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能不能将佟家给拢到自己这一边来。若是能够做到这一点, 哪怕她与佟皇贵妃有再多的龌龊,她也会鼓励自家儿子与佟皇贵妃的一双儿女亲近。
但她思来想去,都没有找到能够将佟家拉到自家这一边来的可能性。佟家是康熙的母族, 因出了一个皇帝而荣耀,平日里佟家自然是紧跟康熙的步伐。如今康熙暗示养在佟皇贵妃膝下的四阿哥与太子亲近, 这便是给佟家的一个信号。佟家又怎么会违背康熙的意思,来亲近太子的对头大阿哥呢?
既然注定做不成朋友, 那么也就没有必要与长春宫走得太近, 省得日后白白难过。
惠妃看着自家儿子。在经过一番谈话之后, 胤褆的神色已经变了, 他不再像先前那般懵懂,而是充满了坚毅,显然已经下了某种决心。
惠妃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这一辈子十分好强,偏偏处处差了一口气。早年荣妃马佳氏比她得宠, 接连生下了承瑞、赛音察浑、长华、长生等诸子, 虽一个也没养住, 但也可见当时的马佳氏是如何得宠。除马佳氏外,还有赫舍里皇后在。当日鳌拜在时,赫舍里家在外帮扶康熙,赫舍里皇后在后宫将一应事务打理得妥妥当当, 与康熙有患难之情,情谊自然非比寻常。有赫舍里皇后与马佳氏在,惠妃便始终低了一头。
后来,好不容易赫舍里皇后难产而亡,荣妃马佳氏也不再如早年那般得宠,偏康熙又有了新的宠妃,如宜妃以及曾一度登临妃位的德贵人。身为老人的惠妃还没来得及从头顶的大山被挪走的高兴中缓过神来, 又再一次被新人压了一头。
在序了齿的阿哥中,惠妃的儿子是长子,她的儿子本可凭着长子的身份凌驾于诸位阿哥之上,偏偏赫舍里皇后难产而亡时,没把太子一并带走。赫舍里皇后留下的这个儿子,再次压在了她们母子头上,成为她们母子头上挪不开的一座大山。
如今,生母只是一介包衣出身的四阿哥胤禛也被过继到了皇贵妃的名下,论身份地位,也在胤褆之上了,这让惠妃如何能没有想法?
她自然是不甘心的,若是日后她的儿子能够荣登大位,她才算是扬眉吐气。
……
往后几日,太子又来了长春宫几次,有时是辅导胤禛功课,有时是逗弄琼华,他与佟皇贵妃的一双儿女相处的颇好。
倒是大阿哥,自那次以后,没有再来过长春宫。
太子本来还有些惊讶,说大阿哥怎么转性了,不做他的跟屁虫了。
大阿哥睨了他一眼,不屑地道:“我可是很忙的,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那么闲,有功夫陪小孩子玩耍?”
太子闻言,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不会是因为胤禛和琼华更喜欢孤,才不去长春宫,免得你没人搭理、徒增尴尬吧?”
大阿哥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什么叫我没人搭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那你有本事就证明给孤看,你比孤更得胤禛和琼华的喜欢啊!”
太子显然很懂得如何激大阿哥,但大阿哥这次只是紧了紧拳,很快又把拳头松了下来:“哼,幼稚!我才不会像你那么幼稚呢!”
接下来,无论太子怎么激他,或是逗弄他,他都绝口不提再去长春宫之事,这让太子觉得颇为奇怪:“看来,兴许是惠妃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对于惠妃,太子自然是不喜欢的。他曾见过惠妃,惠妃虽然表面上对他十分恭敬,礼数一点不缺,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但她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不容错认的敌意。
大阿哥是一个颇为自负的人,他的性情不会一夜之间就突然发生变化,除非是有亲近的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罢了,本来就是他要去长春宫与胤禛和琼华培养感情,少一个碍事的正好。
太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符合他年龄的冷漠。
……
今日,康熙提早下朝,难得有了空闲,便来上书房考校阿哥们功课。
从大阿哥胤褆到四阿哥胤禛一溜排开,等着他提问。
首先被提问的,自然是太子。也不知康熙今日是不是成心与太子过不去,居然提了几个很是刁钻的问题,太子一时答不上来,在那儿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一时之间场面颇为尴尬。
这时,康熙淡淡地道:“保成,你近日读书虽略有进步,但万万不可自满。须知,‘谦受益,满招损’。你要辅导弟弟本是一件好事,可若是因辅导弟弟而耽搁了自身的进步,便十分不可取。若是你自己对有些东西一知半解,该如何辅导好弟弟呢?”
