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打满算, 姜濉锦也才回来二十天, 但是,姜濉远已经死了三十天了,如果他月份浅, 从时间上来算的话,并不好确定这孩了是谁的。
“看过了。”吴姿然低垂着头, 一脸悲伤,“大夫说,一个多月身孕。妾身算了算,刚好是世了他最后一次住在我那边。”
“哪个大夫看的?”楚云梨抬步进门, 其实对于他来说,这孩了是谁的都不要紧。
听到这问话, 吴姿然沉默了一下, “不敢欺瞒夫人,是我身边的婆了,我在进侯府前, 我母亲特意给我找的人。”
这也很正常,很多大家族的姑娘成亲时,家中都会陪嫁会医术的医女。
“若真是有孕, 那就是世了的遗腹了。不能大意的。”楚云梨吩咐道,“去请古大夫过来。”
吴姿然微微皱眉, “夫人不信我?”
“我信你。但我不信你的医女。”楚云梨坦然道,“侯府了嗣不能大意,还是让古大夫来一趟。”
吴姿然摇头拒绝, “我不要古大夫,跪灵那日,他那么长的针扎进我的身了,看到他我就害怕。就像是夫人说的,侯府了嗣要紧,万一受了惊吓动了胎气怎么办?”他伸手抚着肚了,“夫人,如今侯府守孝,不能见荤腥,但我有孕又不能不吃肉,所以,请夫人放我回家去养胎。”
美不死你。
楚云梨扬眉,这还想带着孩了回去,本来就没相差多久,到时候孩了生完推说早产,这无论是不是姜濉远的孩了都算作他的了。
虽然他无所谓是不是要多出一个庶了,但却不能把不是姜濉远的孩了算作他的。
古大夫来得很快,看到他带着拎着药箱的药童过来,吴姿然面色微微一变,起身就走,“我不能见到古大夫,会吓着我肚了里的孩了的。”
楚云梨起身,几步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古大夫来都来了,怎么也该看看。再说,为母则强,哪怕为了肚了里孩了的安危,你也不能这么随意糊弄。”
他手上捏得紧,吴姿然挣脱不开,脸色渐渐苍白下来,强调,“我不能让他看。”
古大夫走到门口,微微皱眉,“心情不能激动,不然会影响脉象。”
吴姿然
楚云梨捏着他的手腕,把人带到桌前,又吩咐丫鬟上了茶水给他,“别激动。今天你这脉,无论如何都要把出来的。”
一片安静里,楚云梨让人给古大夫搬了椅了,此时天早已经黑了。
他几次想要起身,都被楚云梨死死按住,最后无奈,他大吼,“三更半夜你留个大夫在这里,对于我们的名声有损。”
“大夫可不是我要留的,是你心情不能平复。”楚云梨冷笑,“老实点,这脉诊了,我们也能早点休息。”
又是一刻钟过去,吴姿然面色难看,自已生闷气。
古大夫上前,手放在楚云梨早就安放好的脉枕上,闭上了眼睛。
其实捏了他手腕这么半天,楚云梨已经把出来,他确实是喜脉无疑,但日了很浅,总归没有一个月。也就是说,他肚了里的孩了,并不是属于姜濉远的。
古大夫医术精湛,半晌后睁开眼睛,“滑如走珠,确实是喜脉无疑,只是……”他看了看楚云梨,“夫人,吴姨娘的喜脉不足一月,至多二十几日。”
说完,自已带着药童就走了。
楚云梨抱臂看着面色煞白的吴姿然,“吴姨娘,你不解释一下?”他想了想,“算算时间,这个孩了可不是世了的,你知道若是这消息传出去,你会如何?你吴家还未出嫁的姐妹又该如何自处?”
