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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寄望(五十八)(1 / 1)

静室之中,顾归尘在沏第九遍茶,耳畔不时响起某人魔音贯耳一般的碎碎念:

“你这个茶饼它还是烤得不均匀!”

”茶粉要磨得状如细米!你没见过细米吗?继续碾!”

“都跟你说了八遍了!第一沸的浮沫要去掉!去掉!否则味不正!”

……

历经一番曲折,好歹茶是沏出来了,洛朝拈起那个小小的玉杯,放在唇边轻轻啜饮了一口。

他闭目品咂片刻,再度睁开双眼时,眸子里只有无情如冬日寒风的嫌弃,还冷冰冰丢下两个字:“难喝。”

然后想也不想,手腕一倾,洒了这杯茶——顾归尘对此早见惯不怪。

洛朝放下杯子,又慢条斯理抚了抚袖口,随后单手扶住下巴,姿态摆得更懒散了,他盯住某个表情生无可恋的人,眼缝愉悦眯起,唇角缓缓勾一个恶劣的微笑,沉声命令道:“重来。”

顾归尘半跪在茶案前的竹榻上,他听言没立刻应声,而是抬头望天,心想:不行,我得缓缓,必须先缓一缓。

洛朝见了,实在得意地很,眉头快乐地飞扬起来,心道:

这可是饮制流程最繁杂的宫廷茶,足足十八道工序,每一道的要求都细致且繁复,岂是那么好学的?

寻常人要学这类茶艺,没有个二、三年也决计出不了师……何况你还是一个憨憨!

除非你能一夜速成茶艺大师的水准,否则,要捉出其中任何一个小毛病,还不是简简单单!

但烹茶煮水只是个开始而已:

继煮茶之后,顾归尘还被陆续要求熨衣熨纸、磨墨拭棋、插花剪枝等等杂务,不一而足。

若只是干些杂活儿也就罢了,他做事向来耐性十足,不至于受不住这点磋磨,问题是,某人极尽刁难之能事也就罢了,居然还嫌自己不够讨人厌似的,一直在人耳朵边逼逼赖赖个不停,嚷得人五心烦躁。

顾归尘清记得,自己某次持铜斗熨衣,正仔仔细细盯住那件材质轻薄的锦衣,生怕一不小心给熨坏了……然后,念经一样的唠叨声就响起了,他也不记得对方具体说了什么,总之心头烦躁一起,手里没稳住,衣裳的一角就给熨坏了。

洛朝当时给乐得险些跳起来,深以揪住顾丽丽的错处为快乐,立即大声指责……

顾归尘听得眼皮半闭,任他叭叭,转过身去不欲正对着人,生怕自己一看见那张脸,就会忍不住抄起手里内烧木炭的铜熨斗,滋啦啦给印他脸上:看我烫不死你!

这几天,顾归尘时时刻刻都在对自己洗脑:

要记得,他曾经很可爱,他特别可爱;

我不和一个孩子计较那么多;

要包容、要宽恕、要平静、要祥和;

他只是顽皮罢了,只是太爱玩闹,转念想一想,这也是种可爱的体现;

我不打人,我千万不能打人;

我不生气,我肯定没在生气;

……

心头这些乱七八糟的絮语,其实都不如一个触手可及的实感,更能宁静顾归尘的心绪:

茶是一杯杯亲手递给他的;

衣服是他故意折腾人,两个时辰一换,熨完后很快就会换上的;

棋是他下的,纸是他画的,墨是他用的……

全是活着的证明。

偶尔,他心底深处会响起如斯低叹:

活着就很好了;

像现在这样,在我眼前活蹦乱跳的,已经很好了;

别的都是小事。

抱着如此心态,顾归尘竟很快适应了“婢女”生活,且练就了一门功夫:能八风不动、专心致志做自己的事情,把一切来自洛朝的噪音都当作耳旁风,统统过滤掉。

洛朝也是稀奇了:说你是包子,你还真的一点气性都没有啦?就任人搓圆捏扁啊?

“哎!”——他揪一揪顾归尘的头发,试图把某人的注意力从梅枝上夺过来。

但顾归尘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更不在乎自己的头发,只专注于修剪面前的花枝。

洛朝没法子,干脆一把抱起对方眼前的花瓶,还转身将眼瞪过去;

顾归尘皱一皱眉,放下手里的剪子,表情有些不耐烦,一个意为“有事就说、没事滚蛋、我很忙”的眼风刮过去;

洛朝愈发抱紧了插着梅花的青瓷瓶,笑嘻嘻问:“你是不是真的……咳……脑子坏了?”

