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便与祖母商量,如今新夫人入了府,咱们府中的后院,总算是有人操持了。”顾浅清清了清嗓子,笑道。“母亲性子温和,做事公道,想必姨娘们在母亲的手下,日子过得会比以往平顺一些。但是你们到底是有儿子的,我看过咱们顾家的旧规矩,庶子们都各自有份产业,那是咱们府里原本应该给的,想必老太太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到时候一定会跟母亲商量,给你们按照规矩分发到手中。”
她突然说起了儿子们分家产之事,这让几个姨娘心里有些害怕,只有李姨娘,与顾浅清相交投契,这件事情也不止一次听她说过,反而心里并不担忧。
陈然笑道:“那天老太太也找我说过这事,但我觉得我才嫁进门来,就给儿子们要分配家产了,传出去倒显得像是我不贤惠,容不下这些孩子们了。”
“母亲不要这样想,老太太已经说过了,到时候这件事情由她来主持。我今日请姨娘们过来说的倒不是分发咱们府里的旧例。”顾浅清说着先从身边的小箱子里面挑出了两张卖身契,递给了刘姨娘和安姨娘。
“告诉母亲知道,刘姨娘和安姨娘,原本是卖身进府里作妾的,但是咱们顾家的就是规矩,生了儿子是于宗族有功的,应当除了奴籍,这两份就是官府除籍的票据,还有你们当初的卖身契,两位姨娘一并拿去,好生收着。”顾浅清笑道。
刘姨娘和安姨娘哪里想到自己还能获得这样的好处,都是惊喜,又忙跪了下去,满口的谢恩。
“这件事情我倒也是知道的,只没想到你把这事做得如此快?”陈然不由得点头,这件事她前几日才听顾母提过,然而顾浅清成日间忙里忙外,却已经将两个姨娘的除奴籍文书都已经放出来了。
“我成日在外乱跑,若不早早把此事办了,兴许又要忘到九霄云外了。”顾浅清与陈然玩笑道。
那李姨娘本就是良家妾,是有纳妾文书的,此时倒是心平气和。
“我如今正在置办嫁妆,还不知道钦天监选了个什么日子,想着出嫁前必然忙乱,我便提前将要给弟弟们的东西与姨娘交割清楚。”顾浅清又饮了口茶,才道。
这时,三个姨娘都起身了。
刘姨娘笑道:“大姑娘心疼弟弟,妾们感激不尽,只是大姑娘您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哪里有弟弟们问姐姐要东西的道理?”
安姨娘也赶着道:“正是呢,姑娘,弟弟们的前程得他们自己挣去才是。”
顾浅清点头,一面示意她们都归座,一面笑道:“姨娘们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是见识明白了。弟弟都不小了,无论将来学文、学武、从商、从农,总归得有个志向,姨娘们不可逼迫他们。应当依着他们自己的兴趣爱好才对。”
“妾们明白。”几个姨娘都福身答应。
“我这些东西,也是拿着我母亲的嫁妆赚下来的产业。我有能耐挣,愿意给谁花,谁就接着,谁还能说我什么呢?姨娘们不必多想。”她说着,就从小箱子里,先捡出了几张银票,青芷忙递了三个荷包过来。
“这是二百两一张的银票,是我给三位姨娘的私房钱。给弟弟们的银钱财物,在他们成人之前,都归着姨娘们保管,姨娘可不能给他们挪用了。怕你们也得用钱,一时不凑手,又不敢跟母亲开口,这些每人一张,如有急用,只管从里面支了去。”顾浅清叫青芷装好,送了过去。
姨娘们又要起身道谢,顾浅清却赶紧摆手。
“大姑娘,我们也没有功劳,怎么好……”刘姨娘还要推辞。
“罢了,大姑娘赏的,你们就收着。家里少爷姑娘们多,姨娘也多,我一时照顾不来,也是有的。”陈然笑道。
“是!”刘姨娘忙恭敬的应了。
“我给每位弟弟,都备了一处小庄子,就在京郊平县,都是百亩的良田,庄头是从我母亲的庄子上挑选的年轻人,极为能干的,回头,我约了来,姨娘叫上弟弟们一起见一见。庄子如何经营,这些人如何培养,这些我心里都有数,也会细细教给你们。四个庄子连在一处,是希望你们守望相助,都是顾家的庶子,不学那些没有长进的人家,就知道相互算计府里那点老底子。着实没有意思。”她又挑出田庄的文书,紫苏却是捧上来三个小妆匣,将文书收在里面,却并不合盖子。
“我再给弟弟们一人一个京里的铺子,一处两进的院子。按咱们家的规矩,到了弟弟们娶妻生子,是可以将姨娘接出去过活的,到时权且住着,院子也都离我那新宅不远。若是弟弟们出息,将来自己再置办宅子吧。这里,我还给弟弟们各预备下一千两的银票,万一将来要做点什么营生,这也是个本钱。”
三个姨娘听着她轻描淡写的给出这些东西去,心里都是大喜过望,又满怀感动。
刘姨娘是深知顾府情况的,这么一大家子,到时候就算给庶子分家,也不见得能分走这么些东西。
三人再坐不住,忙跪下谢赏。
“快起来,我给弟弟东西,不是为了叫你们跪我的。我只有一件事叮嘱,姨娘们将来不要因为得多得少而产生争执,要一力支持母亲,才是未来的好日子,可别因为自己的一小心思,坏了弟弟们的名声和情份。将来成家立业,还不得指着母亲这个主母给操持吗?”
三人又赶紧恭敬的朝着陈然叩首,表忠心。
“都起来,大姑娘给了这样的厚礼,我也没什么可给的。你们瞧瞧你们身边这些伺候的人,有哪些是合你们意的,名单报给我,我叫人将他们的身契都赏给你们。少爷们一来二去的大了,也该安排上身边伺候的人,也告诉我,从府里家生子挑也好,从外头牙婆那里买来也好,随你们喜欢吧。”陈然微笑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