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谷主看着谢闲一脸严肃:“你当真要去?“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都要去试试。“谢闲低垂着眉眼,语气却十分坚定。
方在野看向叶谷主,语气放柔,带了些恳求的意味:“师父……“
叶谷主叹气,想是拦也拦不住的。
他转身走到书架旁,挑选了一阵,从中取出一张破旧的羊皮卷,“这是关于那阴阳莲的一些简单的资料,上面还有老夫年轻时绘制的天山地图。“叶谷主走到谢闲面前,将羊皮卷递给他。
谢闲打开,密密麻麻如织网般的脉络映入他的眼前。
地图上标注了到达阴阳血莲的生长地有三条路,谢闲还在分析哪条路耗时最短时,一根苍老的手指点在了右边的那一条。
“你上山可以走这条路,这条路虽说崎岖难走了些,但是是三条里能最快到达阴阳莲的路,而且这条路上基本没有猛兽出没,相对安全。”
谢闲:“多谢谷主,天亮我就出发。”
叶谷主背着手在房中踱步:“你不能一个人去,把你那两个下属带上。”
谢闲微微蹙眉,有些不同意:“我不想让他们跟我一起涉险。”
“砰”的一声,门猛地被推开。
“爷!我们要去!”
谢闲抬眸看向两个闯进来的人,有些不满:“不是让你们去休息了吗?”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怎么在这里偷听!
暗一连忙甩锅:“是他把我拉过来的!”
莫飞不好意思的挠头,而后一本正经的看向谢闲:“爷,我一定要跟您去!”
暗一也瞬间站直:“大帅,属下也去!”
叶谷主开腔:“天山上险象环生,谁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谢闲刚要开口,叶谷主就给他堵了回去。
“且阴阳莲生长地有一窝青环腹在冬眠,此蛇剧毒无比,它们就算是冬眠警惕性也是极高,若是它们苏醒极为难缠,你一个人怕是还没看见阴阳莲的影子就成为青环腹冬眠的口粮了。带上他们或许能多几分机会。”
莫飞开口:“爷,叶谷主说的对,左右我是一定要跟您去的!”
暗一紧随其后:“属下亦是。”
谢闲思索:“莫飞跟我去,暗一你留下,不可与朝廷军中断了联系。”
方在野突然大喊:“我也要去!”
瞬间他就吃了自家师父的一个爆栗,哀嚎:“师父你干什么!”
“你瞎掺和什么,老老实实留在这里给老夫帮忙!”叶谷主吹胡子瞪眼,而后看向谢闲,“你把他也带上,若是有什么消息来,在野帮你收,左右你们取到快些回来便是。”
谢闲沉思片刻,而后点头:“可以。”
一切商量完毕后,叶谷主就开始往外赶人了,谢闲四人被赶出房门。
“都早点休息,早去早回,注意安全。”叶谷主转眼又瞧向方在野,“你明日多给他们备些雄黄粉和解毒药。”
方在野应后。谢闲点头抱拳:“多谢。”
叶谷主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赶紧走。”
谢闲他们又商议了一番,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天刚蒙蒙亮,谢闲三人带上方在野给的包袱就上山了。
竹楼里的寂悯一直在昏睡,谢闲临走时看了他一眼,而等到他醒来时谢闲已经上山两日。
寂悯睁开眼,意识还有些迷糊。
“你醒了?”
耳边传来方在野声音,他却没看见谢闲的身影。
他的喉咙很干,声音都变得嘶哑:“谢闲呢?”
方在野取了碗汤药来,递给他:“他上天山了。”
寂悯慢慢坐起来,苍白的手接过汤药,他又瘦了许多,手背上筋骨的形状都清晰可见。
他喝完汤药,忍下喉中的苦涩与恶心,疑惑:“上天山?他上天山作甚?”
“他去给你取阴阳血莲了。”方在野接过空空如也的汤碗。
寂悯一听顿时有了怒气:“如此危险的事你怎可让他去做?!”说着,寂悯就要掀开棉被下床。
“你干什么!”方在野连忙阻拦,“有莫飞暗一跟着,他不会有事的,而且他们已经上山两天了,说不定已经找到阴阳莲,你就好好休息等他们带阴阳莲回来!”
“他身子弱,天山阴寒他受不住,我要去带他回来。”寂悯两脚刚刚触地,双腿一软瞬间跪倒。
吓得方在野连忙将他搀扶起来,若是这位磕了碰了,天山上那位爷回来瞧见怕不是要把他皮给扒了!
“行了!你自身难保就安心等他们回来,我给他们备了许多保命的东西,他不会有事的!”
