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逼宫
时隔半年,小皇帝再次遇刺。
而且地点还是在自家的皇宫大内。
宋棂看着地上两躺两跪的刺客,百思不得其解,就四个人,身手也不过普通高手,居然就敢潜入皇宫行刺?
他自然是一根毫毛都没伤着,只是睡前运动被打断,不太得劲儿。
“陛下,他们的武器上有桓国的标记。”当夜负责巡逻的侍卫长禀告。
“谁派你们来的?”宋棂质问。
刺客死了两个,另外两个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一脸的视死如归。
其实宋棂也不过例行审问,没什么耐心,见问不出什么,便让刑部将人带了下去,由专业的来审问。自己则打算和云汉回去把方才被打断的事情继续完成。
“陛下,使馆来报!”
又一个小太监打断了宋棂回房的脚步。
“回禀陛下,灵溪公主……公主她不见了!”一个官员跪在下首。
“什么叫不见了?!”
“陛下遇刺,刺客乃桓国人,刑部自派人去询问。可到了使馆才发现,灵溪公主与陆特使竟不在房中,下落不明!”
宋棂和云汉对视一眼:“立刻派兵,将灵溪公主带回来!”
城郊——
陆恒无比懊恼,白天怎么没有问清楚公主的打算。
派侍卫去刺杀雍国皇帝,制造慌乱,然后趁乱逃出京城——这是有脑子的人能想出来的办法吗?陆恒看着年方十八的灵溪公主,只觉得八岁的孩童都比她有分寸。
现在可好,刺客已经派出,他们想不跑都不行了。
可月黑风高的,城门早已关闭,他们又要如何出城?于是只能露宿野外。
因为是逃亡,不可能带侍卫和宫女,因而如今坐在路边吹着冷风淋着雪的便只有陆恒和灵溪公主二人。
“好冷啊,生个火吧。”灵溪公主穿着宫女的衣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陆恒也冻得够呛:“不行,会被发现的。”
灵溪公主:“再这样下去本宫就要被冻死了!”
陆恒:“小声点,你想被人发现吗。”
灵溪公主:“陆恒,注意你的身份,你竟敢吼我!回去本宫要让父皇治你的罪!”
就眼下这等境况,还不知能不能平安回去呢。陆恒在灵溪公主看不见的角度翻了个白眼,开始琢磨着如何甩掉这个包袱,独自活命。
可惜他的计划还没能想好,现实就已经给了他响亮的一耳光。
雍国的巡逻军办事效率超乎他们的想象,陆恒连今晚落脚的地方都还没来得及找,就被发现了。他们虽然乔装了一下,但穿着依旧是桓国的服制,因而巡逻军都不用核对他们的身份,光凭衣服就将他们捉了起来,押到了宋棂面前。
宋棂都懒得审问他们。
宫里闯入刺客,同时特使和公主潜逃,这其中的含义昭然若揭。
将陆恒关入刑部大牢,灵溪公主则幽禁在使馆,当然了,这次是重兵把守,除了送饭的,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而后八百里加急给桓国去书一封,指明公主刺杀他一事,让桓国皇帝给他一个交代。
韩成重自是推诿逃避,推说不知,甚至完全没有要回公主的意思。
宋棂知道他这是心虚了。
正想着要不要借题发挥,派兵攻打,边关便传来了加急信函。
——竟是雍国军队在蠢蠢欲动!
那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宋棂当即下令,封云汉为英武大将军,率十万军马前去平定边关。要是心有余力,顺便把桓国一起攻打了也挺好。
圣旨一下,举朝皆惊。
连云汉这个当事人都十分不赞同:“宋棂,为何要我带兵攻打?”
宋棂风轻云淡:“给你个机会报仇啊。”
云汉一愣:“报仇?”
宋棂道:“你不是从小过得很苦吗,现在给你个机会,要是你能把桓国给打下来,你就能回去做皇帝啦。”
云汉道:“可卑职并无行军打仗的经验,更遑论做将军了。”
宋棂道:“经验都是锻炼出来的,孤觉得你有潜力,还是说,你并不想报仇?”
云汉迟疑道:“可若是卑职打了败仗……”
宋棂道:“孤相信你的能力。”
云汉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决心:“卑职遵旨,卑职定不让陛下失望。”
腊月十五,以云汉为首,五千精兵由京郊军营出发,与边关十万将士汇合。宋棂亲自践行,还当众赐了他一把宝剑,预祝他凯旋。
而云汉也不负所望,如原著中那般,抵达边关的第一仗便大获全胜。
打得桓国军队节节败退。
宋棂龙颜大悦,不顾朝中非议,不等人回来便加封其为正三品的大元帅。圣旨才送出去,便又收到了云汉成功占领桓国边城的捷报。
短短半年,云汉率兵长驱直入,打得桓国溃不成军,屡次发来求和意向,却都被云汉视若无物。
“陛下,您看人的眼光真准。”皇宫大内,宋桥正殷勤地拍着马屁。
宋棂不形于色,只嘴角微微勾起:“孤看中的人,绝不会差。”
“说起来,听说你在京中添置的侍妾近日给你新添了个儿子?”宋桥比宋棂大两岁,早已迎娶世子妃,只可惜世子妃红颜薄命,并未能给宋桥留下一儿半女,如今宋桥后宅中的两儿一女皆由侧室和妾室所出。
宋桥原本在寿诞后是要同隆亲王一同回封地的,但当时云汉出征,宋棂一人寂寞,便留了他几日,结果留着留着,就留到了现在,还多了个儿子。
宋桥不知皇帝意图,含蓄笑道:“是,是个七斤多的大胖小子。”
“挺好。”宋棂满意地点点头,“明日孤随你去府上瞧瞧,若是合眼缘,孤便要了。”
“要、要了?”宋桥呆滞。
“要他过继给孤做太子,怎么,不愿意啊?”宋棂挑眉。
“太太太太……”宋桥直接结巴了。
“别太太太了,”宋棂随手拿了颗苹果砸过去,“孤命中无子,恰好你有儿子,过继给孤名正言顺。当然了,你若是不愿意便算了。”
“愿意!臣愿意!!!”宋桥总算回过神来,趴在地上山呼万岁。
宋棂拿手堵耳朵。
玉同四年,十二月。
距云汉远赴边关出征已有一年之久。
他们如今距离桓国都城不过三座城池,任凭韩成重如何抵抗,抑或是投降,云汉始终一意孤行一路北上,直取都城。
从飘雪时节到春暖花开,再从叠翠流金回到银装素裹。
云汉在军营中的地位已然无可撼动,加上他屡战屡胜,将士们几乎视他如战神,言听计从。
这天傍晚,云汉同手下将士共进晚饭。
他平易近人的态度同样是造就他如今威望的因素之一
副将笑呵呵道:“将军,你听说了吗?陛下立太子了!”
