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歌也往甲板去,小小挣了两下,挣不开,搞不明白岭南的想法,索性随他。
甲板的边缘已经坐满了人,甚至有弟子在甲板外圈晃荡,叫卖兜售着凳子瓜子茶水。
好一番热闹景象。
岑歌左右看觑,只觉得无处落脚。
思考半晌,她决定另辟蹊径,坐到蓝若絮大师姐先前站的位子去看他们比斗。
没等她和岭南提,她就见着了,修仙版的摩西分海——
眼见着,岭南随意地拍了拍前面的人的肩膀,人回头,目光凝聚,瞳孔收缩战栗,下一刻战战兢兢、强做镇定地往旁边挤去。
旁边的人被挤到快摔到,喝骂着:“挤什么挤!”气势汹汹地回头狠瞪罪魁祸首——
“……岭南,是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事了没事了,您请您请。”
一切恩怨在岭南随意的一瞥后化作灰烟。
岭南理都没理,只从储物袋里掏出个带靠背扶手的椅子,和岑歌道:“坐吧。”
岑歌被这个阵势惊到了,岭南在其他人的眼里到底是怎么样的冷酷大魔王……汗颜:“不至于的。”
岭南冷冷吐出一个字:“坐。”
一旁被挤成沙丁鱼罐头的人:“……”
岑歌:“……”
还能怎么办?坐就坐呗。
一群沙丁鱼看向她的目光中,钦佩与担忧夹杂,像是看着以身侍魔的勇者。
岑歌木然地坐上椅子,绞尽脑汁回忆了半晌剧情,终于明白其中的所以然。
原书里,岭南无父无母,被门派收留后查出天火灵根,然而筋脉有异,修行困难,一直困在炼气期无法提升。
在外门里,他一方面有令人羡慕的极佳的天资,一方面又有令人鄙夷的修炼速度,地位尴尬。
于是,在门派外门的比斗试炼中,岭南利用秘法燃烧自身血液,爆发出筑基期都未必能抵挡的威力,并他冷漠、暴虐、毫不留情的比斗画风,在试炼中广受关注。
原则上,在试炼中表现出彩的外门子弟会被峰主或有收徒资质的峰门子弟收为徒弟。但岭南一袭漆黑衣袍滴满鲜血的形象唬怕了不少人,最终还是赤炎峰的峰主力排众议,收留了他。
也仅仅是收留,给他一个升到筑基的机缘后,就小丹炉让他自己炼丹玩,有事找大师兄,不再过多理会。
原书中,岭南对这般境遇近乎漠然,甚至主动避开众人,将自己闭锁在丹房中修行。等他出丹房前往火鹤秘境时,已经是筑基九成,近乎大圆满。
岭南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同时也是个孤僻到反派大佬程度的人。
岑歌偏头瞧了岭南一眼,岭南正平静地站在椅子旁,眼看向正哭丧着脸和师兄聊天的戏无衡,眼角微垂,看不出情绪。
旁观者的担忧……她实在无法感同身受,可能因为她一直都心挺大的,也可能是因为他那沾满衣袍的鲜血是他自己的。
人群发出一声山崩海啸般的起哄呼声,打断她的思绪。
只见甲板上空出很大的一块,左右都有湖蓝色衣袍的北寒峰弟子维持秩序。
双方比剑人士已经出列。
一头是穿着湖蓝色校服的北寒峰弟子,姓戏名无衡,手上握着一把疑似是从兵器架上拿来的铁剑,锈迹斑斑,让人深怕下一刻就飞出铁锈溅入眼里。
另一头也是穿着湖蓝色校服的北寒峰弟子,无名氏,无名氏,手上提着一把凡品铁刀,不过好歹没生锈。
铁刀?
“不是比剑吗?”岑歌问道。
她的声音被人群的起哄声淹没。
岭南张张嘴,就想说话。甲板中央的戏无衡却似有若无地朝她的方向看一眼,随即笑意盎然地甩了个花哨的剑花,摆了个好看帅气的仙人指路,笑道:“看客——须知!”
人群显然都习惯戏无衡不时的活宝行为,都笑着鼓掌起哄,权做捧场。
戏无衡朝岑歌笑眨了眨眼,一边比划着剑法,一边开课闲谈般说着:“说是比剑,但刀枪剑戟,长绳短棍,十八般兵器,都要能辨别出招式花招,然后——”
戏无衡扬声说着,剑法也到了最后一式!
“——以剑斩之!”
朝对面的大刀指去!
“铛——”
刀兵相见,碰撞声清脆悦耳,火光隐隐。
基础剑招每个弟子都有学习,北寒峰弟子早有准备,挡住之后笑道:“你这突然袭击也——”太水了吧。
话音未毕,只听“咔嚓”一声,那柄锈迹斑斑的剑受不住来自大刀的格挡反击,众目睽睽之下……裂了。
“哐当——”剑掉在棕木铺成的甲板,激起两星尘土。
片刻沉默后,众人大笑出声,现场混乱一片。
节目效果简直满分!
戏无衡无视背后师兄弟们无奈又好笑的神情,嬉皮笑脸着把断剑往兵器架上一丢,拍拍手上的铁锈,就要往岑歌那走去。
岭南忽然说出一句话,止住了他的脚步。
“岑歌,你看那边,一个满身黑气的姑娘一直在盯着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