方在野将寂悯按回床上,趁寂悯分神时,方在野点了他的穴位,寂悯又昏睡过去。
方在野将寂悯安顿好,擦了擦额间的细汗:“这位爷还是睡着比较好。”
他端着空碗退出寂悯房间,把门关上后,站在走廊遥望常年积雪的天山,喃喃:“时间不多了。”
天山深处,遍地雪白,树木花草全部被冰封,阳光洒下来熠熠生辉,过于明亮的世界让谢闲的眼睛很不舒服。
他们三人找了个山洞拢些干拆生火取暖休息。
谢闲黑发随便束起来,有些凌乱,外袍已经被树枝刮的满是破洞,如今只能堪堪披在身上作微乎及微的御寒。他的右臂上有三道血淋淋的爪痕,这是他们上山时不慎碰见猛虎,被猛虎抓伤的。
那猛虎体格巨大,力量强悍,他们三人落在它手里也讨不了好,不光是他受了点伤,莫飞和暗一也或多或少挂了彩。
莫飞从方在野给了包袱里找到了金疮药,他先给谢闲的手臂处理了一下:“爷,会有些痛,您忍着点。”而后他将淡黄色的药粉均匀的洒在谢闲的伤口上。
谢闲视线落在羊皮卷上,药粉带来的疼痛让他眉毛一皱,但并无其他过激的反应。
莫飞收回触碰到谢闲手臂的手:“好了。”
“你们赶紧也上药,不要让伤口恶化。”谢闲收起羊皮卷开口,视线落在他们身上,“在过一刻钟我们就要动身,阴阳莲长于天池,剩余的路途并不遥远,约莫再走半个时辰就能到。”
莫飞、暗一点头:“遵命。”
谢闲顿了一下,而后又开腔,严肃认真:“到了天池危险重重,到时候务必保全自己。”
莫飞暗一心中滑过一丝暖流,两人点头回应,然后互相给对方清理伤口上药。
谢闲目光落在他们两个的伤口上,眼底滑过一丝不忍。
莫飞伤在背部,暗一伤在腰上,都是严重的地方,相较来说他的伤要轻不少。
谢闲不忍再看,收回目光,起身走出山洞,手持一把砍刀在外面探起路来。
天山人迹罕至,山顶更是十年未必有一人走过。就连叶谷主给他的羊皮卷上记载的路线都是几十年前的天山了,时间如白马过隙,天山也不复当年模样。谢闲他们这一路走来,基本是靠自己开路。
谢闲在一众晶莹的树林里用砍刀开路,一条路显现出来,他的脸上也被锐利的树枝划出两三道血痕,鲜红的血迹衬他白皙的皮肤,格外凄美。
谢闲并不在意,他看向面前通向天池的路,压住的嘴角微微上扬,转身原路返回,回到山洞中。
莫飞二人也已休整完毕,三人再度启程,他们穿过谢闲刚刚劈出来的路,花费半个时辰走到了天池。
天池的湖面经过常年的霜冻已经成了一面巨大的冰镜,周围很空旷除了一些突起的雪堆,连植物都没有,白皑皑一片。
而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三人,都意识到看上去越是平静越是危机四伏。
谢闲忍着眼睛的疼痛,视线扫过天池可见的每一处,突然视线定格在湖面中心的一株莲花上。
那莲花的莲叶是黑色而花瓣却是通体的雪白,血红的叶茎连接花叶,寒风拂过莲花随风摆动,那是天池唯一的亮丽。
暗一也看见了,抬手指向湖中心的莲花开口:“大帅,那就是阴阳血莲了。”
莫飞问:“很奇怪,为什么就那莲花周围十尺的湖水并没有结冰?”
“阴阳血莲,长于天池湖心,花体连根,奇热无比形同火烧,故周围十尺湖面不会结冰。”
谢闲抬眸仰望着天,只见原本晴朗冷白的天空卷起滚滚黑烟。
“那我们要怎么拿到它?”莫飞感到疑惑。
“我们上山两日了?”谢闲转眼视线落在他们身上,开口询问。
莫飞算了算,答:“现在申时,正好两日。”
谢闲垂眸,整个人陷入思考当中,指尖无意识的摩挲衣角,片刻,他转身就走:“走吧,先回那山洞里等着。”
莫飞与暗一面面相觑,满头的疑惑。他们见谢闲已经走远连忙跟上去。
“爷,我们要等什么?”
“等一场雪。”
“半个时辰后雪就会来。”谢闲清冷的尾音慢慢消散在空旷的天山上。
果不其然,他们三人将将进到山洞,洞外就响起呼啸的风雪声,听声音这雪下的又大又急。
莫飞和暗一的伤在背部和腰部,谢闲就没让他们动弹,自己在山洞里捧了堆干柴生火,顿时火光照亮整个山洞,三人身上渐渐有了暖意。
谢闲走到洞口,看着外面被风雪席卷,他回到火堆旁,温暖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给他白皙的皮肤增添了些暖意。
他说:“这雪估计要下明天才会停,今晚就好生休息吧。”
等到谢闲他们睡醒起来简易的洗漱一番,吃了干粮填饱肚子,收拾好行装,走到洞外发现风雪真的刮了一晚上。
地上的雪一脚踩下去竟厚到了脚踝,厚重的白雪压断因冰冻而变得格外脆的树枝。谢闲昨天劈开的路上被七零八落杂乱无章的树枝覆盖。
鞋底踩过树枝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们终于又走到了天池,看见了阴阳血莲,今日与昨日不同的是,阴阳莲周围的十尺湖面经过一晚风雪的洗礼,也变成了冰镜。
阴阳血莲的黑色莲叶被白雪覆盖,血红的根茎变得黯淡,唯有那雪白的花依旧。
谢闲转眼跟他们开口:“我去取花,你们注意周围,万事小心。”
莫飞有些担心:“爷,还是我去吧。”
谢闲摆手:“不必。”
说完谢闲踏着轻功向阴阳血莲而去,脚尖沾雪却不留一点痕迹,衣袂翻飞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谢闲一个闪身落在阴阳莲旁,俯身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向莲花探去,花叶瞬间连根带起。
谢闲看着手中的莲花,心中一喜。
“嘶——嘶——”
谢闲低头幽黑的瞳孔猛地一缩!
“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