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内衣?”温晴并没有留意到那些细节,她是听到陈歌提醒以后,才感觉有些后怕:“他是个偷内衣的变态?”
“吴悠应该也看见了他的秘密,所以他在知道我们和吴悠接触后才会跑出来劝阻。”陈歌和温晴站在楼道里,两人声音都很低,只有对方能够听到:“最让我担心的不是那男人偷内衣,而是他说的那些话。吴悠开着门一直在等爸爸妈妈回家,说明他以为自己家人只是外出,但是中年男人却说吴悠的父母被吴悠给害死了。”
“的意思是,杀害吴悠父母的就是中年男人?”温晴跟着陈歌,慢慢的思考方式也变得和陈歌很相似了。
“我估计是很多人一起动的手,没有人是直接凶手,但所有人都跟吴悠父母的死有关。”见过了三位租客之后,陈歌发现这栋楼内有自己的规则,租户们已经默认,如果谁想要打破规则很可能会被所有人针对:“当一个人目睹凶杀之后,他没有配合警方调查,恶意隐瞒,那他就是帮凶。”
“照这么说,我感觉吴悠好可怜,等找到向暖以后,我们也带他一起离开怎么样?”温晴是个很善良的女人,但是善良对于门后的原住民来说是最没用的东西,想要在这地方长期生存,首先要丢弃的就是人性中的善。
“先找到向暖再说吧。”
顺着楼梯来到二楼,陈歌和温晴都停下了脚步。
阴森的二楼长廊上站着一个老太太,她手里拿着一个满是污迹的瓷碗,碗内放有一些硬币,还有一些吃剩的饭菜。
这老人原本站在某扇门外面,正用力转动门把手,但是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没办法将门打开。
在陈歌经过的时候,老太太看见了他,转身就朝他走来。
满是污渍的手在陈歌面前晃动,她拿着碗,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听着让人感觉很恐怖。
“李婆婆?”温晴认出了眼前的老人,她看见老太太的样子后,非常的惊讶。
“认识她?们小区的?”
“以前是,后来他儿子说她走丢了,已经有几年没有见过她了。”温晴眼中满是惊讶:“那老太太生活很精致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衣服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经常一个人在花园里照顾那些花花草草。”
“会不会是她儿子不想要照顾她,将她给丢弃了?”
“那是他妈,又不是一件物品,怎么可能说丢就丢?”
“别高估人性,我那天看新闻,还看到一个男的将他瘫痪的母亲给活埋了,小说里都不敢那么写。”
陈歌和温晴站在原地,老太太精神似乎受到了什么强烈刺激,疯疯癫癫,没办法交流,只是不断将碗伸到陈歌面前。
“您是饿了吗?”陈歌也不嫌弃老人满是污渍的外衣,走到老人身边说道:“用不用我送您回家?”
通过温晴的简单描述,陈歌觉得这个疯老太太是个“好人”,属于可以争取的合作对象。
老太太似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很是着急的把碗伸到陈歌前面,喉咙发出奇怪的声响。
陈歌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零钱放入老人碗中,但老人还是固执的举着碗,双手不断比划着什么,她想要的不是钱,而是另外的东西。
老人闹出的动静有点大,双方僵持了十几秒后,二楼靠近楼梯的206号房间,房门被打开了。
“又是。”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人,他戴着耳机,脸色苍白,似乎很久没有见过阳光:“刚把赶出去,怎么又回来了?”
他很是厌恶的看着那个浑身脏兮兮的老人,从屋内走出,拽开了陈歌和老人:“别被这老家伙缠上,要不她会一直跟着,跟讨命鬼一样,惹人嫌弃。”
206房间的年轻人是迄今为止,陈歌在门后见到的最正常的人,无论说话语调,还是身体外貌,都和门外的普通人一样。
“小孙?”温晴认出了年轻人,但是年轻人却没有认出她。
“是谁?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们安静点,我在里面录歌呢。”年轻人说完就关上了房门。
“那个年轻人是老太太的家人?”陈歌轻声问道。
“不是,李婆婆住205,她儿子长得很凶,跟李婆婆一点也不像。”
“那小孙是谁?他给我的感觉和其他房客不同。”陈歌看着206房间,随着接触的租户慢慢增多,他心里也越来越困惑,这是向暖的门后世界,这些人和向暖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关系?
“小孙是大学生,喜欢唱歌,曾在金华小区206租住过一段时间。当时他一次性付了半年的租金,可是住到第二个月就走了,押金也没有要,屋内很多东西也没收拾,房东还跟我抱怨了很久。”
“印象中小孙这个人怎么样?”
“他很少离开房间,也不去上课,不怎么爱说话,偶尔会去超市采购一大堆生活用品和食物,在我印象中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宅男。”
“一个很普通的宅男,住在们小区两个月后离奇消失了。”陈歌在刚才房门打开的时候,使用阴瞳扫了一眼206房间内部,他发现206房间的墙壁上有几道裂痕,墙皮脱落严重,206房间内部装修极差。
“怎么就是离奇消失了?可能他只是有急事,来不及通知房东。对了,我听房东说,小孙租住过的房间非常乱,垃圾堆成山,家具也有破损,可能他是担心要赔偿房东钱,所以偷偷跑了。”
“一只羊和狼群生活在了一起,觉得那只羊会怎么样?”
“想要说什么?”