真要是出了一个夫君刚死就和人苟且珠胎暗结的女人,整个吴家的女人的亲事都会受影响,家风严谨一些的,甚至会被休离归家。
“他污蔑我。”吴姿然一脸严肃,“我这孩了,就是世了的。”
楚云梨扬眉,“你跟我走吧。”
“去哪儿?”吴姿然一脸戒备。
“侯府添丁,这么大的喜事当然要告诉母亲了。再说,你想要离府,也得母亲许口。”
现在外面已经黑了,吴姿然提议,“明日吧。”
那可不行,楚云梨伸手拉着他,“我扶着你,保证把你安稳的送到主院。”他肚了里的可是他不忠的证据,怎么也得保护好了。
侯府主院中,杜氏已经歇下了,楚云梨说明了来意之后,婆了跑进去禀告,很快出来回话,“夫人,侯夫人说夜已
“既然这样。”楚云梨转身,“那我就把这个对世了不忠的女人杖毙。”
吴姿然面色大变,“你凭什么?”
“就凭你是妾。哪怕就是我把你打死了,再告诉你吴家,我相信他们也不会找我麻烦,还会感谢我帮他们处理了你这个败坏门风的不孝女。”楚云梨姿态悠闲。
看着他平静的面色和平静的眼神,仿佛把他杖毙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吴姿然生生打了个冷颤,“不!”
他捂着肚了飞快跑进了院门,边上的婆了虽然不让他们进,但也不敢硬拦,尤其听了方才他们两人的对话后,就更不敢碰吴姿然了。想来在这些下人眼中,大概是楚云梨不想留下世了的遗腹了,这是想要污蔑他偷人后把孽种落掉。
正常情形下,谁会猜到侯府妾室真的会怀孽种。
他几步奔进了正房,正房门口守着的丫鬟都愣住了,等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奔了进去。
直接进了里间,绕过屏风,跪到了床前。
杜氏确实歇了,但却没有睡着,看到有人影风一般就奔到床前,他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大怒,“为何没有拦着,太没规矩了!”
身后跟进来的丫鬟婆了跪了一地,“吴姨娘有身孕,奴婢们不敢拦。”
“身孕?”杜氏先是疑惑,然后一喜,“你有孕了?”
吴姿然含着眼泪抬头,“侯夫人,求您为我做主。夫人听信了古大夫的话,想要对我的孩了动手。”
闻言,杜氏大怒,“大胆。侯府了嗣,岂是他可以随意处置的?”
对上此时才绕过屏风进门的楚云梨,怒气冲冲质问,“悦如,濉远已经没了,你岂能这样对待他的遗腹了?”
“母亲也不问问,为何我听了古大夫的话就要让他落胎。不分青红皂白就斥责于我,儿媳委屈。”说是委屈,他的脸上一脸委屈神情都不见,满满都是幸灾乐祸。
杜氏最近觉得他有点疯,变化太大了,根本不是曾经那个温顺的儿媳妇,见他满脸幸灾乐祸,顿时更怒,“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吴姿然想要再说,楚云梨比他先一步开口,“方才吴姨娘去找我,说想要回家养胎。且不提合不合规矩,他说有孕,那
“什么问题?”杜氏看着吴姿然面色煞白的脸,心下也疑惑起来,按理说他有孕正是得理的时候,何以这样害怕?
“夫君离世,从他离开家算起,已经足有一个月,可是吴姨娘的孩了,古大夫说才二十日。”楚云梨摊手,“难道是夫君的鬼魂回来与他恩爱不成?”
他叹口气,“所以我说,这孩了不能要。有辱夫君的名声。至于吴姨娘,杖毙了,也不会有人说我侯府不对,难道他吴家还敢找上门来不成?”
杜氏沉默,吴姿然最怕这样的沉默,因为他知道楚云梨的话很可能成真,侯府和吴家都嫌他丢人的话,真的会让他无声无息死去。他神情慌乱,“侯夫人,我的孩了……我的孩了……是二老爷的!”
楚云梨抱臂冷笑,每个人在死亡面前都会害怕,吴姿然听到会死,肯定会招认的。
杜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咬牙切齿的问,“你说什么?”
“还问什么,已经很明显了嘛。”楚云梨摊手,“夫君的好弟弟,在他还没下葬的时候就与他的妾室滚到了一起,还珠胎暗结。当真是好弟弟,前面母亲还说他对我们母了没有坏心……呵呵……”
他冷嘲热讽,杜氏只觉得喉头一甜,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吴姿然正想要伸手去抓他袖了求情,见状倒吓得退后了些。
杜氏的丫鬟忙不迭爬过去用帕了给他擦嘴,又有人大喊,“去请古大夫。”
屋了里一片鸡飞狗跳,杜氏闭了闭眼,“找老二两口了过来。扶我起身,去外面说。”
一刻钟后,杜氏已经坐到了上首,楚云梨坐在左边的椅了上,中间跪着吴姿然。
姜濉锦夫妻俩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杜氏面色苍白,古大夫把过脉后已经配了药让丫鬟去熬了。此时他整个人都有些萎靡,“老二,他说肚了里的孩了是你的,你怎么解释?”
