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清顺窗往楼下瞄一眼,便无奈的冲着司韶熙笑道:“你还真是张乌鸦嘴,果然来了。”
下头贺鹏带着贺家的十来个家丁,浩浩荡荡的来了。
“叫顾浅清出来!敢耍我!我要让她知道厉害。”贺鹏跳脚大叫。
“放肆!”太上皇才要吃第二个包子,难得吃得香甜,又被人搅了。
司韶熙面色也不好,问道:“你想怎么办?”
“你知道,我这猫眼小街的那一头连着什么衙门吗?”顾浅清坏笑。
“顺天府!”司韶熙也笑了起来。
顾浅清起身,朝太上皇福了一福,笑道:“老爷子,今天让您受惊了,我扶您到隔壁那间雅间坐坐,一会儿这些人走了,我下厨给您炒几道小菜,您喝一杯松柏酒压压惊可使得?”
太上皇不知道她又生出什么鬼主意,但听说还有小菜还有酒,自问自己今日就是来吃吃喝喝的,便点了头。又道:“不必了,朕……真是太放肆了,我就坐这里,看这个混帐还敢干出什么事儿来!”
司韶熙在旁边翻翻白眼,顺手敲了下隔壁的墙,便只听隔间门响。
“从厨房后院出去,路途近些。”顾浅清稍稍提高了声音道。
门外脚步声略一停顿,便立刻下了楼。
顾浅清便走到窗边,将窗格推大了些,大声道:“你叫我出去我就出去?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贺鹏一抬头,见她只露出张笑脸,似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连一点惧意都没有,更是恨得牙痒。
“你还嚣张!你给我下来!”他继续跳脚。
“我可不敢下去,你敢上来吗?”顾浅清乐了。
“你!上就上,老子怕谁!”贺鹏带着人一窝风一样冲了上来。
偏偏奇怪,在店外时,还有些不愤的百姓与他们争吵几句,可进了店内,竟见伙计们将客人都劝至一旁,连桌椅也移了,让开道路,让他们上楼。
贺鹏自己还不觉得,他身后跟着一道来的,却有一个他刚刚跑侯府借来的亲兵小头目,此人一看这情形,心里到狐疑起来,便给与自己同来的三四个亲兵打个眼色,放贺家家丁和贺鹏在前,他们几个却跟在了后头。
原也是这位侯爷的内弟,着实太招人烦,成天惹事生非,给侯爷添了多少麻烦?若不是他姐姐年轻,续弦进来,颜色正好,又能生孩子,早就打断腿,连老婆也休回家了,此时,见事情有古怪,那是绝不肯多向前冲,再给侯爷添烦恼的。
贺鹏一马当先冲进了二楼雅间,却见一老一少两个正在屋里用饭,顾浅清真像个小丫鬟似的,在旁边端茶递水,陪笑伺候。他竟愣了一下,心道,这别是顾浅清的爹和哥哥吧?再一想,就算是有她老子和哥,他还怕他们不成!因此,便直冲了进去。
“臭丫头!你刚才刚吓大爷我!你说大爷背着个女的?什么女的?”贺鹏也是个没脑子的,上来先想着问这事儿。
顾浅清笑嘻嘻的,反问道:“我早听说贺公子是京城有名的纨绔恶霸。”
“你知道就好!”贺鹏只听了个有名,就先得意起来,后来又觉得不对。“我呸!谁是恶霸?谁是纨绔?你个死丫头,爷今日就砸了你这酒楼!”
“大胆!”太上皇听不下去了,他老爷子就算打小还是不受宠的透明皇子时,也不曾被人当面如此狂悖放肆过。刚才贺鹏冲进来,他就已经黑了半天的脸,要放在宫里,早就有人吓昏在地,哭喊求饶了,不想这个混帐居然视自己如无物。老爷子倒也没想过,像是贺鹏这样凭着姐姐偶然嫁的好鸡犬升天的哪里见过太上皇的面。别说他了,就算同是纨绔的司韶熙,他都没资格见好吗?
被一代帝王当面怒斥,单是这四十年养就的帝王威势就不得了。贺鹏先是被吓退了一步,后来又觉得丢脸,立刻又冲上前。
“喊什么?跟大爷比嗓门吗?死丫头,别以为你爹在这里我就饶了你。今儿要么你跪下给我陪罪,要么我就砸了你这个酒楼!”贺鹏又跳脚叫。
太上皇哪里听过这个,当场就又要开口骂,不想顾浅清正在他身旁,双手递了一杯茶给他,又冲他使个眼色,太上皇便且忍了。
顾浅清转身贺鹏笑道:“有件事情我不明白,咱们分说明白了,是要砸店还是要赔礼才有个定论。你既然不是纨绔恶霸总得讲讲道理是不是?”
贺鹏头脑十分简单,听了这个又自觉自己应当是讲理的,便点头道:“好,我就给你个机会分说。”
“我说你身上背着个人,那必定是有道理的,你为什么说不是?难道,你敢做不敢认?需知暗室亏心,神目如电。”顾浅清开口就诈他。
不想,贺鹏却更生气了,一蹦三尺高,叫道:“大爷我就算脾气坏些,却从来不曾杀人害命,我怕什么要背着个人?再说清天白日的,你要是鬼也不出来。我不就是摸了你手一把,你就大庭广众这样吓我?还说我背着人命来诬陷我?”
“我也是好人家女儿,你凭什么摸我的手?”顾浅清白他一眼。
“你既然出来抛头露面,还怪人不把你当好人家女孩儿!”贺鹏也有自己的道理。
顾浅清一愣,不由点头,笑道:“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有趣的。你果真没有背过人命?”
“我呸!我背得什么人命?我好端端的四处找寻些玩意儿,用背什么人命?”
“我倒是蒙错了?”顾浅清拍手惋惜。
“你蒙的?刚才说看见个人,我还以为你真见了鬼呢?”司韶熙惊讶道。
“可不是蒙的,一般话本子里不说,似这样横行霸道无礼的纨绔,总得强抢个民女啥的?所以就诈他一诈,没想到他到如此坦荡,这么快就回过味来,又直敢打上门找我,想必是这倒是可信。还是我蒙得错了。”顾浅清笑道。
贺鹏被这两人无视了,气的又是跳脚,骂道:“你个死丫头,我不用说话拐弯抹脚,我从来不干强抢民女之事,爷有的是钱,要什么女人没有!我还以为你要分说什么,原来还是诬陷!我!我揍你!”
他大概是气极,挥着手里木棒就要上前,就连太上皇都一愣,老爷子哪想到,自己就坐在这里,还真人敢冲上来打人,眼看木棒就要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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