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里和文嘉还有周星语讨论了一下今天这件事,就差不多到了十点。
她看了看手机,见时间不早了,便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然而在床上躺了快一个小时,像烙饼一样的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在想事,但想的不是莫屿森,是盛司承。
其实,上辈子最开始时,她对盛司承的感情和感受,可以说相当复杂。
最初接触盛司承,是在盛司承从差点害死她的那片火海之中,把她救了出来后。
那时她在濒临死亡之际,盛司承像个英雄一样从天而降,救了她,把她带回盛家。如果没有盛司承,上辈子她就直接葬身于火海,变成一具烧焦白骨了。
所以在最开始,她非常感激盛司承,而且当时那份感激和感动对她来说,几乎是独一无二的。
从她出生时开始,她就没有受到过任何来自于亲人的关爱。沈心岚虽然是她的生母,但从没有管过她,而那一个接一个继父,就更别提了。
那些继父,继兄,继姐们,虽然会在表面上问候她几句,但并没有真心地关心过她,所以从童年时开始,她就没有受到过任何的爱。
遇到危险时,发生伤心难过的事情时,她从不像别的小朋友一样,能得到妈妈的开解,爸爸的保护。
这种彷徨孤寂的感觉,便一直紧紧伴随着她,直到遇到盛司承,才算结束。
盛司承从火海中救起了她,成为了这个世上,第一个真正给了她安全感的人。
所以,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盛司承对她来说其实是非常特殊的一个存在。
而这种感觉,在那天晚上,突然结束了。就是那个盛司承醉酒回家后,强行想要她的那个晚上
那时她真的吓坏了,她还记得她正在沙发上读书,他回到家,来看她,然后那件事,就那么发生了。
一开始,她当然极力反抗,就像今晚反抗莫屿森一样。
可是她的力气相比他,实在是可以小到忽略不计,反抗没有成功,然后,她便属于了他。
第二天早上,他抱着赤着的她醒来,对她道歉。
可他道歉的同时,却说他并没有后悔那么做,他其实早就想对她这样了,因为他喜欢她。
他说,他喜欢她,一开始她十分不可思议,但从理智上,她的确相信。
他单身了那么多年,从没碰过任何女人,却控制不住地想要碰她。且更重要的是,那时的她因为身陷火海,半边身子都毁了,脸也毁了一半,被丑陋可怖的烧痕覆盖住了。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他那样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要来碰她一个毁容的丑八怪?
所以,她知道他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喜欢她。
可是理解他,不代表她能够接受这件事。
实在是他要她的方式,太粗鲁了——他完全不顾她的意愿,就对她做了那种事。
其实如果当时他换个柔和的方式要她,她未必不会同意。毕竟从小到大,由于成长环境的原因,她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子,或者说她是讨好型人格。
而他又救了她的命,如果他好好跟她说,或许出于报恩的目的,她就同意了。
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没跟她商量,没提前问她可不可以,想不想要,就直接做了他想要的。
那对她的伤害,是很大的。
也因为那个,她就怕上了他,甚至在为期三年的囚禁之际,还恨上了他。
可这不代表,她对他最开始的那种,因为他救了她的才产生的感激和感动,完全消失了。
她内心深处知道,感激和感动没有消失,只是被日益增加的恨意,掩埋起来了而已。
但是在某些时刻,恨意会退散,感激会重现。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她即将被莫屿森欺负,他又一次像个天神一样突然出现,救下了她时。
那一刻,她是真的整颗心都塌了,甚至完全忘记了他之前的不好。
以至于他后来紧紧抱住她,低声安慰她时,她没有抗拒。
不过,在几个小时后的现在,她已经彻底安全下来后,那种对他的满满涨涨的感情,就慢慢消散了。
毕竟感激归感激,上辈子他对她的伤害,并没有因此而抵消。
因他又一次救了她,她对他没有那么怕,也没有那么恨了,不过惧意和恨意,也不是说就完全消失了。
但是再次之外,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怕归怕,恨归狠,他给她的安全感,确实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且再仔细想想,她发现他对于她来说,其实是唯一能产生安全感的人。
这种想法,让她感到抗拒和不适。
但是这种感觉,又没办法消失。
“唉……”
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叹了口气。
“成年人的感情,为什么要那么复杂啊……”
为什么让她恐惧让她恨,又给了她唯一安全感的人,是同一个人啊。
“咚咚咚。”
“沈皙,你睡了吗?”
“……”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才刚捋清楚对那个人的感情,正苦恼纠结着,他就来敲她的门了!
咬了咬唇,心里突然埋怨起他来了。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做了那么多事,她至于陷入如今这种纠结错乱的境地吗?
一把拉高被子,蒙住脑袋,决定装睡,不理他!
结果下一秒钟,突然听到了门把手试探着转动的声音。
在夜色之中,这声音分外明显,她抓着被子的手指僵硬,呼吸停滞,心脏狂跳了起来。
下一秒钟,咔的一声,门就开了。
一道光亮从眼皮子上掠过,然后消失,关门声和脚步声响起,他朝床边走了过来。
沈皙暗骂自己粗心,临睡前竟然忘了锁门。
她一时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另一个他让她有安全感的证据。
如果她住在别人家里,哪怕是周星语家和文嘉家,她也一定会时刻提醒自己,睡前别忘锁门的。
“沈皙,你睡了?”
身畔猛地一沉,床铺微微凹陷,他竟然就那么坐了下来。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她感到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头顶的被子,就要掀开。
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做出被吵醒的样子,一边撩开被子,一边“睡眼惺忪”地转过身,问道:“盛总,你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