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1 / 1)

慎楼一愣,连自己原本想要做什么都忘记了。他顺着贺听风的视线,缓慢移到自己身上,神色逐渐开始僵硬。

其实他所着依旧是玄色,且现今不过五更初,若是不仔细些,根本分辨不了两者的区别。但很显然的,贺听风把赠予他的衣衫样式记得清清楚楚,一眼便看出了不同。

慎楼仿佛心头鹿撞,眼见师尊眼底的怀疑愈深,突然一咬牙,单膝跪地,接触砖瓦时发出重重的撞击声。

贺听风被吓了一跳,明显没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想拉他起来,却反被慎楼握住掌心。

“是徒儿不好,不小心将师尊赠的衣袍损坏,您罚我吧。”说到最后,慎楼自责地低下头,连嗓音都略显哽咽,好像不受罚他就不起来似的。

弄得贺听风哭笑不得,他总算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敢情是慎楼不小心弄坏衣服,连夜找了件可代替的玄衣,企图蒙混过关。

他赶紧拉着慎楼起来,一边拍去徒弟膝上的灰尘,一边随口问了句:“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居然有成衣铺三更天都不打烊吗?”

慎楼的表情又凝固了下,就在他考虑要不要胡编乱造到底,说自己真找到一家尚未打烊的衣铺时,贺听风亲自解了他的围。

“你师尊有那么可怕吗?一件衣服罢了,为师不会罚你。”他帮慎楼整理了下领口,顺手抚平,眼底淡笑,好像在埋怨慎楼过于大惊小怪,贺听风眨了眨眼睛,戏谑道,“而且呀,你的衣裳,无上晴多得很。”

慎楼:“???”

无上晴怎会有很多他的衣裳?

贺听风的瞳孔清晰倒映出他的脸,茫然而无措。如果说之前,慎楼都能以为玄衣只是巧合,而现在,他却再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了。

仙君丹凤眼清澈,眼尾轻轻向上翘起,由额中央的符咒反衬,更显明媚动人。黎明已过,旭日东升,逐渐点亮整个世间。

有那么一瞬间,慎楼甚至觉得,他的师尊比那金乌还要耀眼。

高檐之上,秋风越发肆虐,席卷松散的青丝,偶尔会试探着,与银色交融在一起。

贺听风见慎楼半天没出声,便直接拉着他的手

,想要同之前一样,将人带回无上晴。

早起的摊贩将自己的商品摆放好,就等着待会儿凑凑赶集的热闹。这一黑一白不断飞跃的身影,可比什么都亮眼。

被父母遣出来采办的董宜修脚步一顿,蒸糕脱手掉在地上,他揉了揉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在掠过他头顶的,该不会就是那传闻中的魔头慎楼吧?

董宜修在原地停留小半晌,突然甩开脚步往自己家的方向奔去,连蒸糕都忘在脑后。好心的摊贩捡起来,大声嚷了一句:“董小公子,你家蒸糕不要啦!”

但留给他的,却只有董宜修消失在转角的身影。

摊贩摇晃了下脑袋,嘟囔一句着急忙慌什么呀,索性把蒸糕搁在摊前,开始忙碌集市,只静等着对方回来寻找。

……

“爹!爹!”

厚重的大门被人用力撞开,原本松垮挂在门上的门闩脱落,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震得整个董府都颤了三颤。

其中传来个中年男音,雄浑壮阔,中气十足,一听就是武学大家:“臭小子,门砸坏了把你卖了拿去修啊!”

董宜修缩了缩脑袋,但想到自己要说的事,不免硬气了几分,屁颠屁颠地跑到亲爹面前,就等着之后的夸奖。

但夸奖没等到,他却是率先挨了个暴栗,董拙瞪着两手空空的儿子,忍着脾气问他:“蒸糕呢?”

“啊!蒸糕,我的蒸糕……”董宜修捂着被捶的脑袋,这时候才记起遗忘的蒸糕来,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捂住耳朵。

果不其然,下一刻,迎接他的就是河东狮吼:“你怎么不把你人丢了呢!你娘念叨了好几天,蒸糕没了她吃什么,你爹我吃什么!”

“爹爹爹……”董宜修熟练认错,死活不改,但他也不敢离暴怒的董拙太近,只远远地开口,“爹你猜我刚才在街上看到了谁?”

董拙还在生气蒸糕,并不想理他。

好在董宜修并不是真的想让对方猜出来,直接就送出了答案:“我看见无上晴宫主那魔头待在一起。”

董拙本想让他滚,忽然反应过来,“腾”地起身:“你说谁

?贺听风和慎楼?”

“是、是啊。”董宜修被吓了一跳,但想到自己这可是一手消息,又重新挺直腰板,“我还看见仙君跟人搂搂抱抱,很是亲密呢。”

董拙脸色微变,跟着重复一遍后,又急急忙忙地问:“你可看清楚了?”

直到董宜修肯定点头,他神情恍惚地倒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

“搂搂抱抱?很是亲密?”

“难道这师徒二人和好了?”

