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阿宴?”王大花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见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出声叫道。
陆宴回过神,将目光从陆颜笑身上移开,转而直视着王大花,说道:“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觉得你姐很好啊。”
陆颜笑当然好,他的意思是她家儿子不可以。
“实不相瞒,我娘从小就给我阿姐定了娃娃亲,所以……。”
“什么?定了亲啊?”
陆宴点头,他确实不算骗人,陆颜笑不仅是定了亲。
“这,这样啊?”王大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看着陆颜笑的背有点失望得叹气,看来是她儿子没福气了。
陆颜笑找来了背篓,走到他们身边,见王大花的脸色不是太好,疑惑的问道:“王大婶,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已经,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这可让我儿怎么办……”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陆宴接了过去。
“大婶只是有点累了,阿姐快将背篓给她吧。”陆宴镇定自若的催促道。
原来是累了,可是也不像啊,陆颜笑虽然疑惑,可也没多问什么,忙将背篓给了她。
王大花拿着背篓欲言又止,一脸遗憾的叹着气离开了,屋里就只剩下她和陆宴了。
“阿宴,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你一定会喜欢的,你等我一下。”
说着陆颜笑就跑着去了自己的房间,陆宴不知道她要给自己看什么,等了她一会儿,就见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匆匆走了进来。
难道是送给他的礼物?
“阿宴,你快打开看看。”陆颜笑将盒子递到他的手上,眼睛盯在他手上的盒子上,期待着他的反应。
“好。”陆宴伸手慢慢的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张房契,他拿起来一看,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颜笑。
她从来就没有对他说过这件事。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有了乌州的房子,以后我就能去那边了,你也可以不用再住容先生家了。”
陆颜笑本想说去那边陪他,可忽然脑中就想到在这个时代,像陆宴这个岁数成亲的比比皆是,或许他现在已经有了心仪得人,那她陪不陪他或许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他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依赖她,不会再因为她的离开而哭泣一天了。
她没有发现,陆宴拿着房契的手握的很紧,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眼中有点委屈,这一天他等了许久。
在乌州他从来感觉不到家的温暖,他每天都希望陆颜笑可以陪在他身边,他有能力让她住在乌州,可没有机会对她说出来,也怕对她说出口。
这次她是真的要去了啊!
“阿宴,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见姐姐我要去乌州所以害怕了?你放心吧,我也不是迂腐的人,是不会严格要求你的。”
“没有,我很喜欢你去。”陆宴忙回答道。
“那就好,反正我房子都买了你就算不喜欢也没办法了。”
说着话她就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对陆宴说道“你赶路一天也累了,早点去休息一会吧。”
陆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看向了她正在收拾碗筷的手,那是跟他在乌州见过的女子不同的手,她就是用这双手挣银子,只为了以前答应过他,会陪他住在乌州。
心中一阵感动动,不知为何陆宴竟然生出了想将想将这双手好好端详一番的心思。
他的手不由的动了动,察觉到自己要做什么,他急忙把眼神从她的手上移开了。
陆颜笑:“对了,你这次回来要不要去看看春水?他前两天还向我问起你了。”
这边陆颜笑刚说起陆春水,还没过一会呢,陆春水就找了过来。
他见到陆宴,自然的就像没分开过一样,上前就想过来拍他的肩膀,可伸出手以后才发现,他需要抬起胳膊才能够的上他的肩膀。
“没想到只是半年不见你就长这么高了!竟然超过我了。而且还长这么好看,你说是不是有很多姑娘家喜欢你?”陆春水暧昧的问道。
这时陆颜笑早就退出去了,屋里只有陆宴和陆春水两个人,从陆春水进来后陆宴脸上就带着笑容,对见到这个儿时的玩伴儿他显然也是开心的。
“听说你定亲了?”陆宴开口将话题转移到了他身上。
没想到陆春水听到这话身板一下子挺直了,他没有其他人提到婚事的害羞,从他身上看到的更多的是骄傲,他脸上堆满笑容,一脸得意的说道:“那当然了,等我这次要是考中了秀才,我就要将她娶过来,这样我就可以和她一直在一起了”
陆宴:“你确定你爹会让你在你大哥之前成亲?”