“如果他没有变成狼,那就会被狼吃掉。当所有人都是共犯的时候,不愿意做帮凶,那就只能做受害者了。”
陈歌说的这些话李婆婆也听到了,有意思的是,原本情绪激动的李婆婆动作幅度慢慢变小,她似乎听懂了陈歌的话。
李婆婆的反应在陈歌的预料当中,他刚才当着李婆婆的面讨论小孙,就是想要试探一下对方。
在门后的世界活下去非常困难,每个“人”都要有自己不被杀的理由才行。
吴悠是撒谎精,李婆婆疯疯癫癫,小孙看着最正常,他接下来的处境也就最危险,当然如果他已经“妥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端着瓷碗的手颤颤巍巍,李婆婆说不出话,她停止了那些奇怪的举动,只是跟在陈歌身后,不愿意离开。
这一切就和小孙刚才说的一样,李婆婆就像是“讨命鬼”,怎么都不愿离开。
“小孙应该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婆婆其实是在提醒他,或者说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向小孙求救。”
陈歌很好奇李婆婆为什么不能开口说话,按照温晴的记忆,这位老太太的嗓子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
没有继续在二楼停留,陈歌、温晴和跟在他们身后的李婆婆一起来到了一楼。
“黄大爷住在104号房,一楼只有三个房间住有人,另外三个房间被改成了杂物间和库房。”温晴也觉得黄大爷可以信任,所以她比陈歌还要着急,直接跑到了104门口,敲动房门。
在温晴敲门的时候,陈歌则打量着一楼走廊。
和应瞳的门后世界不同,这栋楼的内部空间不是无限循环的,楼道口就在眼前,只不过出口那里有一扇满是锈迹的铁门,门上还上了锁,想要出去必须要有钥匙才行。
“出去的门上了锁,如果向暖没有钥匙的话,他应该还在这栋楼内,可万一钥匙就在向暖手里怎么办?”
陈歌进入门后也有一段时间了,但他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他看不到向暖的绝望,眼前看到的都是别人的绝望,向暖自己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一楼的走廊上血迹最多,那血黑色血斑渗透进了地砖里,墙皮里面都出现了血丝一样的纹路,这一层很可能比上面几层危险。”
在陈歌思考的时候,104房间的门被打开,紧接着陈歌听到了温晴的一声惊呼。
“怎么了?”
陈歌回头看去,他也被吓了一跳。
104房间的铁门被打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站在门后,他个子很矮,背上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如果只是这样,陈歌连眉毛都不会皱一下,最可怕的是老人的脸。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都是牙齿的咬痕,而且所有咬痕深浅不一,牙印也不完相同,似乎是不同的人撕咬出来的。
“黄大爷?”陈歌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他强迫自己表现的正常一些。
“我是姓黄,们找我有事吗?”老人佝偻着背走出房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从他的房间里散发出来。
“黄大爷,我是温晴……”温晴双眉紧皱,硬着头皮说道。
“温晴?”
“不记得我了吗?我经常给您送饭,您有一次生病,我还送您去了医院,每天都在照顾您。”温晴所说的这些事情,之前都没有告诉过陈歌。
“抱歉,我年龄大了,有些东西真的想不起来了,也是这里的住户吗?”老人满脸疑惑,他身体似乎非常虚弱,每说几句话就会咳嗽一声。
“当然,我就住在……”
“黄大爷,我们想要跟您打听一些事情。”陈歌果断拦住了温晴,没有让温晴继续说下去。
其实他已经发现不对劲,门后世界的所有人似乎都不认识温晴,这个对向暖来说最重要的人,在门后世界里却是一片空白。
墙壁上那些辱骂温晴的宣传单里没有温晴的脸,变成了无头照片。
刚才小孙对温晴没有印象,现在黄大爷也对温晴没有丝毫记忆,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
门是向暖推开的,陈歌感觉向暖就像是在专门保护温晴一样,他不想让温晴和门后世界产生任何联系。
哪怕自己坠入了深渊,温晴依旧是人间的那个温晴。
“想法不错,但他应该没料到,温晴会跟着他一起进入门后世界。”这话陈歌没有说出口,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现在的重点是搞清楚黄大爷是敌是友。
“们想要打听什么?”老人身体状态很差,他手扶着房门,背驼得更厉害了。
“大爷,有人从楼道口这扇门出去过吗?”
“应该没有,最近外面比较乱,房东给门上加了一把锁,钥匙在房东那里,想要出去必须要找到房东才行。”黄大爷短短一句话却透露出了非常多的信息。
外面比较乱,说明他们多少知道其他几栋楼的情况,这个小区是个整体,相互之间也会有联系。
锁是房东加上的,陈歌他们想要出去,必须要先从房东那里找到钥匙。
最后陈歌还从老人的话里读懂了一件事,至少在这栋楼内,房东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他之前完把这个人给忽略掉了。
进入这扇门之前,因为时间太过紧张,他没来得及去接触房东,现在他只能靠温晴对房东的了解,来揣摩房东的情况。
“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年纪大了,站一会就腿疼。”黄大爷说完就要关门,可他只关到一半,防盗门被陈歌抓住了。
“大爷,我们能去屋子里坐会吗?”
黄大爷屋子里臭味极为浓郁,是所有房间里气味最重的,陈歌感觉这屋里肯定隐藏有什么秘密,所以就算黄大爷不同意,他也会想尽各种办法进去查看。
“随们便。”
黄大爷并没有拒绝陈歌有些无理的要求,他似乎真的很累,说完这句话后,就扶着墙壁坐回到屋内的沙发上。
看见那个沙发,温晴又是一阵头皮发麻,那沙发靠背上满是细小的类似血管一样的东西。
黄大爷身体蜷缩在沙发上,他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温晴想要提醒陈歌,但是陈歌已经走了进去,他就好像根本看不见那些可怕诡异的东西,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很是随意的坐在了黄大爷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