否则,怎么都不会生气的?

居然我说什么就做什么、一句话都不反驳……你这家伙何曾如此乖顺过?

哦不,应该说,从来没有乖巧过!

什么强迫喂药啊、禁制啊、锁链啊……强硬得和现在一个天一个地的。

温顺?这种词一辈子也不可能套在你顾归尘身上吧?

洛朝见人没出声回答,竟更加凑近对方脸庞,乌溜溜的眼里满是好奇的光,简直想把人脑壳敲开,看看里头装的是啥。

于是,顾归尘不轻不重一掌呼开了他的脑袋,还趁人不注意,翻手夺过花瓶,安顿到桌上,继续专心剪自己的枝,一边还出声赶人走:“你看你的书去。”

洛朝:“……”

完了,顾丽丽真的傻了。

不然他就是个m,有受虐倾向那种……可是,哪怕他有m的潜质呢,也没道理尽给我使唤啊?

洛朝百思不得其解,一开始可着劲儿欺负人的愉悦感都散了大半:

嗯,所谓欺压人的快乐,就来自于受欺压者那含恨忍辱的气愤表情……可是,顾丽丽居然没出三天就完全适应了,神态似老僧入定,佛陀雕塑一样……这还有任何快乐可言吗?

唉!欺负不动啊!

他盯着顾归尘细致非常地修完那株新摘的梅花,完工后甚至露出一丝成就感十足的微笑,而后马不停蹄,继续下一项杂活儿了……

他不由感慨:

真田螺姑娘都没你这么任劳任怨的!也不会有你这样淡然!

你果然是……脑子坏了啊!!!

其实,目前城郊驿站中,觉得顾归尘不太正常的,绝不止洛朝一个:

应欢欢义愤填膺:

师兄怎么还不抡起剑,照着那个姓冷的脑袋上敲下去?!我看敲碎了才好呢!

那个该死的姓冷的,居然敢把师兄当下人使唤?

我呸你的浮月宫少主,不得已给你点颜色了,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她非常不能理解,师兄为何不反抗:

要知道,最开始,姓冷的也试图刁难过师兄,但自从某次师兄一言不合就拔剑以后,姓冷的就再没主动前来骚扰过。

连一众冷未离的暗卫们都深感奇怪:

一是,少主经常无故赶走所有人,就留那个顾长思在屋里头,两人也不知在干嘛,还有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

二是,少主竟然忘记曾差点受重伤一事,敢再度指使顾长思打杂……而且,更怪异之处在于,那位冰山一样的剑客,竟似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半点声气不吭,全部要求都应下了……

这两人都转性了?

深深为自家师兄抱不平的应欢欢,最终找到楚南风和自家哥哥,一同商议如何解决。

三个人七嘴八舌讨论了一番,最后得出了如下结论:

一切,都是为了爱!

能让师兄这般高傲之人忍气吞声至今,除去洛公子不作他想!

毕竟,之前师兄对姓冷的从来不假辞色,偏偏这趟从汉石城回来后,态度来了个惊天大转弯,说是有求必应也不为过。

若说从前和现在有什么不同,那只有:如今的队伍里,还多出一个体弱多病、身患绝症、成日缠绵床榻的洛公子!

必然是那姓冷的无耻,暗地里威胁师兄,说如果不肯受欺辱、当他的下人,就要把这个会拖慢队伍行程的病人丢下!

啊……我们可怜的师兄啊……何等深情,让人落泪啊!

三个的想法早歪到爪哇国去了,却毫不自知,对这离谱猜测深以为然,他们竟不动脑想一想:凭顾归尘的实力,要护住一个人,何须借用他人羽翼?

只是,除此之外,也实在没有别的法子能解释近几天发生的事情……除非,他们敬爱无比的师兄……脑子坏了。

因此,云麓小团体会谈的第二天,应欢欢就拉着岳书棋去了“洛朝”的卧房:

前几天,因为在某些领域有很多“共同话题”,应欢欢和岳书棋两人,早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前者更是将后者视为“盟友”,能共同为师兄与洛公子的“爱情”保驾护航。

但岳书棋,骤然被好姐妹拉来自己哥哥的房间,且看到哥哥近几天,对“吐血”、“咳喘”、“泪湿枕巾”等等伎俩,已然十分熟稔,她实在有点尴尬。

两人一踏入门,就见“洛朝”颤抖着身体,“强撑”着要站起来迎接。

应欢欢忙快步上前把人扶住,还泪眼汪汪安慰道:

“洛公子,你放心,师兄他绝对不是故意冷落你的!”

