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意双目瞪大,满脸不敢置信,近乎发狠地责问:“巫长老,我?与师弟是来玄月舫拜访,本以礼相待却遭受暗器所伤,如今你还这?般狠绝,企图杀人灭口,是在主动承认自己心怀不轨吗?”
“呵。”巫巨淡淡讥笑,嘴角勾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拜访?我?看拜访是假,探查是真吧。”
“果真是年轻气盛,未经波澜。仙君此次可当真是有失考量,竟然敢单独派遣门下弟子前来,简直愚不可及。”他话里?敬称仙君,但不论是表情还是语调,都根本听不出对于贺听风的尊敬。
“你!”
邹意虽在方才的风沙中就隐隐有所察觉,但他不曾想过,巫巨此人,竟然虚与委蛇都不愿,如今,更是连灭口都做得如此明目张胆,难道他不担心仙君找上门来吗?
在禁渊之中,少数人也是玄月舫的弟子,想他当初还曾还真心诚意帮扶,然而今日巫巨这番作为,真的是让邹意心凉不已。
邹意怒极攻心,思绪紊乱,加上风沙所伤,让他暂且无法凝聚灵力,甚至把剑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走近,或许下一?秒就要展开攻击。
董宜修本打算躲在师兄身后,但听闻巫巨所言,也不知怎么,直接伸出手臂,呈包围状搂住邹意。尽管作势保护,但他还是十分恐惧,于是将脑袋垂得极低,几乎埋进邹意的胸膛。
怀中人哪怕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想以这?样别扭的姿势保护自己,邹意的恐慌情绪逐渐冷静下来。
他冷眼看去,全然不顾巫巨手中致命的火焰:“巫长老,今日我们二人若是葬身在此,来日仙君必将铲平玄月舫,你也暂且掂量着些,看看自己所为是否有必要。”
言罢,他垂眸不再看,实则暗中将本命剑握紧,随时准备最后一击。
只有与他紧紧相贴的董宜修,方才能感觉到邹意轻微的颤抖。他忍不住将人抱紧了些,紧闭着眼睑,等待疼痛的来临。
谁知半晌之后,他却没能感受到灵力冲击,董宜修偷偷睁开眼,朝着巫巨看去,恰好看见对方诡
异一?笑。
“早说不就好了。”巫巨仰天长笑,尽是嘲讽,“你现在说这?些,是觉得本舵主怕了他贺听风不成?天大的笑话。”
他忽一凝神,手?中灵力所聚火球瞬间增大数倍,双手?高举借力,随即飞掷而出,目的地,自然是对面直挺腰背,正在与之僵持的邹意。
董宜修闭紧了眼,因为距离太近,他几乎能隔空感受到火球的灼热,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整个人彻底吞没。
邹意瞬时将师弟推到旁边,抽出长剑一?力阻挡,他将全身灵力都聚于剑上,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节节败退。黑靴扎地,在巨大的阻力面前,他不断朝后滑动,在地面上显出两条清晰地划痕。
他绝不能退,董盟主还在等董宜修回家。
邹意的额角青筋暴起,脸部充血,通红一片,火球炙烤,让他的掌心滚烫烧红,离得太近,连呼吸都极为艰难。以至于到了最后,他只能依靠蛮力抵御火球。
董宜修怎可能安分地站在原地,他大喊一?声:“师兄,我?来助你!”
随即也模仿邹意,在掌心聚起一小团灵力,朝着他师兄后背击去。可是他控制力实在太浅薄,就算累加修行也不足三月,竟然将输送灵力错用为攻击。
邹意差点没被他打?得呛出一口血,现如今可真是腹背受敌。
“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他头也不回地咆哮道。
董宜修匆匆忙忙收回掌,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嘴里不住地道歉,头一次见他这?般卑微的模样:“对不住,师兄,我?弄错了,这?就重新来。”
“……别来了你!”邹意恨铁不成钢地怒骂一?句,随即就觉得自己体内多出股温润的灵力,虽然微乎其微,但还是为他增添了不小的助力。
也许是感受到被保护的滋味,他忽然觉得全身有力起来,猛然向前一?推。那原本硕大、近乎无法撼动的火球竟被他这?一?击推远三米,连火光都黯淡三分。
邹意见状大喜,忙不迭再次行径,果不其然,火球的光亮再次黯淡些许,还真让他找寻到了破局之法。
但是,身侧还有巫巨尚在虎视眈
眈,他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破绽,虽有些诧异,却又觉得对方只不过是在拼死强撑。
巫巨怜悯似的摇摇头,掌心再度聚拢火球。被四处张望逃生之法的董宜修撞见,他咬唇惊呼,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小爷今天不会真要死翘翘吧。”
“我?的投壶香酥,天下美食,还等着小爷宠幸呢。”
似是觉得今天这一?关恐怕实在难过,邹意闻言,也不禁勾起嘴角,笑骂一?句:“废话真多。”
话虽如此,眼角却泛起泪花。
巫巨这?边已经凝结灵力,时刻准备最后一击,那厢两人都或害怕或遗憾地闭紧眼眸,等待身死。
嘭——
只听耳侧剧烈的碰撞声。
巫巨手?中火球,和邹意尚在抵御的那颗,纷纷化为硝烟,随风而去。
邹意心下一?喜,心说应该是仙君来救他们了,顿时也顾不得其他,猛睁开眸,拉着董宜修往安全处躲去。
他本意是不想脱仙君的后腿,但眼前烟尘漫天,完全看不出内力的战斗。眼前只偶尔闪过些衣袍碎片,混乱之中,夹杂着巫巨气急败坏地大喊:“段清云,你坏我好事!”
