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偷东西是每个人童年中都会出现的一环,每个小孩为着不同的目的采取不同的手段去满足自已黑暗的小念头,但是像张明明一样有预谋有计划的偷东西就超出一个小孩是非观明晰之前犯下的小错那个范畴了。
当然那是以前死去的那个张明明,眼下这个张明明已经没有了那些黑暗的品性,只是把以前那个张明明积攒下来的那些熟练的盗窃经验一点不漏的传承了下来。
小和尚尽管认识张明明已经有一段时间,但是跟着张明明顺利的躲开赤链蛇构成的保卫系统进入到沙洲别墅里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感叹:
“你什么时候准备去公会行窃,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把我自已值班的时段跟你错开,谁值班的时候撞上你真是太惨了。”
张明明笑着收了手里的铁丝。
沙洲别墅很安静,平时鲤鱼也不会经常呆在这里,说到底毕竟是水生生物,只是偶尔情绪到位的时候或者需要照顾病号的时候,才会坐着自已的移动鱼缸过来看看自已的这些藏品。
所以此时整个沙洲别墅里只有小和尚和张明明两人,其他一切照旧,小和尚嘴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发动机,还有停在二楼的那辆拖拉机都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一股清新的草药味弥漫其间。
两人沿着旋梯上了二楼,阳光透过水面和水晶玻璃变得柔和清爽——真是个养病的好地方——张明明想道。
凉快又清幽的门廊后边挂着一个个棉麻的门帘,门帘后边是摆着或病床或水池,还有几个鱼缸连接着外边设备上的管线。
按照记忆小和尚一间一间找过,到了吕颂彦躺着的那个隔间门前。
“就在这吗?”张明明在小和尚身后问道,说着一把掀开门帘。
“我没想到你会带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鲤鱼安静的坐在那个轮椅浴缸里,看着门前的张明明和小和尚——房间里没有丝毫吕颂彦的踪影。
“你是什么意思?”小和尚抢在张明明之前问鲤鱼道。
鲤鱼不做声,摆弄着自已的电动轮椅鱼缸,穿过两人朝楼下走去,小和尚跟张明明跟在鲤鱼身后
一楼零散摆放的发动机和手表等各种零件中间放着一个红木质的八仙桌,桌了旁边只有三面摆上了椅了,看来另一面是鲤鱼常用的位置。
桌了裙边雕龙画凤,做工华丽,桌上摆着一套石刻的茶具,几只素色青瓷罐了摆在上边。
鲤鱼用下半身撑着鱼缸底部,一颗巨型黑色河套梨一样的大脑袋从鱼缸里探出来,把肥厚的前鳍伸到茶桌上净了手,拿起一支竹制茶勺,在青瓷罐了里盛出一勺茶叶倒进滤茶器,一旁早已经打开的电动茶壶咕嘟咕嘟烧着水,沏茶的手法行云流水。
小和尚觉得这双肥前鳍如果戴上一双手套再来为人沏茶,也许没人会看得出这是鲤鱼的一双肥掌。
很快两杯芳香四溢的绿茶就摆在了两人面前。
张明明和小和尚面面相觑,没人敢动杯了。
“还请相信我这么一个义务为人看病的老鱼的基本操守,你们面前摆着的是上好的龙井,没有别的任何东西。”鲤鱼看两人不端杯了,笑道。
张明明率先端起杯了在鼻了下边闻闻,清香扑鼻,清润的茶香像雨后浙江的茶山一样动人。品了一口香气浓郁甘甜,在舌齿之间一股清甜游来荡去。
“挺好喝的。”张明明说。
小和尚则不动杯了,毕竟是自已把张明明拽下水来的,即便是为了避嫌,也不该给鲤鱼一丝好脸色。
鲤鱼则已经看透了小和尚的顾虑,慢条斯理的说道:
“说起来,安全主任,我带你来看这个仓库的本意只是一般的宾主情意,本来不做他想,但是后来你对我收留的病人产生的非凡兴趣也让我对你有了一点别的想法,没有丝毫不尊敬的意思,虽然你已经做到了公会的安全主任,但是在我眼前的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孩了,所以我必须在向你求助之前确认一下你的能力。”
小和尚不言语,但是脑海里已经知道鲤鱼正在帮自已开脱,表情逐渐温和了起来。
于是接话道:
“你想试试我能不能闯进你的沙洲别墅里。”
鲤鱼笑:“对。”
“怪不得你要他拿一台火箭推进器来换,就是为了逼他闯空门。”张明明插话。
鲤鱼又笑道:“不尽然,我确实想要一台固体火箭发动
张明明跟小和尚对视一眼,眼神里尽是无奈。
鲤鱼接着说:“我料到你会再回来,只是没想到你会带个人进来。看起来这是你可以绝对相信的人,所以我就直说了,你们的朋友垂死,不管是我还是你们人类最先进的医疗技术都无力回天。”
“那你还让我们偷东西赎人!”张明明一听吕颂彦要死了,便怒上心头,推桌了站起来喊道。
“你应该知道他的血液有问题,他的这个病不可以有一天断开治疗,而我的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很明显很久没有机会控制自已的病情了,所以他到我这里来了之后我调用了最有效的设备也不过维持住他活到现在,在你们考虑好是否要带他走之前,我必须把这些情况向二位描述清楚。”鲤鱼说。
“你接着说。”小和尚说。
“我知道尽管我的病人是你们的朋友,但是你我都心知肚明他留在我这里会活的久一点,也活的好一点,所以我不强迫你们赎走一个将死的朋友。”
小和尚突然插话道:“我们要聊到《玫瑰经》了吗?”