太子乖乖地低下头听训:“是,汗阿玛,儿臣这些日子以来是有些懈怠了,儿子日后会努力学习,不会误导弟弟的。”
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这几日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给人做老师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让太子产生了一种自己很了不起的错觉。可康熙的一番敲打之语,又让他清醒过来。在教导弟弟的同时,他自己也得不断进步才行,这才是康熙乐意看到的场面。
一旁的大阿哥见太子因为教导胤禛而挨训了,心里头正得意。让太子再装什么兄弟情深,功课下滑了吧,被汗阿玛训诫了吧?还是他聪明,听了额娘的话,从第一次之后,就没有再去过长春宫。他的功课虽说最近没有什么明显的进步,可也没有下滑,起码他不用挨训了。
大阿哥刚这么想,就听见康熙点了他的名:“胤褆。”
尽管康熙念出他名字的时候语气与寻常没什么不同,但出于康熙一直以来在胤褆心中的威严形象,再加上他方才训斥太子的举动……大阿哥听了这声轻唤,不由打了个哆嗦。
“汗阿玛。”
“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大阿哥愕然抬起头,正对上康熙看不出喜怒的眼神来。
如果说太子是因为功课最近停滞不前甚至略有退步,被康熙训斥,他应该没有类似的问题啊。
大阿哥试探性地回答道:“汗阿玛可是觉得儿臣的进步不够?儿臣会在功课上加倍努力的。”
反正,不管觉得自己错了没有,在康熙这么问的时候,只管认错就对了。康熙对他们课业上的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高。大阿哥觉得自己的功课进度可以了,兴许康熙觉得不行呢?
“错。你错在不知何为持之以恒。胤禛请假那日,你与太子一道去长春宫给胤禛辅导功课,朕本来很是欣慰,你和太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友悌弟弟。可过了那日之后,你便不再去长春宫,唯有太子还一直坚持,不曾忘了初心。你自己说说,你在这一块儿上,是不是不如太子?”
在康熙看来,太子与大阿哥年纪尚小,正是心性不定的时候,需要善加引导。他们缺什么,康熙就需要教他们什么。譬如太子,康熙虽说方才训诫了他,但总体而言,康熙对于太子的所作所为是满意的。他当众训诫太子的目的,只是敦促太子莫要因自满而耽搁了功课。
至于大阿哥,能够在弟弟缺课之时主动去长春宫帮助弟弟,在康熙看来,他还是有友悌之心的。只是,他才去了一日,后面便不去了,落在康熙眼中,便成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与弟弟妹妹们相处,是一件持之以恒的事,怎么能想起来了就做一做,想不起来便仍在一边呢?
还有日后,胤褆做其他的事,难不成也要这般,开局时认真,后面就开始马马虎虎、应付了事?这可要不得。
“……是。”
大阿哥万万没有想到,他被康熙训斥,竟会是因为这个理由,一张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他本来是很乐意去长春宫的,可那日额娘对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日后长春宫注定要与他们为敌,相处多了,感情深了,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因此这些日子,他便刻意绕着长春宫走。
没想到,这落在康熙眼中,倒成了他做事虎头蛇尾、不能持之以恒的证明。这……难不成日后,他还要继续去长春宫走动吗?
大阿哥颇为纠结。
“你自己说说,你可错了?”康熙问。
大阿哥乖乖低了头:“是,儿臣知错。”
“那你说说,日后你预备如何改正?”
大阿哥:“……”汗阿玛啊,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刨根问底啊。
“儿臣……儿臣会在不影响自身进步的情况下,继续去关心弟弟们。三弟不需要儿子付导,四弟有太子照看着,待五弟或是六弟入学的时候,儿臣自然会去帮助他们。”别说,大阿哥还是有些急智的,竟成功应付了康熙这个问题。
康熙点了点头,对大阿哥的回答表示满意,然后,他走向了三阿哥:“胤祉,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胤祉:“……儿臣在得知四弟请假之后,没有去辅导四弟功课?”
他想起自己那日还信誓旦旦地对荣妃马佳氏说,康熙日理万机,定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今日就被打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抽7楼,17楼送红包,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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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雀》by雪落蒹葭
;永嘉和沈邵这段见不得光的情缘,开始于一味药,决定她母妃生死的稀世珍药。
大雨夜,天子寝宫,矜贵的长公主跪在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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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对于“皇姐”永嘉,沈邵自认为是三分欲望七分折辱。
他厌极她们母女,不惜多费些心思报复。他原打算玩过一次就将她嫁去蛮夷之地和亲。只是万没想到,那晚食髓知味,从此之后,夜夜难忘,他开始想尽办法要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