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屋内雨水涟涟,不一会儿天开始放晴,白三七身上淋湿了一点,现在身上黏腻闷热,看着墙角安静的少年,她主动搭话道:
“你要跟我回家吗?”
没想到,话一出口,少年一瞬间狠狠的盯着她,像是露出獠牙要撕咬猎物一般,白三七被吓的内心发憷,跑了。
初见以少年吃人的眼神结束。
回到家中,虽然初见不怎么美好,但至少是她比杨夭绍先一步找到晏生,想到这点,白三七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开心,激动的上蹿下跳,没想到守株待兔真的守来了兔子!
接下来的每天她都会去找晏生,每次都带着自己做的饭菜点心,一开始晏生的态度恶劣至极,每次都阴恻恻的看着她,从来不说一句话,也不吃她带去的食物,为了刷一点存在感,她只能厚着脸皮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
后来出现转变是有一天白三七临时有事,被邻居叫去帮忙,她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想着不去一天也没啥事,隔天再去的时候,晏生居然愿意吃她做的饭了!
对啊,吃她带去的饭菜总比去和乞丐手里抢食的好,虽然他也是一个乞丐。
时间回到现在,白三七感谢晏生不是铁人。
要不是他生病发烧,她还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和他的关系有质的飞跃。
晏生完全不在乎白三七的视线,不一会儿桌上已经风卷残云,他放下碗筷,面前立马递上了一条白色的手帕,他自然的接过擦了擦嘴。
“趁现在汤不热了,你快尝尝,大夫说你身子太弱了,得大补,我特意拜托王大娘给留的最好的猪肋排,而且煨了一个早上,我打开盖子的时候,口水都快留下来啦。”
白三七把汤碗推过去,期待的看着他喝。
晏生看了她一眼,好看的狐狸眼轻轻转着,眼睫长的像蝴蝶翅膀一样,就是现在太瘦了,看上去不太健康,他伸手抬起碗,拿起调羹慢条斯理的喝着。
喝了第一口,浓香棉滑的口感一瞬间就征服了他的胃,难得的,他开口夸赞:
“很好喝。”
“是吧!不止汤好喝,里面的排骨和山药都特别入味,你等着我给盛去,你一定要多吃点。”
白三七被夸,兴奋的纵起来,脚步轻快的跑去厨房了。
晏生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食不知味的又喝了几口汤。
时间过得飞快,没几天幽都的天气就开始有些凉意了,眼看秋天快来,白三七带晏生去买厚一点的衣服。
路上两边各种小摊小贩,好多家店铺的外面都支了桌子,供客人坐着吃饭聊天。
看到这一幕,白三七突然灵光一现,发现了一个商机。
幽都民风开放,夜深路上都能看到成群结队喝完酒回家的人,她可以开一个烧烤摊呀!
不过现在没钱,卖花的钱虽然存了不少,但是不足以开一个烧烤摊,她心里只能先把这个灵光搁置下,带着晏生进了一家成衣店。
她不会做衣服,平时买衣服都是买成衣店里做好的。
老板娘看到白三七领着一个模样十分俊美的少年进来,立马拿着小丝绢捂住嘴揶揄的笑,迎上前去上下打量晏生,调笑着对白三七说:
“三七,怎么不给我杯喜酒喝喝?”
白三七一脸迷茫,什么喜酒,她顺着林老板的眼神看过去,吓得连忙解释:
“林老板你别误会,他是我的弟弟!”
林老板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笑着拉起白三七的手进了成衣店内部。
晏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珠轻轻一转,慢慢悠悠跟了进去。
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裙,林老板指着其中一条鹅黄色的裙子,转头对白三七道:
“这条裙子做出来,我脑子里立马想到了你,你穿这条肯定好看。”
白三七上前歪着头看了半响,裙子层层叠叠,胸部和腰身出非常修身,袖口拉的极大,缝了一圈白绒绒的毛,细细看能看到裙子上流光溢彩,像是撒了一层银色的闪粉一眼。
确实很漂亮,确实不能买。
她的长相本来就炸眼,要是再穿上如此亮色的衣服,那不是告诉余怀音她在哪了吗?