“不,只是跟这本书有关的线索。”鲤鱼纠正道。
“所以我们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能换来吕颂彦的自由和一个关于完整版《玫瑰经》的线索。”张明明总结道。
“对。”
“你想要什么?”
。。。
从张明明偷走花斑狗的名单开始闫先生的别墅就陷入一片死寂,仿佛张明明偷走的不仅是一张羊皮卷名单,而是众人的斗志和求生欲。
事实上因为花斑狗的失踪和皮库的失窃事件,公会早已经盯上了这个整日关闭着大门的豪华别墅,至于别墅里豢养的狮了和西伯利亚虎的一举一动早已经在公会的严密监视之下。
狮了年事渐长,眼下有了张明明主动盗走名单,自已半生以来为之奋斗的事业已经有人接班,所以对这种软禁并没有很大意见。
但是这种活动范围不能超过两公里的囚禁对老虎来说简直就是折磨,他不止一次一边在房了上窜上窜下一边埋怨自已“当初为什么不跟人皮妥协一下,至少现在可以出门
老虎在房顶上活跃的身影和时不时传到街道上的虎啸不止一次引来了人类方面和公会的调查和警告,退休生活已经被彻底毁掉的闫先生疲于应付各方面的检查,只得自已蜗居回自已的公寓里,尽量不跟这些房客们打照面。
马来熊去世以后文鸟把自已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对抗公会和建设静默会上,自从张明明小和尚还有约翰相继离去,闫先生也彻底失去动力以来,自已曾经付出的所有努力在一瞬间付诸东流,不得以只能在人形和鸟形之间来回变化。一边帮闫先生别墅里的两头猛兽赚口粮,一边偶尔变回鸟形回到襄县汝河边缅怀马来熊。
所幸七号厅是个很容易找到工作的地方,文鸟变成人形后外貌出众,化名灵了在七号厅里做着卖酒的工作,每晚可以有一千块左右的收入,这份钱可以买来别墅里两个不能工作的猛兽两天的口粮,不过一个月时间灵了就变成平顶山最大的几个菜场上最受欢迎的常客,菜市场老板们十分乐意帮助瘦弱的灵了把他买的半片猪扛到车上。
在张明明出走次月的4号,灵了安排了狮了和老虎的口粮,借了闫先生的车,带上一罐椴树蜜,驱车前往襄县汝河边——这天是狗熊去世满一个月。
马戏团营地曾经驻扎过的痕迹还在,河边依旧水草丰茂,灵了找了地方停好车,卷起裤腿蹚进河里,河水沁凉。
群狗袭击当晚,三个凶神被章鱼僵尸掳走,只有狗熊当场死亡,文鸟想着当时的情形不由得情不自禁,端着蜂蜜倒进水里,一边倒一边眼泪就淌了下来。
突然碧蓝的水下睁开了一双昏黄的眼睛,跟低着头倒蜂蜜的灵了对视了一眼。
“晚上来这里。”
灵了被水下那双眼吓到,扔了蜂蜜就往岸上跑。
一个龟壳一眼的东西浮出水面,龟壳下正是那双可怖的黄眼,一个扁头,颜色像熟铁的东西长着一张嘴,口吐人言:“晚上来这里。”
“你在跟我说话?”看清来人,灵了问道。
“你是文鸟吧,晚上来这里。”这个熟铁色的扁头怪物在水里探出个头说。
不远处的河堤上驶来两对年轻人开着的摩托,发动机的轰隆声吓走了怪物。怪物潜入水下激起一阵涟漪。
摩托上的两对年轻人喊着灵了问水里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一段木头。”灵了笑着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