陆春水:“这还不简单吗?我大哥和你阿姐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吧?这几年我大哥不娶妻就是因为心里有颜笑阿姐,我看颜笑阿姐也不讨厌我大哥,让他们俩早日成亲不就好了吗。”
听到这话,陆宴觉得他的心里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不舒服极了,脸上再也撑不起笑容了,那种自己的东西要被其他人抢走的感觉,很难受。
“他们有什么事?你别想多了,你还是让你哥放弃这个想法吧。”他尽量忍着让自己不要生气,可说话的语气很明显已经不好了很多。
“阿宴,我本来以为你长大了,可你这样子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呢,你可要知道你阿姐可是也不小了,她总不能为了你一辈子不成亲吧?以后你成亲了让她怎么办?”陆春水一副大人的样子教导着陆宴。
陆宴的脸慢慢黑了下来,手用力的捏着茶杯,心中一阵控制不住的弑气开始往外冒。
“她以后会怎么样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有,我不会成亲的。”
陆春水没想到他这么不讲道理:“你……,呵反正你也做不了颜笑阿姐的主。”说完他就气呼呼的离开了。
陆宴坐在哪里,耳边一直回荡着他最后离开时的话,反正你也做不得她的主。
对啊,要是有一天她自己要嫁人,那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阿宴,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见你听见。”
陆颜笑看陆春水离开了,她过来找陆宴,就看到他呆呆的坐着,身上散发着一种无力感,她看了竟然会觉得有点难过。
就出声想打断他,可叫了好几声也不见他回应,只好上手了。
等她将手捏到他的脸上,感受到手中不再肉嘟嘟的脸,心中有点小小的失望,看来她家那个小男孩是真的已经长大了。
她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陆宴忽然甩开了,被甩开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的力气有点大,陆颜笑都楞住了,她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楞了一下陆颜笑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说道:“阿宴这是真的长大了,都不让我碰了呀,唉!这可真让人伤心。”
陆宴根本就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也没发现他刚刚做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心跳飞快,脸热的快要烧起来了,刚刚被陆颜笑触摸过的地方一阵一阵发麻。
他将手抚上了自己的心脏,感受着哪里不同以往的跳动。
想到上次容府有一个下人就是因为长期心跳过快,后来被大夫看过以后才知道是心脏上生了病,难道他也得了跟他一样的病?
“我有点累了,先回放休息了。”他没有看陆颜笑的反应,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陆颜笑还想跟他说什么,可还没开口就见他已经出了门。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滋生出了一点点失落。
想一想又觉得很正常,毕竟他已经不是那个小孩子了,她应该会慢慢适应他与她之间的关系慢慢变的平淡。
这边陆宴脚步匆忙的走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站在门口好一会,心跳才慢慢的平稳了下来。他虚了一口气,慢慢渡步到桌子旁。
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可爱的小老虎木雕,那是他十一岁生辰时陆颜笑送给他的。
陆宴将它拿在手里轻轻的把玩着,从那年开始每年他过生辰都会有她陪着,她也送了他很多生辰礼,但他最喜欢的还是这一件。
目光扫向桌子下面的抽屉,他将手中的小老虎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拉开了抽屉,里面放着两张泛黄的纸,上面的那张纸上面画着一个个子小小的男孩,他手中捧着书认真的看着。
看到这幅画陆宴笑出了声,那是他第一次穿她做的衣服也是最后一次,后来她就没再做过衣服了。
手指慢慢下移,轻轻的将下面的一张纸抽了出来,这张纸上也画着一个人,可以看出来画画的人手法很稚嫩,画的却很认真。
年轻的少女穿着淡紫色的长裙,白净细长的脖子露在外面,眼中带着浓浓的笑意,双手提着裙摆在转圈。
陆宴不自觉的用手抚上了画上人的脸,嘴角带上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
忽然心脏又跳的飞快。
这是又犯病了?他忙将手中的画放进了抽屉,站在窗边吹着冷风,过了许久才好了一点。
看来他得看看大夫了。
这次自从陆宴回来,陆颜笑就觉得他改变了许多,不再跟她亲近了,这种感觉她觉得很奇怪,明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一下子就感觉像遇到了一个陌生的人,需要重新了解一样。
她一下子不知道这次要去乌州的决定对不对了,她去乌州就是为了陪陆宴,可现在她才发现他好像不需要她陪了,还记得上次她去看他时听到丫鬟告诉她,她离开后陆宴难过了好久,从那时她就更加坚定了要去乌州的想法,可现在……。
算了,既然已经决定了,只能去了。
她正在收拾东西,陆宴终于从房间走了出来。
“小狗腿去哪里了?怎么没见到它?”