云汉一愣:“哪个陛下?”
副将道:“还能有哪个陛下,自然是我们大雍的陛下啊。真是不容易,陛下登基已有四载,如今终于有皇子出世了,真是普天同庆。”
云汉还是不敢相信:“太子……陛下怎么会有太子了呢?!”
副将诧异地看着他:“将军,你是金吾卫出身,应当知道后宫佳丽三千,陛下身边少不了美人,能替陛下诞下一儿半女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云汉脸色顿时煞白。
“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无碍。”云汉身子晃了晃,“我只是……有些累了,你们慢慢吃,我去休息一会儿。”
副将和其他将士面面相觑。
玉同五年,三月。
宋棂正在房中逗弄小太子,便收到了边关送来的捷报。
——云汉直取桓国都城,逼迫韩成重退位,并命其写下降书,称自愿交出半数的国土,降为附属国藩王,从此以雍国马首是瞻。桓国领土原本就只有雍国的二分之一,如今再分割一半,余下的部分恐怕再也兴不起风浪。
不仅从时间上比原著短了整整一半,云汉还放过了韩成重一条命。
但宋棂并不在意这些,原本剧情就已经面目全非了,也不差这一点半点的。
他最在意的是,云汉不日便要回到京城了。
一年多没见,分别后倒不觉如何孤独,反而是即将重逢让他心跳加速,寝食难安,恨不得那天立刻到来。
三月十二,云汉兵临城下。
谁都没有料到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大元帅会造反,而且他的部下、原本雍国的将士,竟也会追随他一同造反。
黎相身先士卒,率京中禁卫军驻守城门。
宋棂躺在贵妃榻上,有一颗没一颗地吃着进贡的荔枝。
“陛下,云汉已经开始攻城了,您还是随奴婢一同前去避难吧。”高统罕见地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宋棂却面不改色,不急不缓:“避难,能去哪里避难?”
高统劝道:“为今之计是先离开京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是啊陛下!”宋桥也一脸痛色,“想不到那云汉竟是如此忘恩负义之徒,陛下当年待他极好,又封他为大元帅,他竟敢逆谋造反!”
宋棂随手将荔枝核丢在地上:“不用,若要避难,你们自行前去,孤不走。”
宋桥痛心道:“陛下!事到如今,您还奢望他能良心发现吗!”
“对了。”宋棂道,“宋桥,小太子你带走吧,孤恐怕要食言了,以后他还是你的儿子。”
“陛下……”
“孤意已决,毋需多劝。”
宋桥咬牙:“好,太子暂且由臣照顾,不过臣不会独自落跑,臣会留在京中与陛下一同面对!”
宋棂扯了扯嘴角,挥手让他们退下。
攻城三日,黎相带兵负隅顽抗,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能撑这么久,连黎相自己也没想到。据他所知,当初云汉攻入雍国都城如入无人之境,如今却被他们拦在城门外,不像是禁卫军实力强大,反倒像是云汉没有使出全力。
黎相深思之下,连夜写了一封谈判书,只可惜还未来得及送出,城门便从内被打开了。
云汉及其大军倾巢而入。
有内鬼!
黎相大骇,连忙指挥禁卫军抵抗,却如蚍蜉撼树,顷刻溃败。
“陛下,云汉入城了!”
高统尖锐的嗓子刺得宋棂直揉耳朵:“别吵。”
“陛下!”
宋棂笑了下,却无比苦涩:“说了不要吵,高统,孤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高统一窒:“准备好了。”
宋棂点点头:“将它们送到金銮殿上,你便去逃命吧。”
高统欲言又止,挣扎片刻,还是喟叹一声,甩着拂尘退下了。
金銮殿上只剩下宋棂一人,他毫无形象地瘫坐在龙椅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之前的忠诚都是屁话,云汉到底还是不甘屈居人下,造反了。
也好,反正这个皇帝,他早就不想做了。
大军拂晓入城,不到辰时便攻占了整座皇宫。
将士开路,云汉身着银灰铠甲,器宇轩昂地走进了金銮殿。
宋棂端坐上首,淡笑着俯视来人。
云汉神色冷厉,一抬手,两边的士兵便纷纷退出,而他则步步紧逼,一路走上龙台,来到了小皇帝面前,自然也注意到龙案上摆放的一系列器具,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是白绫,后宫中常用来赐死冷宫妃嫔的。”
“这是鸠酒,一杯下肚,肠穿肚烂。”
“这是匕首,见血封喉。”
“这是……”
“你想做什么?”云汉打断他的话。
宋棂微微一笑:“你不是想做皇帝吗?只有前一任皇帝死了,你才能名正言顺地登基不是吗?快选一样吧,不要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