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清赶回顾府,已经是晚饭时分,她这一圈可累坏了,把自己摊平在竹榻上,不想动弹。
青芷和紫苏两个人上前服侍,又是擦身,又是换衣,她乐得装不能处理,动也不动。
这时,雪叶从外头进来,坐在榻边,一面给她打扇子,一面说今日份府内消息。
“明天是太太正经回门的日子,听说李二家的又拉了一群婆子媳妇在那里说混话,说什么太太是小家子出来的,穷的很,想必没见过什么东西,把金银玉器拿过去给他们开开眼,虽然是悄悄说的,可奴婢听着心里觉得不好。”
“嗯?”顾浅清从半梦半醒间回神,问道:“听了这些话,就没有人说什么?任着她嚼舌头?”
“她那一群,都是老爷上房的小管事娘子们,自从您不要大管家们擅自管老爷院里的事情,那里就是他们的天地了。”雪叶低声道。
“可知他们给夫人准备了什么样的回门礼?”顾浅清立刻问。
“似乎就是一些金银之类的摆件和首饰,看着倒是挺花哨,其实不值什么钱的。”雪叶想了想道。
顾浅清立刻坐起身来,吩咐人开库房找了东西。
她给带的东西,不仅名贵,而且十分实用,还到各个姑娘和少爷们的房里,叫他们也跟着多置办一份心意礼物,都叫青芷列明了单子,叫人给陈然送过去。
陈然正在看李二家的给自己拟定的礼单,虽然也价值千两,但都是些华而不实的金银玉器,不仅没用,而且叫人看着像这位新夫人眼里尽是钱财一般,着实叫人观感不好。
荷香莲意两个小丫鬟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正是觉得愤愤不平,就听外头来回,大姑娘差青芷姑娘来添回门礼了。
陈然将人请进来,再一看顾浅清的单子,这才觉得十分贴心,给陈家男亲女眷的新衣新鞋,各类补药伤药,男女可用的饰品饰物,还有装着各种金银锞子的各色荷包。这里面还有其他少爷姑娘们的礼物,都是孩子们能手做或者能拿出来的有意义之物,虽然是零散着一大堆,却看着亲切,也都是一片心意。
陈然这才觉得心下熨帖,笑着谢过,又让丫鬟们让着青芷和抬东西的人吃了茶才回去。
这才叫了李二家的来,命她将原本礼单上的金银玉器勾去不少,换了其他一些不显眼,却也很趁,顾家书香门第身份的物件,还端着夫人的身架,略微数落了李二家的几句,惹得她极为没脸。
顾浅清听了回信,就是一笑,只要这位新夫人自己立的住,她就不必操心了。
偏偏第二日,顾云峰陪着陈然回门,顾浅清又接到消息,书院的掌院顾老太爷有请,便从小门悄悄坐了马车出去。
顾云峰还有些事务,送了夫人回门,又拜见了岳丈舅兄们之后,匆匆吃了午饭,就先辞出来,道是夜里再亲自来接。
陈然这才松一口气,跟家里人们说说家常,却见家里人都是些尴尬的神色,忙问缘由,就听外头就吵闹了起来。
出去一看,是一个看着像是体面人家管家模样的人,正在外头叫嚣。
“我们爷是什么人?要买你们这个宅子,是给你们体面,你们些小门小户的微末小官,竟然如此不识抬举,若是惹恼了我们爷,就将你们打出去,将这宅子充了公,早晚也是我们爷的掌中之物。”
陈丛颇为无奈,却也不敢得罪这些达官贵人家的走狗,只好陪笑道:“这确实不是我家产业,我家也只是借住在此,售卖之事,确实不能自专的。”
那管家却不理他,指着他道:“那你便叫你家房东出来,让他将宅子转卖给我家爷,然后你们一家子赶紧搬出去,不要在这里碍事。”
陈丛又道:“只是这宅子的主人是位女眷,确实不大方便,我也只能给传一句话。”
“什么?我来了好几回,你连个话也没有传,你好大的胆子!”管家大怒,他带来的家丁竟如土匪一般冲过来,那架势就要直接冲进府中。
陈丛和两个儿子赶紧要挡着,可人家人多势众,哪里挡得住。
此时,却听不远处一声断喝。
“住手!”
紧接着,便只闻着一股香风袭来,就见那十来个家丁,一人面上已经挨了一个巴掌,愣是连个人影都没有看清。
“谁?竟敢阻着我们定安伯府的人做事。”管家顶着半面肿着的脸,怒气冲冲。
当看到马车旁,站了一个穿着淡黄色衣裳的小丫鬟,还正在拿帕子擦自己的手时,愣住了。
这时,车里的人开了口。
“定安伯?”顾浅清坐在车里问道。
“定安伯张伯爷一个月前亡故,如今伯府如何袭爵一事,还未有决断,当家的是原定安伯府世子张诚一。”红曲在旁答道。
“哦!老伯爷亡故,热孝还没出呢,居然就纵着家人在这里闹事儿?这伯府还真是好家教!”顾浅清冷笑一声。
“你!大胆!哪里来的女眷,竟然敢在京中侮辱伯府,来人,将她们拿下!”管家大喝一声。
可话音未落,就见一道淡黄色的身影袭来,只听啪啪啪几声,那管家又连挨几记巴掌,生生被打成了一个猪头。
“好了,木香,你把他脸打肿了,一会儿话都说不清楚,怎么到堂上跟大老爷诉委屈呢?”顾浅清笑着说。
木香此时又站回到了马车边,听顾浅清说话,道:“姑娘,奴婢知道了,再接着就打他别处好了。”
“太麻烦了,你手若快,就只捡男人要紧之处,一人给一刀,我有法子送他们去些好去处,省得我们调教。”顾浅清又道。
以管家为首的一众家丁,突然感觉到下身一凉,看着那叫木香黄衣小丫鬟正不怀好意的往他们下半身打量,只觉得自己要被吓尿了。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居然如此……如此恶毒!”管家吓得发抖。
“我是什么人?我还以为会说这种粗俗言语的女子在京中只我一个,旁人只要听了,就能知道我的身份呢?”顾浅清笑了起来,一面打了帘子,被丫鬟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