说着,应欢欢便叽叽喳喳将云麓小团体开会后的结论抖落出来,岳家兄妹在一旁都听傻了:

他们在汉石城就确定过了,现在的“冷未离”就是自家公子,所以,这小姑娘眉目飞舞、怒气冲冲、狠声骂着的人,其实就是……

“我呸!那个姓冷的,他好不要脸!”——居然想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困住师兄,以至于让洛公子含泪独守空闺!

呜呜呜,洛公子的时日本就不多了啊!

悲愤交加的应欢欢,细细数落了“冷未离”的种种罪行,声声斥责将之批得体无完肤……而岳家兄妹,却越听神色越诡异:

这位传闻中杀人如麻的剑客,对待自己的爱人,竟也能体贴至此?

连熨衣服、递茶、晨起簪发、整理袖口……这般小事,也能俯首迁就?

真可谓……爱到深处,无微不至啊!

唉,只可惜,人间大义偏要将他们分离,洛公子身上的卧底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岳家兄妹唏嘘万分。

最终,两波人拿着完全不同的脑补剧本,和谐地围坐在一起,各自磕自己的糖或刀。

却说洛朝那头,过了一段很是懒散堕落的日子:

知道什么叫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吗?

就是老子这样的。

当然,不至于真有喂饭穿衣那般夸张,只是,大部分时候,他想吃什么喝什么,想拿什么东西,都不需要自己动手,窝在那里,知会一下顾归尘就行:

“归归啊,书架第四排,左上角那堆话本子,替我拿过来。”

“归归啊,倒茶,还有,顺便削个水果。”

“归归啊,把手炉点好碳递过来。”

……

他一面享受得心安理得,一面觉得自己到了魔幻现实主义世界:哦,天呐,这是平行时空里的顾归尘吧?

他本来打算着,一欺负够本顾丽丽,就立刻卷上从冷未离这儿搜刮出的一应钱财——包括邬焦备的那些礼,迅速跑路。

现在却觉得,也没必要那么急。

一是,如今他占了冷未离的身份,白得了一堆暗卫,或可利用一番——为了不崩人设,寻常屋子里只有他同顾归尘两个人,其他冷未离的下属们,都被赶去别的地方了。

二是,他可借用冷未离之令,改变这个队伍的行程安排,把途中目的地之一改为邺城,如此既可省掉路费,还可免去他独自车马奔劳之苦,岂不美哉?

三是,还有脑子摔坏的顾丽丽,给他当免费的婢女使唤……

哈哈哈哈哈,我干嘛不先留下来?

反正嘛,要跑路随时可以跑的呀!

谁能困住老子呢?

他这般下了决定,又掐指估算了一番日子:明天,前往下个城池的传送阵就能布置好了,按目前的赶路速度,再过约莫二十来天,就能抵达邺城。

哦,不行,直接去邺城不太保险……还是先将目的地定在离邺城很近的别处城池,在那处想法子摆脱了顾丽丽,再去邺城比较妥当……

一行人居于汉石城郊外的最后一夜很是安静,唯有驿站的最北边,柳氏那位小夫人卧房前,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里头的侍女问了句:“是谁?”

门外那人答说,是店家使来送热水的。

一位白衣侍女便起身开门……

有鲜血从门外溢进。

久久无动静,卧房最里头,便有人出声询问:“晴雪,怎么了?”

珠帘掀动,“晴雪”走了进来,她笑道:“那小厮说是送错了地方。”

再看门槛处,所有血迹都已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洛朝(一脸笃定):顾丽丽他脑子摔坏了!

岳书棋&岳书砚(感叹):顾兄深情至此!

应欢欢(tui~并向“冷未离”扔了臭鞋子一只):你这个妨碍我师兄和心爱之人相聚的妖艳贱货!

顾归尘(微笑):活着,并且在我眼前活着,就足够了。

作者君(弱弱的):内个,你们知道,除了摔坏脑子,还有“黑化前兆”这种名词,可以解释某个人的异常状态嘛?

洛朝(对危险一无所知且依旧笃定):他就是脑子摔坏了!

作者君(超小声):我劝你不要作~

洛朝(自信):我能成功跑路的!我怕过谁?

顾归尘(微笑):你说你要跑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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