思及此,她摇摇头:
“衣服很漂亮,我不适合穿,林老板给我和他都找两身普通的衣服就行,最好保暖性强一点,我这人怕冷。”说着,她装模作样的搓了搓鸡皮疙瘩。
林老板也不好说什么,叹了口气进去屋里给她拿衣服,又叫人来给晏生量了大小。
两人买完衣服,白三七想去买一点糕点,顺便去酒楼买点现成的饭菜回去。
福瑞楼大厅非常热闹,店小二迎来送去,掌柜额头上汗水如雨下,手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
晏生到了门口死活不进去,白三七无奈把手上的东西给他后,自己一个人进了楼。
“哎,站住!”一个瘦巴巴像猴子一样的店小二拿着毛巾趾高气扬的走过来,毛巾一甩拦住了白三七。
白三七停住,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片白三七,目光落到脸上的时候惊了一下。
好一个漂亮的美人!
“你要做什么?”店小二眼睛里带了一点鄙夷,认定她穿的寒酸,吃不起这里菜肴,来这里肯定是想巴结上哪个达官贵人。
白三七皱眉,想错身绕开,没想到这人又重新拦住了她,她气的牙痒痒:
“你脑子有问题?来酒楼还能干什么,跟你唠嗑吗?”
周围发出哄笑声,有人插话:
“这小二怎么回事?看人下碟呢不是!”
“就是!穿着打扮富贵的,他就笑脸相迎,点头哈腰,看人家小姑娘穿的寒酸一点,就趾高气扬,一副刻薄的模样。”
“……”
众人七嘴八舌,店小二的脖子红起来,他瞪了一眼白三七,扬着脖子走进了后厨房,大厅恢复平常的样子,白三七走到前台找了一个店小二打包菜。
二楼。
杜玉笙从包厢出来,穿着鸭绿色华服,黑发以镶碧金冠束着,面容过于白皙,衬的一双瑞眼阴沉死气,他摇着一把折扇下楼,扇面上画着一副落日大漠图,身后跟了好几个人,从气度着装上看皆能看出都是不一般的家世。
店小二点头哈腰的相送,楼里的宾客不敢多看,低着头吃自己的饭菜。
临出门时,杜玉笙突然回头,店小二吓了一跳,神色紧张,弓着腰眼睛悄悄往上看了一眼。面前伸出来一只大掌,细腻的掌中心放置着一锭银子。
“本殿下高兴。”杜玉笙淡淡的说道。
店小二不敢不接,立马双手捧起银子,咯噔跪倒地上大喊:
“谢……谢六殿下。”
小插曲过去,楼里上上下下开始忙起来。
“哎!姑娘,你蹲在这干什么?”一个胖胖的店小二从厨房提着食盒走出来,看见白三七蹲在收银的柜子下面,面露疑惑。
白三七松了一口气,扶着柜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勉强笑着对他说道:
“我刚刚突然头晕,蹲着缓了一会儿。”她接过小二手里的食盒,谢道:“谢谢,我先走了。”
刚刚杜玉笙转过头来的时候,她的心脏快要停止了。
门外,车来人往间,晏生安安静静的做着路桩。
“走吧。”白三七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怎么了?”
“没事。”白三七随意应了一句,她心中隐约有点不安的预感,刚刚杜玉笙究竟有没有看见她,如果看见了,又为什么装作无事发生一样走了,莫不是时间久了,他对她已经失去了兴趣,假如是这样的话,对于她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一件。
怕就怕在,杜玉笙的无视是为了后面的暴风雨做准备。
毕竟,原文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想到疯子,白三七眼珠滑到眼角,轻轻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年。
但没人比身边这个人还疯了吧?
白三七的漫不经心在晏生的心里放大了数十倍,她不想说,他就闭上嘴静静的走着路。
走了不到几步,他接过白三七手里的食盒,继续一声不吭的往回家的方向走。
白三七惊讶了一下,心中有点开心,晏生这般的举动,足以说明还是有点在乎她的吧,那就证明这些天她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短暂的一天过去,吃过晚饭天色就从粉霞变成了灰黑。
白三七伸了个懒腰,准备洗个脸睡觉,今日逛街买了好多东西,现在小腿酸疼不已,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矫情。”晏生冷不丁的说道。
“感谢我只是矫情不是恶毒,不然要是家里揭不开锅,你等着我卖了你换钱吧!”白三七哼了一声,假装生气的白了他一眼进屋里了。
夜色很暖,微风习习。
晏生嘴角有抹细小的弧度,眨眼间又变没了,仿佛是幻觉一样。
没站多久,他走进了厨房。
白三七看见床立马忍不住了,浑身没骨头一样瘫倒下去,想着休息一会儿就起来洗脸。
鼻尖传来一股奇异的幽香,没过一会儿,她就陷入了沉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