如此反复数遍之后,董拙突然冷着脸起身,一把抓过随身佩刀,扯上董宜修,吼上一句:“走,跟我去无上晴。”

董宜修还在为可以偷懒一天而沾沾自喜,无意识点头附和后才回神,“啊?”了一声,连问上一句都没来得及,就被董拙拽着出府。

足以见得,董小公子今日还是“劳碌命”。

……

无上晴宫外,众人面面相觑,董拙父子二人也没想到,竟有不少人比他们还先到场,各门派的长老几乎都聚集在此,正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应该谁先上前。

董宜修傻在原地,心道他不才是第一个知道此事的吗,怎么反而被这些人抢占先机?

好在局面没有一直尴尬下去,正前方的瘦高男人,抚了两下胡须,自以为高傲般抬起脚步,面向董拙,不恭不敬地行礼:“见过盟主。”

自贺听风飞升以来,大事多归他所管,但第五洲不同于其他,仙君唯有贺听风一人,诸事繁多。恰好所谓仙门世家内,向来推举盟主,因此便由盟主暂代洲内事务。

而董拙,正是被人推举的盟主,尽管并非所有人都承认,背地里的不服少不了。但受仙君默许,至少明面上,无人敢得罪他。

董拙向来粗神经,全然无视对方的轻慢,应了一声然后反问:“竹竿儿,你们也是知晓了魔头之事?”

此话说得实在含糊,但在场之人无一不能理解。这百年慎楼外出历练,今日劫富济贫劫到董府,明日扶眼盲的老妇人走岔了路,可算是搅得五洲鸡飞狗跳的。

偏偏因为他是仙君徒弟,除去激愤,没人敢斥责,于是背地里给人冠上“魔头”的称谓。

之后慎楼愈发狂妄,竟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师尊身上,听说仙君设个宴席,他大闹一场毁去,仙君作画赠友,他当着那人的面抢走。

贺听风均不为所动,好不容易以为两人已有间隙,但仙门世家暗中派去惩治的手下都无功而返,让人觉得无比憋屈。

被叫“竹竿儿”的男人脸色骤变,差点直接将本命剑甩过来,好在最后按捺住,尖着嗓子阴阳怪气。

“盟主,我叫周嬴。今日来无上晴的人恐怕都是因为那魔头吧?”

言外之意便是,你废话真多。

但董拙根本没听出嘲讽来,只当是对方替自己解了惑,还好脾气地道谢:“好,多谢啊,竹竿儿兄弟。”

周嬴嘴角一抽,脸色阵青阵白,倒是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

唯有听懂全程的董宜修,躲在董拙身后,偷偷摸摸耸了两下肩。

正当他在憋笑的时候,无上晴的大门缓缓打开,侍从将门往两侧推展,正中央显露出贺听风的身影。

哪怕门外是上门找事的架势,他依然神色不变,只冷着眸子,不慌不忙地站立原地,等待一个解释。

围堵在门口的众人怔忪片刻,随即一窝蜂拥上前,你推我搡,谁都不让。直到董拙将大刀往地上猛地一剁,周围才安静下来。

贺听风冷眼旁观这些人的动作,不予置评,只对董拙微点头,以感谢对方的帮助。

而就在此刻,他身后的玄衣男子才最终显露,此人似乎也并未想要遮掩,光明正大地走出来,与贺听风并肩而立。

正是慎楼。

见到他,众人神情各异,偶尔交头接尾,其中以董拙为首,都忍不住皱起眉头,似乎没想到那坊间传闻果真不假,仙君和他的废物徒弟貌似……真的重修旧好了。

贺听风还不知道自己被编排成了什么样,但无上晴多年未有访客,且一来就是这么多,让他微感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大事发生。

便率先点了盟主的名,问道:“董盟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在他问出口的刹那,慎楼的心跳也随之停了半拍。他几乎能够预见之后的事情:他的身份如何暴露,

又会被贺听风如何赶出无上晴。

但尽管如此,慎楼从未因此退缩过,他站在贺听风身后,眼眸冷冷扫过眼前这些明里暗里都唾弃自己的人。

作为仙君唯一的徒弟,无法修炼一事几乎成了笑话,供仙门世家百般调侃。

不仅如此,他尚未暴露的魔王身份更是糟糕。若非有魔气护体,一个十方狱根本阻止不了这些正道。

百年间,几乎每隔一段时间,所谓的正道就会上门讨伐,虽然无一例外都是失败,但总归烦不胜烦。

以至于到了后来,慎楼直接用魔气做了屏障,阻碍仙门世家时不时的骚扰。

思及此,他的眼神带了些威慑。

对面的众人莫名感觉气温骤降,武力浅薄如董宜修,甚至下意识搓了搓胳膊,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

不过所有人都并不将慎楼放在眼里,虽然慎楼在这段名为历练,实则捣乱的百年中激起民愤,但仙君正在现场,晾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拜见仙君。”董拙的神情有些复杂,他先是看了贺听风一眼,再看向冷眼盯着自己的慎楼,顶着压力,直言不讳,“仙君座下弟子慎楼实乃乖戾,将五洲搅得天翻地覆,董某听闻您与其修好,敢问仙君,为何要与魔头同流合污?”

这话说得可一点都不客气,不过这怒火忍了足足百年,今日众人前来无上晴,无非就是要向贺听风讨一个说法。

慎楼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强忍着用魔气打断对方的念头。但腰上突然横过一只手,轻柔地将其揽在怀里,魔尊大人的拳头一松,怔怔然偏头。

只见贺听风强势般把人往自己的方向一搂,明显被“魔头”二字挑动神经,语气不善:“本君的徒弟,岂容你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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