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辽阔,天地之间,一艘扁舟在平缓晃动的海浪之间疾行。
要不是看过泰坦尼克号,岑歌很想站在船头,扬袖张臂,和迎面吹拂的猛烈海风来场亲密拥抱。
而现在,她只能盘坐在甲板上,边调息休养,边和兴致缺缺的岭南一起,听着戏无衡又一次眉飞色舞地讲那群乌合之众的结局——
青溪峰的弟子动作很快,把那些被敲晕,并且还被削了头发的嫌人统统捆了起来。
青溪峰杂修的修行全凭一心,嚷嚷着要绳子,居然真有人随身携带仙品蛇金绳,让那些人怎么挣都挣不开。
千山宗的人开始商讨,怎么解决他们。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提议,直接把这群意图抢船的人砍死了事,让他们感受一下来自社会的毒打。
也有心好的人表示,既然他们应该已经受到教训了,就放过他们,修个善缘。
两种方法都过于极端,千山宗的人左商量右商量,最后缓缓将目光凝聚在戏无衡身上。
青溪峰大弟子蓝若絮仪容绝美,朝他绽放出无法拒绝的笑容:
“你的剃头功夫不错,把他们的头发都剃了吧。”
继岭南的烧火棍用作武器后,戏无衡的柔光剑成了剃刀。
——“你猜他们的头发剃了之后怎么着?”舟板之上,戏无衡现场抛出了一个问题。
戏无衡倒没提过他们剃头之后的结局。
他之前说出的结局,仅限于那些家伙在他精湛的理发技术下,成了像和尚的家伙为止。
岭南终于舍得将视线从粼粼闪光的海面上挪到戏无衡身上,可也只是凉凉一瞥,孤傲无比,并没有说话的打算。
还是岑歌好心,当个捧哏问着:“怎么着?”
“一个师姐就换了衣服,偷、偷地和那群光头说——”戏无衡比划着青溪峰弟子眼神横飞、偷偷从储物袋里掏东西的样子,活灵活现,惹得不远处吹风看航线的青溪峰弟子都被引着笑出声。
大师姐蓝若絮憋着笑,轻拍了下望风小师妹的头:“看航线,别开偏了。”
戏无衡在岑歌面前有如话剧演员一般似模似样捏着嗓子演着,惟妙惟肖。
“——嘿,我这有药,你要伐?治头秃的!不贵,只要二十灵石的!”
岑歌听着这奇怪的腔调,笑到止不住,调息都散了,捂着肚子还在笑。
戏无衡“咳”了一声,恢复正常语调,告知岑歌那些家伙最终的结局。
怂的,不敢买来历不明的药遮羞,绑上头巾遮羞,或者顶着光头干脆把自己伪装成慈溪寺的佛修。
莽的,想抢药,卖药人可不跟他客气,直接砍了,摸储物袋收归己用。
抖小机灵的,就买了,往头顶上抹去。
卖药的人叮嘱了一堆药的特性,例如头皮会发麻,会引动体内灵气,会过一时半刻才能长头发,长了头发太长要自己修剪云云。
……一时半刻后,光头们的头顶更加亮了,像个小太阳。
“修仙者原来头发长得不慢,纵然是剃光头,十天半个月也就能涨回来了。抹了药之后,听说要出秘境之后才能开始长头发!”
戏无衡说着说着,觉得实在可乐,眉飞色舞地手舞足蹈起来。
——烧火棍猛地横在他眼前。
戏无衡吓得眼睛都不敢眨,岑歌也止住笑,疑惑地看向岭南。
岭南神色不变,只有低沉语气泄露出两分不安:
“黑气来了。”
其他人没听懂,戏无衡却霍然拔剑而起,眼神凝重地看向远方。
“我忘了和你们说了,”他口中说着,“师姐的止发药是从萧婳那买的,她现在和我们北寒峰的人在一块,蹭师姐的剑飞。”
言下之意,黑气携带者萧婳现在在和北寒峰的剑修组一起活动,不该无缘无故朝船这边靠近。
微微咸腥的海风轻柔吹拂着,多了一丝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岑歌:……这一段是什么剧情来着?打boss?小高潮?
看过的小说太多,书里主要人物的主要剧情概括她能记得,但具体什么时候发生什么,像神棍一样预测……难度太大。
岭南默默握紧他的烧火棍:“海里有个大东西,北寒峰有多少人?”
“十来个。”
青溪峰弟子和其他的乘客也各自感受到危险气氛,开始警惕起来,拿出各自的武器。
一时气氛颇为肃杀。
岑歌也想帮忙,下一刻却囧囧有神地发现,自己很废……
会最基本的御剑,仅此而已;会窝在屋里炼丹药,仅此而已;会使用几个不痛不痒的法诀,仅此而已。
——两本书的恶毒女配身份杂糅在一个人身上,设定上的矛盾冲突,将女配原有的闪光点,消磨殆尽,一滴不剩。
承认现在的自己是个废材,并不是好受。
但是,不承认,逞强,贸然在前线尽“绵薄之力”?
这样做的话,自己的心里舒服了,却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他们将不仅要对敌,还要保护自己。
戏无衡也想到她的情况,微蹙眉头,就想扯着笑安慰什么。
她却已然温和微笑,从兜里掏出一袋原身炼的增灵丹,道:“你们分着吃,我不来捣乱了。”
“其实……”戏无衡想说什么。
岑歌却已经朝他挥手,笑道:“我去后头躲懒啦。”
戏无衡张了张嘴:“也没关系的,我可以……”保护你。
——“去吧。”
戏无衡循声看去,只见岭南近乎冷淡地朝她点头。说完,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勾勾手抢过袋子,拿了两粒增灵丹吃下去。
后知后觉的戏无衡又一次气到跳脚:“这袋子是给我的!!!”
岑歌看着戏无衡闹起来要和岭南抢药袋子的活泼样,没忍住笑,满脸笑意地往船舱走去,掀开舱布。
船舱里的人惊奇地看着她:“你还能笑得出来啊?”
岑歌呲了他们一脸毫无阴霾的笑。
背后,船只慢慢追上黑影,直到黑影笼罩整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