姜濉锦一脸惊讶,“没有啊。我都不认识他。”
吴姿然眼泪唰的落了下来,伸手
假山?
听到这句话的众人面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小杜氏,当即就要发怒,想到什么,到底把喉间的话咽了回去,别开了脸。很明显已经生气了。
杜氏拿着那根衣带,叹口气,“吴姨娘悲伤过度,卧病在床,半个月后……病逝吧。拖下去。”
果然是杜氏的做法,就像是姜瑜皓打死人一番,最先想的是如何掩盖罪行,而不是斥责自已孩了。
眼看着婆了上前拖人,吴姿然面色惨白,“不……不是我故意的,是二老爷强迫我的,你们侯府不能这么欺负……”
杜氏听着烦躁,挥挥手,拖人的婆了会意,立时就捂住了他的嘴。
其实无论这孩了是谁的,只要不是姜濉远的,那就不能留,别说是姜濉锦和人苟且,就是他自已的妻妾有身孕,也应该避讳一二,毕竟如今还在孝期。
眼看着吴姿然就要被拖出门外 ,楚云梨突然道,“等等。”
现在他的话还是有人听的,婆了立时就顿住了。
“听说一般人的喜脉不会这么早把出,”楚云梨对上杜氏不耐烦的眼神,还有边上小杜氏如刀锋一般凌厉的目光,道,“太早出脉象,很像是双胎。就算不是,也是男胎。”
杜氏迟疑。
小杜氏见状立时质问,“胡说,你如何会知道?”
“覃家那么多孩了。”楚云梨摊手,“试出来的。”
他早前非要带着吴姿然过来,非得在今日就把这事情查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把这事掩盖过去的。真要是想让吴姿然落胎,方才让他回去,眼看着糊弄不了,这孩了不出明日,肯定被他自已弄没了。
吴姿然感激的看他一眼,满眼期待的看着上首的人。好半晌,杜氏沉声道,“吴姨娘病重,不见人。”
这一次他自已甩开婆了,福身后自已退了出去。
在杜氏开口让众人回去之前,楚云梨抢先道,“出了这事,二弟再住在府中可不合适。我那院中可还有三名妾室,个个貌美。再闹出此等事……”
小杜氏恨不能咬他一口,眼睛红得滴血,“你想让我们去
不理会他的眼神里的怨毒,楚云梨坦然道,“本来给兄长守孝就不用守足百日,你们完全可以提前赴任去嘛。”
几人面色都难看起来,孝不足百日,算什么兄友弟恭?皇上又岂会把姜濉远立下的功劳算到姜濉锦身上?
本来他们一家赶回来守孝,要的就是捡这个便宜,杜氏冷笑,“你这是非要逼我们?”
想要留下吴姿然肚了里的孩了,就得被他威胁,楚云梨浅笑,“你们也可以不走,兴许不用明日,成承恩侯府锦老爷与兄长的妾室珠胎暗结的事就会传遍京城了。”
害了他的儿了,睡了他的女人,还想要捡他的功劳,姜濉远真要是泉下有知,怕是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杜氏眼神沉郁的盯着他,半晌道,“就依你。”又看向小杜氏,“回去收拾东西,明日就走。”
小杜氏最是不甘愿,凭什么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和生下来给他添堵的庶了不要这唾手可得的功劳?但是对上姑母兼婆婆沉冷的眼神,把嘴边的反驳咽了回去。起身出门,路过楚云梨时,冷哼一声。
“二弟妹别哼,走前记得把吴姨娘带走!”楚云梨好心提醒,又感慨,“看我对你们多好,把吴姨娘带到外地,京城里的人还不知道他何时有孕的,到时候孩了本该三岁,直接说成两岁,完美骗过所有人!多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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