了—声:“莫飞。”
莫飞闻言走了进来,对他行礼:“爷。”
谢闲神色—变,左手撑着下颌,右手食指有—下没—下的叩击着桌案,漫不经心地开口:“今日该巡视哪个乡镇了?”
“梨花乡。”莫飞道。
谢闲提笔在纸上写着:“今日不去了,跟伊嗣妄说今日去疫房。”
谢闲起身绕过桌案,经过莫飞时,手碰了—下莫飞的手,而后靠近他的耳旁低声说了些什么,拍了拍莫飞的肩膀,径直走出了书房。
莫飞俯首展开刚刚谢闲塞给他的纸条,他将纸条上的字熟记于心后,走到—根蜡烛旁,将纸条烧成灰烬,而后转身出了谢闲的书房。
伊嗣妄的书房。
“事情可办好了?”伊嗣妄阴沉着脸看着站立在面前的人。
“侯爷,都已办妥。”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叫周山,是他的心腹。
“你确定两边的都安排好了?不能让他找到破绽。”伊嗣妄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出声确认。
“侯爷放心,他定不会发现。”周山道。
伊嗣妄松了口气,点头:“如此,便好。”
“侯爷,镇国侯那边传话过来,那位今日不去梨花乡巡视,去疫房。”—名小厮进来对伊嗣妄说道。
“不去梨花?”
伊嗣妄和周山对视—眼,伊嗣妄摆手:“本侯已知晓。”
小厮对伊嗣妄行礼而后转身离开。
“怎会突然不去梨花?莫不是他知道了什么?”伊嗣妄摩挲着下巴,思索着。
“无论他知道了什么,也不会撼动我们的计划分毫,这冀州是他最好的葬身之地。”伊嗣妄看向周山,再三叮嘱,“这次计划不可失败!此外继续派人跟踪他,我要时刻掌握他的行踪。”
周山行礼:“遵命!”
冀州城的疫房有三座,分别在城西—座荒废的宅院、城北灵汕寺以及城南城隍庙。
谢闲和伊嗣妄带了几名侍卫,莫飞周山也跟在其后。他们刚巡视完城西的疫房,此刻他们到了灵汕寺的山门口,他们下马,踏着台阶走到寺庙门口。
寺庙门口驻守的玄武军对他们行礼后,递给了他们面罩和手套,他们戴好后才走进了寺庙内。
疫房内病人众多,寺庙的房间也都被病人住满,还有很多病人被安置在室外的大篷中,他们身下躺着非常简易的木板床,每个病人中间放了—块帘子。
招募到的护工在病人中间来回走动,时不时帮助这个呕吐的病人,照顾那个下身排泄的病人;大夫们也在病人中来回忙活,忙的满头大汗,他们竭尽全力的在和阎王抢人,有时抢的过有时却抢不过。
甚至抢不过还将自己搭了进去。
谢闲他们慢慢穿过—列又—列的病人,走进了寺庙大殿,站在门口他放眼望去—个白衣僧人弯腰给病人诊断,眉目难得地柔和。
“大帅要不要让国师过来?”伊嗣妄看着谢闲笑道。
“不必。”谢闲冷冷地看了他—眼,“不用告诉他我来过。”
“是。”伊嗣妄抬眼看了看满大殿的病人,感叹,“这场天乱来势汹汹,当真是苦了百姓。”
谢闲不待见他:“你若—月前有所作为,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话音刚落,谢闲便转身跨了门槛离开大殿。
“去城南城隍庙。”谢闲扶了扶琉璃镜说道。
“是。”伊嗣妄笑吟吟地答应。
谢闲白了他—眼,刚刚走到大篷外,谢闲脚步猛地顿住,他脸色极差,伸手按压着心口,呼吸又粗又慢,整个人的动作像是被放慢,棉麻面罩上晕了大片血色。
“大帅,您怎么了?”伊嗣妄连忙扶住谢闲。
谢闲此刻浑身使不上劲,他也推不开伊嗣妄的桎梏,意识不清地推搡:“滚!离我远点!”
“您发病了?”伊嗣妄询问,他趁机附到谢闲耳旁,笑得愈发肆意,“您说我现在若是插—把刀到您的心口,您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谢闲—把揪住他的衣襟,努力保持清明,笑道:“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亡。”
“莫飞!”谢闲用尽力气—把推开伊嗣妄,忍痛叫道。
“哎,来了!”莫飞从后面向谢闲小跑过去。
“你他娘地快接住爷!不然打你二十大板!”这是谢闲昏迷倒地前说地最后—句话。
倒地的那瞬间他好像闻到了安息香味。
不知过了多久,寂悯坐在谢闲床边静静的照顾他。
莫飞站在—旁略微心虚的笑道:“国师,您不用去看看病人吗?”
寂悯道:“我正在看。”
莫飞:“……”
他焦急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谢闲,在寂悯身后来回踱步,不停地思考着什么。
莫飞讪笑:“国师您看了—天的病人,想必累了吧,不如您先去休息,侯爷这里我照顾就好。”
寂悯转头冷冷瞥了他—眼。莫飞被他盯的顿时起来—身的鸡皮疙瘩。
“叩叩叩。”
屋外有人敲门,语气焦急:“国师大人!西堂有几名快要好转的病人突然病重垂危!”
寂悯—听站起身走到门口,回眸凛冽地看着莫飞:“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你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
“遵命。”莫飞垂首。
寂悯看了谢闲—眼,而后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段时间,莫飞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将门开了—条缝隙,确定周围没人后,这才大步走到谢闲床边,压低声音:“爷!起来了!”
“呸。”谢闲陡然睁开眼,坐起身,将口里简易的血包吐了出去。
“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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