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1 / 1)

男子的脚踝被灵力缠绕,伴随亮丽蓝光,全身都在地面上摩擦,不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阻止仙君的拖拽。

过程中拼命蹬腿摆手,盖在脑袋上的衣帽也不小心脱落,显露出其锃亮的脑袋,在阳光的作用下,反射出“耀眼”光芒。

显然是周嬴。

众人似乎都被这变故惊呆,秃翁看见自己的雇主,不自觉倒退两步,猛然闭紧那张聒噪的嘴,惶恐似的将视线在那师徒二人之间打转,说什么都不敢再开口了。

在场恐怕只有贺听风与慎楼极为淡定。后者是早有预料,前者则波澜不惊。

慎楼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周嬴,那光洁程度堪比剃刀,顿觉自己的手法不错,他没忍住抿了下唇,抑制出将出未出的笑声。

贺听风余光似乎瞥见,又状似未曾。因为他的主要视线还是集中在周嬴身上。哪怕看见所谓的周长老陷入窘迫,他依然没有手下留情。

“你是何人,为何派人污蔑我徒?”

而仙君出口的询问才真算是绝顶,谁不知周嬴极为看重身份,前些日子董拙所言都让他好生阴阳怪,今日贺听风旧事重提,这家伙还不得气歪了嘴。

慎楼偷偷打量师尊冷硬的侧脸,不清楚对方这么做,究竟只是为了给他出气,还是当真不认识周嬴。不过不论哪种情况,都让他备受感动。

大庭广众之下的直接羞辱,周嬴哪里丢得起这个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将牙齿咬得喀喀作响。

他本来已预料到贺听风护短,因此暗中雇佣平民,因为仙君哪怕再维护慎楼,也不会跟凡人计较。只要让那老翁添油加醋一番,明日江湖上,不管是师徒二人中的谁,都会被流言所缚,还愁他报不了这个仇?

周嬴的怨毒视线又重新回到慎楼——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魔头身上。贺听风却并不想让对方如意,直接用灵力攥住对方衣领,向上一提,身体便逐渐腾空。

瘦高男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的。不过修炼之人没那么容易丢命,且贺听风虽然动怒,还是把握了分寸,并没有直接下死手。

他揪起周嬴,看向缩在旁侧

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秃翁,言语依旧跟方才一样和善:“老伯,恐吓你之人,便是他吧?”

但秃翁偏偏听出了分威胁,眼见连雇主都被抓住,哪里敢再挑衅仙君的底线,忙不迭点头如捣蒜,语气里藏着浓厚的惶恐不安。

“是是是,就是他威胁的我,仙君明鉴,我真的不是故意诬陷你徒弟的,我错了,我该死。”

周嬴本还有一腔怒火,见状陡然望向倒戈的墙头草,忍耐半晌,最终只从喉咙里憋出个“你!”字。

但贺听风显然并不准备放过他,但还是面带微笑对着秃翁:“我已知晓,那就麻烦老伯,将今日之事公之于众,还我徒儿一个清白。”

秃翁哪儿敢不听,连忙点头称是,然后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束缚着周嬴的灵力才突然消失,他猛然从半空中坠落,摔了个四脚朝天。

周嬴呸了两声,嘴角不免沾上泥土,搭配上他那头光亮,显得可笑至极。

他面前正杵着贺听风的银靴,辛亏站在这里之人是仙君,若是其他任意一人,恐怕早已经将鞋踩上周嬴的脑袋。

贺听风眼底不含丝毫感情,仿佛在看一个死物,他对构陷慎楼之人根本不想留情,也根本不用考虑杀掉此人是否会让五洲动乱。

灵力瞬间推出,地面的男人胸口被击中,直直飞出几米远,鲜血不断从口中吐出,他趴在地上,不住地摇手,似乎在示意仙君自己知错,绕他一命。

但贺听风权当不曾看见,眼看就要再度出手,直接送人去地府里见阎王,蓝色灵力笼罩的右手霎时被人握住。

贺听风一愣,意识到握住自己的人的身份后,立刻散了灼热的灵力,匆忙偏头看去。

正对上慎楼满是笑意的眼睛,明明双手内侧都被灵力炙烤地渗出血来,又在魔气作用下自愈。

哪怕伤口反复开裂愈合,脸上都没有痛苦之色。在这样的场景之下,他竟然近乎轻佻般凑近,将一枚若即若离的吻,留在仙君的掌侧。

“师尊,我没关系,放他走吧。”