陆颜笑:“它啊,还能去哪里,肯定是约会去了呗。”
“约会?”陆颜笑总是会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陆宴已经习惯了。
正说着呢就看到小狗腿踏着猫步走了进来,它后面还跟着一只比它大了好几倍的大猫。
这么几年陆颜笑已经习惯了它们随时秀恩爱,可想到它们会随时发‖情,她就要不淡定了。
这只大猫显然就不是猫,她也是从王大婶那里知道它竟然是一只老虎,是清乐县特有的品种,不过这种老虎是不轻易伤人的,还被这里的人们奉为神灵。
小狗腿进门后就看到了陆宴,它一直就比较粘陆宴,好像有那种雏鸟情节一样,这会儿看见陆宴快速的就奔了过去,嘴里“喵喵”叫着蹭着陆宴的衣服。
陆宴蹲了下来用手抚摸着它的背,这时身后的大猫突然冲了上来,一头撞开了陆宴落在小狗腿身上的手。
陆宴没有防备被它大力的撞的往后仰去,小狗腿见到大猫瞬间就抛弃了陆宴,“喵”“喵”叫着温顺的跟在了大猫身后。
“哈哈,这小狗腿可太对得起它的名字了。”看到这一幕,陆颜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她笑,陆宴也笑了出来,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笑声。
笑声让她和陆宴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几年前。
“阿宴,快过来帮我收拾东西吧,过几天就要去乌州了,这些东西都要带走,以后可能回来不了几次了。”
“好。”陆宴从地上站了起来,帮她一起收拾着。
各种要带走的东西满满的装了好几箱子,箱子散落在地上,陆颜笑挽起袖子准备将它们摞在一起,刚想上手去抬,一只大手伸了过来,箱子落在了他手中,他很轻松的抬了起来。
“没想到我们家阿宴力气这么大了!”陆颜笑站在旁边说着。准备去抬另外一个箱子,还没伸手箱子就又被陆宴抬上去了。
“你去坐那里休息吧,这些交给我来做。”
“好。”陆颜笑答应道,她也不跟陆宴争,走过去拿了一把躺椅就坐在陆宴旁边看了起来。
这时正是一天中太阳最热的时候,陆颜笑坐在院子里就感觉到热,晒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再看陆宴,明明用了力气,全身上下却看起来很清爽,看着他好像炎热的感觉也消失了一大半。
她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好好的看过他了。陆宴小时候就长的可爱,现在长大了更是俊美异常,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谁家姑娘。
看着看着,困意慢慢袭来,陆颜笑慢慢的睡了过去。
陆宴已经将所有的箱子都搬完了,刚刚陆颜笑注视到他身上的目光让他又犯病了,不敢看向她,这会儿那目光消失了,他才向陆颜笑看了过来。
睡着了?
在这大太阳下睡觉,陆颜笑明显睡的不是特别舒服,额头上不时还有汗流下来。
陆宴走近她,迟疑了一下,用手轻轻的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
陆颜笑闭着的眼睛动了一下,感觉下一刻就要睁开一样。陆宴的手快速的收了回来,明明他没有做什么,却很怕被发现,不敢出大气,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没醒来这才感觉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了看火辣辣的太阳,双臂一用力,他将陆颜笑从躺椅上抱了起来,她全身热的就像刚出锅一样,这样抱着她感觉热度都在他全身传遍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自在,忙抱着她走回屋里。
刚想将她放回床上,陆颜笑就柔着眼睛醒了过来。
当她发现她正被陆宴抱着时,睁大眼睛有点不可思议的傻傻的问道:“阿宴,你竟然能抱的动我了?”问完以后又继续说道,“对哦,你已经长大了。”
陆宴:“对,我长大了。”
他将陆颜笑放到床上说道:“阿姐可是有点重啊!”
什么?这不是变相的说她胖吗?陆颜笑急忙低头看向她的身体,好像最近是真的有点胖了。
“阿宴,就算我胖了你也不能说出来啊,你这一看就是直男,小心以后没姑娘喜欢你。”
陆宴:“直男?没人喜欢我?”
