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以归和许大娘拜别后,白雾已最快的速度赶回了白家。
他回去那日,鉴真院的值班长老正是三院那位话多的四长老白祁,白祁长老瞧见他交来章文,同他闲说道:“咦,这不是严松那宝贝小子吗?不过这次已有好几个同门小子都回来好几天了,你才回来。怎么,这次碰上的历练任务这么难。你比往常慢上不少。”
对于白祁长老,大家都知道同这位长老回答时,定不能多言,否则便会不出片刻,你们交谈的话就会扭曲颠倒成完全另一个模样传出去,虽然不至于厉害到让各家都听说遍,却也是白家这各院的耳中都该听上了。
白雾没答其他的话,眼神紧盯着白祁长老盖章文的手,直到章落,他迅速接过文书,这才道上一句:“多谢白祁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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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白雾站在一处房屋门前,见他细细理好身上的衣服,适才敲起了门,他正声道:“师傅,白雾求见。”
声音虽是一如先前润玉一般的音,却是多了几分的暗沉感。
“是雾儿回来了,进来吧。”位于屋内的白家二院大长老白严松道。
“刷刷”,门被打开又阖上。
白家二长宇白严松是位老古板,若是说他这古板在不在白家出名,倒也不至于,隐世的大家族,年长一些的都多少带着家族传统下来的刻板思想。
于白家族中年轻一辈而言,他们都很是羡慕白雾的。
因为白严松对于白雾的关心与爱护真得像是把他放在了心尖上或许更甚之。
屋子里。
这位白二长宇正坐于席榻上屈腿闭目养神。
白雾进屋后拱起手,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师傅,徒儿已得了出师证明。”
模样完全不似与以归一起时的那般轻松。
“嗯。”
白严松睁开双眼,手边顺着自己的长胡,满意地望着下方的爱徒。
而这顺着顺着,却突然面前听得“扑通”一声。
便见自家爱徒跪入地上,俯首道:“师傅,徒儿要入世。”
白严松摸胡子的动作顿了顿,自然没将白雾的话当真。
想来到底是孩子,估摸是见着那些俗尘物,勾起了兴趣。
他盯着白雾,一字一语缓缓道:“你可知,入世不比出师,一旦入世,就从此与我白家无关了。”
“师傅,白雾生是白家的人,死亦是白家的鬼。无论何时,只要白家需我白雾,白雾定当全力以赴。”
这句话听得人着实来气。
白雾还说得一板一眼,很是有那回事。
白严松当即胡子一吹,刚刚微眯的双眼紧瞪起来,很是苦口婆心:“雾儿啊,你天资聪颖,早已是我族内年轻一辈里极有力竞争家主之位的人选之一。你,就愿意这样放弃吗?”
望向正色跪地的白雾,他转而又言,“你,为何要入世?”
“徒儿欠了债,要去还了。”
“还债?”白严松当下松了一口气,不以为然道:“还就还债,怎需入世,你且告知来,为师可与你师叔们一同帮你解决。”
白雾态度依旧不变:“此债需要徒儿自己来还,多谢师傅和师叔们关心。”语毕,他对着身前连叩地三声,才道:“还请师傅同意。”
席榻上,白严松脸色冷下来,“白雾,你既已得了出师证,便可还债。还完便回来即可。为师累了,此事不再议。”
白雾这么久,除了在十二岁那年因为不肯吃狗肉被自家师傅驱赶过,之后便不再遇到这么明令的驱赶。
他望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站立了良久。
从他被赶出这屋子时,屋外艳阳高照,到他离去时,已然月落星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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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故事到这里时,就像是电视剧里播放到过渡的片段。
零零碎碎的。
第一次望见这么真实的全息剧场,夏阳从刚开始的新奇感到现在已经有了和入境之人的心态,十分身临其境,一丝一缕都牵动着她此刻的心。
夏阳很不喜欢悲剧,包括所谓剧中称的“虐心”的情节。
好在,看在这里时,她都是被糖心填满心间的,除了最后白雾那个少年的片段。
她望向身旁的苏屿陌,有种淡淡地又不知哪来的忧伤使她此时望着苏屿陌的眼中就如装上了这种滤镜。
她很是心疼他。
是糖、是渣,若是长久看下去,也怕是腻得慌、痛得很。
不过她还有一个疑惑,“苏屿陌,不是入境人的往事吗?怎么还能看到白雾的?”
苏屿陌未答话,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对面嬉戏打闹而来的孩童,把身旁人往自己怀里拉了过来。
因为后来某人反应而来,所以换成了拉他的衣袖。
而此时本该被抓着的袖口却无了人,苏屿陌握住她的手,道:“还是握着手好。”见她递来的目光,他添上一句:“安全。”
夏阳顿时讪讪地应着,继而刚才的发问:“我知道这是入的以归的境,白雾和她在一起时,我们能看见是没问题的。可是现在,为什么我们还能看到和以归无关的画面呢?”
苏屿陌未直答,反而问夏阳:“临境是什么?”
夏阳摸摸脑袋,“了解别人的往事?”
他望着她,未说什么。
夏阳探着他的目光,接着说:“知因了果?”
“嗯。”苏屿陌开了口,“可往往因果不是一人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