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多夫公爵的判断是对的,尼古拉一世绝对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主儿,跟他打马虎眼,一般的小事儿可能还凑活,但是这种大事你糊弄他?
只能说切尔内绍夫和缅什科夫这半辈子的官儿是当到了狗身上,根本没想过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才是正确的做法。只要他们哥俩试图糊弄事情,甚至不用尼古拉一世出手,光一个涅谢尔罗迭就能让他们脸面全无。
实际上涅谢尔罗迭也看出了这一点,他太了解尼古拉一世的脾气了,知道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糊弄事情就是玩火,所以他自然是乐见其成,就等着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呢!
一时间,各位大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身上,都想看看在御前会议上他们会是什么表现。
是日,御前会议说开就开了,照例是尼古拉一世最后一个闪亮登场,只不过今天他刚出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让他们心悸的东西。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真不是开玩笑的,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顿时又觉得压力大了三分,尤其是切尔内绍夫,作为陆军大臣作为最主要的当事人,他无论如何都是出头鸟啊!
“平叛的战况如何?”尼古拉一世四平八稳地问道。
切尔内绍夫顿时一个激灵,有点犹豫,但还是硬着头皮地回答道:“帕斯科维奇公爵的战报说已经基本做好了战斗准备,很快就能全军开拔,进入匈牙利平定叛乱。”
说到这儿,切尔内绍夫抬头看了一眼上首的尼古拉一世,有点犹豫又有点忐忑地回答道:“为了探明匈牙利叛匪的虚实,公爵还组织了一次火力侦察,遗憾的是叛匪准备充分,未能突破巴尔喀千山的叛匪防线。”
这话说得还真是有点艺术性了,至少光听他的话,还以为帕斯科维奇真的只是搞了场火力侦察,然后因为敌人准备充分未能尽全功呢!
谁能想到这一大团话全都是蓬松的棉花糖,空而无干货完全是粉饰太平。
说完之后,切尔内绍夫再次向上首望去,他必须看清楚尼古拉一世的表情,看看这位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让他稍微感到轻松的是尼古拉一世表情很平静,似乎是接受了切尔内绍夫的说辞,这多少给了他一点信心,让他继续介绍瓦拉几亚的战况道:
“米哈伊尔公爵那边的进展很大,十数万大军已经深入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腹地,基本突破了巴尔喀千山的阻碍,正在快速向瓦拉几亚腹地进军。期间虽然早遇到叛军强有力的反击,但公爵很快就稳定了形势,相信很快就能平定叛乱了!”
这番话你要说有问题,乍看之下还真没有,但依然是报喜不报忧。米哈伊尔公爵的好消息他就着重说,早遇到的惨败就一笔带过完全敷衍过去。
说完之后,切尔内绍夫似乎真的轻松了,因为他的牌已经打完了,接下来就看怎么应付涅谢尔罗迭的反击了,他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再胡思乱想也没有意义。
所以他很干脆地说:“陛下,至于海军方面的情况,缅什科夫亲王更加了解,就由他来介绍情况。”
看得出切尔内绍夫也是鸡贼,因为海军的那点儿事儿他也是一清二楚,完全可以一并汇报了,但他偏要让老太监来说,就是让其他人知道他和老太监是一伙儿的,也是让老太监帮他背书。
到时候,就算有不开眼的要质疑和攻讦他们,也不是他切尔内绍夫一个人挨,缅什科夫多少也得帮着分担一二。
缅什科夫自然也是知道某人的用心是什么,但他也没办法,之前的几次御前会议上,他的表现都不算好,并没能帮上亚历山大皇储太大的忙,已经让皇储颇有微词了,这回涉及到高加索问题,他怎么也得尽心尽力地帮忙,决不能让涅谢尔罗迭给搅黄了。
所以他立刻站了起来:“陛下,海军方面表现良好,黑海舰队护送了”
只不过尼古拉一世根本不想听他的废话,怼黑海舰队这个运输大队长的情况是丝毫没兴趣,只听见他摆了摆手道:“这些情况就不用详细介绍了,说说开战以来的损失情况吧!”
这话顿时让缅什科夫和切尔内绍夫心里头咯噔一跳,因为尼古拉一世一上来就问损失的情况,这肯定是听到风声了,搞不好就是涅谢尔罗迭背后打的小报告。
顿时这哥俩心里头是不断地咒骂涅谢尔罗迭,恨不得直接做小人扎针了。
只不过尼古拉一世已经问了,他们还不得不回答,尤其是现在站着的缅什科夫,他是一边吐糟切尔内绍夫一边想对策。
为啥要吐糟切尔内绍夫呢?因为陆军的战损不该他缅什科夫回答啊!明明这都是切尔内绍夫的锅,应该是那个混蛋站着被拷问,结果现在他变成了出头鸟,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缅什科夫可不想凭白的为切尔内绍夫挡子弹,立刻回答道:“陛下,海军损失轻微,完全不值得一提,除了部分新水手有晕船现象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损失。”
说完,缅什科夫瞧了切尔内绍夫一眼,然后就施施然地坐下了,然后就开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臭样子。
可以想象,此时切尔内绍夫的内心是多么的精彩了。因为他刚才还有点得意,庆幸自己甩锅及时,将烫手的山芋扔给了缅什科夫。设想到这个老东西真心是不当人子,故意装傻就把事情糊弄过去了,然后这颗烫手的山芋还是留给了他。
可以想象切尔内绍夫肯定是满心麻麻批的,只不过这没什么鸟用,因为尼古拉一世已经看着他说道:“那伯爵您就说说陆军的损失情况吧!”
切尔内绍夫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看了看尼古拉一世,又扫了一眼装傻的缅什科夫,然后注意力就放在了涅谢尔罗迭那里,那个老狐狸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完全是一副准备落井下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