段清云?
邹意一愣,随即从树干后探出个脑袋,发?现其中不断穿梭的红色身影,竟然真的是段清云。
他眸中显露的欣喜和崇拜太过明显,而董宜修来无上晴的时间尚短,除却临走之时的初见,他还不曾熟悉段清云,明明心中已有答案,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他是谁呀?师兄你认识?”
“那是段前辈,仙君的好友,五洲内轻功第一人。”邹意将话道出口时,似乎完全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那狂热模样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偶像。
也不知为何,董宜修心中突然涌上抹难言的情绪,让他连调侃都没能说出口,只是小声地应了一?句:“哦……”
他看向面前健步如飞,轻松御敌的红衣青年,将潇洒气派彰显得淋漓尽致。董宜修突然觉得,相较怯懦的自己,连输送灵力和攻击都分不清,段前辈确实更加能吸引师兄的注意。
如果段清云对上贺听风、慎楼二人,自然是
完全没有胜算。但如今不过区区长老,他便应对得从容不迫,得心应手?。
轻功第一人可不是虚名。
很快,巫巨的后颈就被他牢牢抓在掌心,到了现在,邹意才注意到,堂堂玄月舫总舵主,竟然患有侏儒症。
他先前大约是踩了高跷,但走路姿势却与常人无异,应当是贴身适应多年,即将与其融为一体,因而完全看不出组装的痕迹。
巫巨在段清云的手?上不断挣扎,双手?双脚四处乱蹦的模样很是滑稽,怒吼:“臭小子,放开我?!否则本舵主不会放过你的!”
段清云“嘁”了一?声,看向面前狼狈无比的长老,满眼都是嫌弃。随即将手?指松开,巫巨就直接摔在地面,他的高跷掉得极远,于是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
确定安全之后,邹意总算从树后钻出来,小跑上前,原本身受重伤,却像是身无大碍,连身上的伤势都完全不顾。
董宜修发誓,他从未见过师兄如此欢快的步伐,不禁顿了顿,才跟着邹意的脚步,走向前去。
“段前辈。”邹意拱手于前,恭恭敬敬朝段清云一?拜,语中强忍激动,但上翘的话音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董宜修也紧跟上来,偷看了师兄一?眼,按部就班地弯腰拜礼,虽有些不伦不类,但礼数好歹算是完整。
段清云勾起嘴角,“嗯”上一?声算作应答,见邹意如此乖巧,没忍住伸出手去,在对方的脑袋上轻抚了下。
董宜修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场景。谁知被摸头的邹意淡定受了这?礼,连耳根都泛着淡粉,更别提神情,满眼都囊括崇敬。
“段前辈,您不是大师兄去太乙庄了吗?如何得知我……得知玄月舫有异样?前辈可知仙君和大师兄现在在何处?”冷静下来之后,邹意坦然提出疑问,眼睛浑圆剔透,满是诚挚。
“说来话长,不过……”段清云故作为难,转眼化为戏谑,“你只需知晓,我?哪儿都没去便是。”
邹意懵懂似的点头,看上去对段清云保有极高的信任。董宜修旁观者清,心说他师兄这?是被忽悠得够惨,无论别人
说什么都能相信。
他忍不住耸肩,但下一?秒就表情僵硬,因为段清云似笑非笑的眼神已然瞥来,正在毫无顾忌地打量他。
“想必这?位便是董盟主的公子吧,时间紧迫,还没来得及问好。”
分明眼若桃花,尽显温柔,董宜修莫名从他这?一?眼中看出几分冷意。他仓皇低头,顺从般应下身份,再不敢多话。
见他们就这?般旁若无人的寒暄起来,尚且瘫软在地面的巫巨大怒:“尔敢不把本舵主放在眼里!”
“他们是敢。”
然而,天际之上,忽而传来一句男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众人只见紫光一?闪,面前的地面上,就摔下个轻纱裹身的妙曼女人。
傅菁嘴里哀怨,眼波流转,意外的勾人夺魄:“哎哟哟,轻点轻点,仙君,我?可是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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