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雨,即便过去多年,仍然记忆犹新。
那种血腥味混杂着泥土潮湿的味道,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那时,师父在血色中一步步靠近的身影,如同魔咒一般,一直以来都在锁住她的灵魂。
而现在,延续使用当年那个人体实验的人,正是师父?
明昭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难以理解,师父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权力吗?可他已经执掌整个eon了,这是世界第一大黑色组织,权力滔天。
金钱吗?他拥有这样的实力,又怎么会缺少金钱。
美女吗?他只要想,各式各样的女人他都可以轻易得到。
他已经站在这样高的位置上了,但他仍然背弃道义,抛弃人性,为了不知是何的目标,将人命践踏在脚下。
她不敢想,这样的药剂流传出去之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明昭吐出一口气,身后的树木被风吹过,落下几片叶子。
她伸手一接,在掌心用力捏住。
过了片刻,她忽然站起身来。
仰起头,她看向不远处那座高高在上的木屋。
虽然只是个看起来平凡的木屋,可在她看来,那却是个权势的黑暗沼泽,如同宇宙中的黑洞,不断吞噬着一切。
明昭胸口微微起伏,脑海中过往的一切全都飞速划过,疯狂的思索着一个答案。
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定格成了时渊穆的俊脸。
那一夜他将她搂在怀里,紧紧的,不带任何缝隙。一切停歇之后,她靠在他怀里微微喘息,听见他用极深沉极肯定,仿佛沉得要砸入她心窝般的嗓音说道:“昭昭,你要快点回来。我等你,嫁给我。”
同样深刻的画面,可这个记忆却让她随时随地能尝到甜味。
她心情好了许多,忽然兀自勾了勾唇,迈开轻快的步伐,目光坚定地朝山上爬去。
双脚勾住悬崖上仅存的小小凸起,她掩饰住自己眼底所有的筹谋与算计,重新染上了几分焦急之色,快速朝着山顶的木屋潜入。
一路上,她看见不少守卫。
可所有人都很安静,死一般的寂静。
大约是这里的主人讨厌吵闹和一切噪音,明昭走在其间,更觉压抑。ωωw..net
似乎连蚊虫都少得可怜,更别提蛐蛐儿这样爱叫的动物了。鸟儿倒是有几只,但看起来都十分警惕,远远地看见人,便会振翅飞远。
明昭琢磨了路线,这上边的守卫虽少一些,但个个功夫极好,五感极佳,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所以,要想通过这里走到司徒珩的住所,恐怕要费上一些功夫。
她不着急,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等待时机。
花了几个小时,她才终于潜入了最高处的那栋建筑。
她站在监控的死角处,手指轻轻触碰上熟悉又陌生的木屋。
想象中那是一种粗糙又带着生命力的触感,在太阳升起时,甚至还会染上几分暖意。
可如今……冷意却渗透进她的指尖,直直凉到了心里。
她下意识缩回手指,眼神微微恍惚。
天已经亮了,她一夜没睡,感觉有些疲惫。
今天的天气不错,暖暖的阳光洒落在山头,却依然照不暖这栋冰冷的房子。
金属就是金属,不管再怎么乔装打扮,也终究是冰冷的金属。
而这一夜,还有一个人,也同样彻夜未眠。
司徒珩高大纤长的身影,如同雕塑般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窗户开着,他这个地方视野十分开阔,能够清清楚楚看见山下的动静。虽然不能确切看到她的身影,但他就是能感觉到,自己期待的那个女孩,正一点一点,慢慢靠近。
这感觉,棒极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兴致冲冲的时候了,可今日,他却起身将屋子里好好打扫了一遍,再将小昭儿可能会喜欢的零食让人送来,摆满了一抽屉。
回头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屋子,他左右徘徊片刻,忽然一拍手,拿着剪子走出屋去。
山野间,有一块田被分割开来,做成了温室。
里边种满了鲜花。
大多都是各式各样的玫瑰,一进去便能闻到芬芳的香味。
花房的管理员上前想要搭话,却被司徒珩摆摆手拒绝了,“滚开,我自己摘。”
这可是给小昭儿的花,是送给小昭儿的礼物,他当然要亲力亲为了。
这一束花上,可千万不能沾染了任何污浊之人的气息,半点也不行!
更何况,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懂他的小昭儿了,所以这花,当然得他亲自挑选,才能选到她的心尖上去。
司徒珩掀开帘子走进去,目光炯炯地在那些花枝身上扫了一圈,而后兴致勃勃走到开得最好的那一片跟前停下脚步,“白玫瑰……她应该会喜欢的!”
他弯下腰,兴奋极了。
那张绝美精致的容颜间,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就连一贯苍白如雪的脸色,此时都染上了几缕艳丽的红晕,像极了日夜交替间,那隐隐约约最后的一缕夕阳。
玫瑰种得很密,他蹲下身时没有理会周围,腿上立即就被花枝上的刺扎出来几道小口子。可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只觉得高兴极了,不断在丛中找到自己喜欢的花,上前去剪下来,甚至高兴得想要哼歌。
他摘花的时候不管不顾,兴奋又莽撞得像个孩子,以至于手上也划出来不少细细的小伤口。
甚至好几处都冒了血。
洁净雪白的白玫瑰漂亮极了,纯白无瑕的花瓣上,偶尔落下的那一缕血红,便更显得妖魅夺目。
他没有留意,只一支一支摘着,折着,剪着,然后不知不觉,便集齐了一整把,捧在手里一大束,几乎一只手都握不住。
玫瑰的每一个枝干上都布满了尖刺,握在手中更觉生疼。
一旦多了起来,司徒珩为了将它们艰难地握成一束花,便更需要用力。
可用力之后,那些花刺便更无法躲避地扎进去,甚至刺穿了皮肤,深深扎入肉里。
鲜红的血色顺着绿色的鲜嫩的枝干滑落,刺眼极了。
“哈哈哈——”司徒珩却大笑出声,自顾自呢喃道:“小昭儿,你收到花时,一定会高兴的,对不对?你会不会……对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