贺听风稍稍冷静下来,忽略掉徒弟大不敬的动作。他心知对

方是在为他着想,若今日一气之下杀了周嬴,明日五洲流言四起,慎楼也会因此受难,是个稳赔不赚的买卖,实乃不划算。

于是仙君微点头,转过头时眼底的冷意消散得一干二净,面对地面不断痉挛抽搐,险些去掉一条命的周嬴,已然只剩下漠然:“走吧。”

成功捡回一条命,周嬴这才颤抖着爬起来,走一步摔一跤,跌跌撞撞地往外奔逃。

贺听风收回视线,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留在慎楼的掌心,对方正用指腹揉捏他的指节,似乎像是在为他纾解疼痛——自以为是使用丁点灵力所引发的酸疼。

仙君赶紧不动声色地挣脱开来,察觉到徒弟诧异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低咳一声,主动牵上了慎楼的手。

本没觉得有什么,而贺听风欲盖弥彰的动作让慎楼有些茫然,索性乖乖地跟在后面,任由师尊带他向前走。

主人翁都尽数离去,看戏的无上晴宫人也纷纷散场,而方才例行了护卫之事的邹意,这才将本命剑收进剑鞘。

董宜修跟着人跑出来,恰好看了一出好戏,心说果然如他所料,这架势,慎楼定是得了仙君恩宠。

他用手勾住邹意的脑袋,叫了声师兄,就见邹意嫌弃地挣脱开来。董宜修也不生气,见对方询问的眼神望过来,他才神神秘秘地勾手,故意装作沾酸吃醋,目的是为了打探八卦。

“大师兄可真受宠,说不定下月崇阳峰会仙君也会带他到场。”

这小子的心思都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就差没直接问他们是怎么和好的,邹意如何不懂。

他斜了人一眼,把住剑往宫内走去,声音夹杂在风里:“那是自然,大师兄是仙君唯一的徒弟,与其扮长舌妇,不如好好劈柴。”

董宜修瞬间炸毛,追着邹意喋喋不休。

“你才长舌妇,你全家都长舌妇!剩下的柴你来劈,小爷不干了!”

自当天起,江湖上流言四起。

据说是太乙庄周嬴周长老,污蔑栽赃无上晴弟子慎楼,结果被仙君当众揭穿,实乃龌龊至极。

此流言一起,众人都甚觉诧异。且不说周长老是何等

身份,如何做得出污蔑小辈一事,况且那位无上晴弟子的名声,可从来都不怎么好。

对此,众说纷纭。

那传信者似是担心大家不信,绘声绘色加工了一番,毕竟亲临现场,所描述的场景和对话都有根有据。

着实是仙君的习惯用语,且那人口口声声说自己就在现场,还依言描绘出仙君的神情,原本不大相信的人都逐渐动摇。

胆子大的人把故事写作话本,写得是情真意切,句句动容,甚至当街售卖,五洲之内所处可见。

周嬴得知此事,早已经是话本盛行之后,木已成舟,且他心知此乃贺听风嘱咐,哪怕他暗中烧毁了不知多少话本,都众口难调。

也不知周长老那口牙碎得整齐与否。

也不知是否是崇阳峰会的日期临近,贺听风对于慎楼的修炼抓得更加紧了,直让他觉得既幸福又苦涩。

一年一度的崇阳峰会便是为天下武学者所设,不论来自何方门派,只要报名即刻参赛,许多年前,比赛魁首也有机会进入无上晴修炼,但自从贺听风与慎楼决裂以来,无上晴便再不对外招生。

但这个比武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因仙君偶尔亲临,有时会从中挑选根骨奇佳者,直接带入无上晴。

许多人都为这个机会争红了眼,不论年龄身份性别,敢于站在擂台之上,便是勇气的嘉奖。

日期临近,慎楼最近总是觉得眼皮狂跳,就好像有祸事发生。

果不其然,某天炼气之后,他师尊兴致勃勃地拉住他的袖子,鼓舞一般开口:“阿楼,为师替你报名了崇阳峰会,就当为了师尊,去试一试,好吗?”

晴天霹雳。

慎楼手中刀剑差点刺入掌心,他诧异抬头,看向贺听风那张脸,企图从对方满脸期待中找出一丝不认同。

但都没有,像是担心他退缩似的,仙君除了激励就是激励。

慎楼:“……”

那崇阳峰会满是剑修,他一个魔修上场,若不压抑魔气,便只能炼气,而炼气又会再度受伤。

这几乎成为了一个死循环,绕得慎楼眼底发黑。

他心道,自作孽不可活。

随即镇定瞥向贺听风的眼,然后装作因为被师尊推举而强行压抑激动,双手上下交叠,将他别样姿态的眉眼尽数遮挡,只听他低声称是:“弟子谨遵师尊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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