陆颜笑本想点头,可一看他那张俊脸,算了,怎么可能没人喜欢他呢,这一看就是抢手货。
既然醒来了,陆颜笑也就睡不着,带着陆宴去外面干活了。
自从几年前她给县令的母亲做了寿礼,这几年也有很多人找她来干活,她买房子的钱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挣下来的。
不过想要挣很多钱,她觉得还是有点难度的,虽然她手艺好,可这毕竟是一个封建的时代,有很多人一见她是女子,虽然很喜欢她做的东西却也不会再找她去做。
最近她做的是一些小玩意儿,现在手上做的一只就是会跑的兔子,她准备这次去乌州开一个店铺,到时候就可以请个男掌柜管理,她只要做就可以了。
陆颜笑一旦认真做起木工来,仿佛就感觉不到周围的事物,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她手中的作品上。陆宴在一旁帮着她。
“阿宴,帮我把小锯子拿过来。”陆颜笑一手还在继续动作,一只手伸了出去,准备接陆宴递过来的锯子,可等了一会儿手里还是空的。她抬头一看就发现陆宴一直在盯着她看,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她说话的声音。
被一个好看的男子这么盯着看,就算那个人是她从小当弟弟养大的,陆颜笑还是忍不住快速的低下头,想躲开他的视线。
陆宴:“给,锯子。”
锯子被递了过来,陆颜笑伸手去接,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
是冰冰凉凉的。
她不由的就想到了他小时候,那小手软软热热的,不管去哪里都是她牵着他。
她正在回忆呢就听到就一声熟悉的叫声,陆颜笑心里一颤。
完了,不好了,听这熟悉的声音她就知道肯定是大猫又要发‖情了。
果不其然就见刚刚还在院子里你浓我浓的的小狗腿和大猫这会竟然在大白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起了不雅的动作。
陆颜笑的脸刷的就红了,站起来想去驱赶它们,可看到目光已经看向它们的陆宴,一下子都忘记怎么走路了,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全院子都是它们的声音,陆颜笑特别想原地死遁。
在陆宴小时候她还能捂住他的眼睛,还可以骗他,可现在他都这么大了呀。
陆颜笑是不知道说什么,她也不敢去看陆宴现在是什么反应。
不过她心想,或许他什么都不懂呢。
正在陆颜笑想着要找什么借口离开时,门口突然进来了一个穿着花衣服的中年妇女。
“这是陆家吧?”她的声音听起来是比男子还粗狂,扭着腰身走了进来。
她的声音一出,小狗腿吓的撒腿就跑进了屋。
陆颜笑无语了,它这是在外人面前害羞,在她和陆宴面前就一点脸都不要了啊。
不过这下终于不再尴尬了,陆颜笑往前走了两步,问道:“您是?”
“哎呦,你就是陆家姑娘吧,可真是传闻不如一见啊,长的可真好。”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陆颜笑的脸,而是在她的身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一番。
陆颜笑被她看的冷了脸。
“你到底是谁?来我家是有什么事情?”
妇人好像听不出来她语气不好,还是满脸笑意的打量着她,口中有点自得的说道:“我呀就是那十里八乡闻名的杜媒婆,只要是我出手,就没有做不成的媒。今天我过来就是给你说媒的。”
她噼里啪啦的一通说,说完又开始打量起了她家的房子。
做媒?陆颜笑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媒婆是来给她说媒的。
“不知你是想给我说那一家的?”陆颜笑问道。
从刚刚媒婆说是来给陆颜笑说媒的,陆宴心中就猛的紧张了起来。看她脸色不好,他本以为她会拒绝,却没想到她竟然问起了那个人。
他脚下向前走了一步,想去上前阻止,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又在原地停了下来。
媒婆一听陆颜笑主动问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要我说你这命可真不错,我给你说的这公子是个秀才,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和他,今天就准备去考举人,这你一嫁过去那可就是秀才娘子了。”
陆颜笑能猜出来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要是这家真像她说的这么好,会娶她?
“这么好的人家要娶我,不知道是有什么条件吗?我也好早做打算。”
媒婆一听,觉得她这是非常愿意了,这是已经想着要准备嫁妆了。
“你呢,也不需要准备什么,我看你家房子挺大的,到时候你们一成亲,就住你这里就可以了,你放心,你这弟弟他也会帮你养的,不会让他搬出去的。”
闻言陆颜笑差点骂出来,她就说怎么有人来给她说媒,原来是打算让她养着,看上她的房子了啊,还想让陆宴搬出去?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