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好不容易问出来了那小男孩的名字,他只一个字的说‘奇昊,奇昊’,白三七就暂时叫他这个名字。
她猜测奇昊是目睹了宝如酒楼的惨烈发生,留下了严重的心里创伤,这样的心里疾病一定不能再次受到刺激,只能慢慢的长期恢复。
昨日他一直不睡,闹到了后半夜才闭眼,白三七才有早上空闲的时间做了一点米糕来静慈院。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她身上披了一件桃粉的斗篷,是早上出门前楚丘拿给她的,虽然好奇楚丘为什么会有一件女子的斗篷放在家中,但是她心里依然暖洋洋的,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削铁如泥的宝剑,冷冽锋利,楚丘一袭白衣更为清冷,神色冷淡中透着几分利落果断和足以毁天灭地的强大气压。
如同镜面的剑身倒映着翠劲的青竹,剑尖轻扫,宛如带着疾风一般,挑起地面无数落下的枯黄竹叶,竹叶轻巧,被剑气一扫,瞬间随着风围绕着楚丘快速的旋转。
楚丘抬剑一挥,无数枯黄竹叶,划破空气,仿佛锋利的刀片一般纷纷射向竹林之中正在缓缓飘零的落叶,继续快速的飞入深林之中。
一阵秋风吹过,竹叶纷纷四处飞舞。
白三七抬手,接住一片飘到眼前的竹叶,睁圆了眼睛看着枯黄竹叶正中间一道细细的口子。
好厉害!
看到楚丘收拾背剑,身姿凛凛的站在秋叶之中,白三七兴奋的‘啪啪啪’拍手,崇拜的道:“将军,你好厉害呀!”
楚丘侧目,看着少女披着粉红斗篷,大大的帽檐下是一张被秋风刮红的脸,一双猫一样的眼睛,灵动璀璨,看着去十分美好和可爱。
他垂目微一点头,算是对她的回应。
白三七喜滋滋的笑着,把食盒放好,去厨房里打了一盆热水出来,放在石桌上对着收好剑的楚丘道:
“将军,净手吧,我今天早上做了米糕,你待会儿一定要尝尝,真的很好吃!”
楚丘看着盆顿了一下,神色依旧淡漠如水,但是仔细看的话,能看到冷冽的轮廓松软了丝毫。
好像许久没有被人伺候了,骨节分明的手放入盆中,黄褐色的木盆衬的他的手更加苍白和修长。
热水舒适,瞬间暖暖的包围了双手的皮肤,直至温暖了全身。
等洗净了手,白三七立马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子呈上,开心的看着他。
楚丘静默接过,仔细的擦干净沾在手指上的水珠。
白三七利落的收好了木盆和脸帕,去厨房把锅里一直蒸着的米糕拿出来,一打开锅盖,漫天铺地的白气弥漫开来,香甜的味道四散而开。
仔细的将米糕摆盘,白三七期待的放到了楚丘面前,等待他的品尝。
不过,楚丘刚要抬手,就被卧房里一声闷响打断了。
白三七‘啊’了一声,急忙跑进卧房里。
果然是奇昊小祖宗醒了,地上静静躺着一个沉甸甸的枕头。
看到她进来,奇昊木木的脸上闪过着急的神情,伸手要她抱。
白三七无奈,忙过去一把将他捞到怀里,六七岁的小孩子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抱久了容易手酸。
“闹什么,我是那种扔下你不管的人吗,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感。”她伸手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看着他愣愣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屋外楚丘正在慢慢品尝着新鲜出炉的米糕,米糕软香湿润,中间夹着一层紫色,上面抹了一层粘稠的糖浆,撒了一点切碎的红枣和瓜子。
平日里他几乎不怎么吃糕点,吃的最多的就是干硬的饼和生烤冒着血水的肉。
看到白三七抱着孩子出来,他放下手中的糕点,淡淡道:
“很好吃。”
听到夸奖,白三七笑的一脸开心,眉毛都飞舞了起来,她轻快的走到石桌旁习惯性的就要坐下,弯腰到一半,她突然顿住,想到什么她缓缓的直起腰,打算站着。
楚丘看见了,他垂下眸子,神色带着一丝自己都不知道的烦躁,淡淡道:
“坐下吧,你我之间也算是朋友,不必拘于小节,繁文缛节都是做给皇家看的,我一向不在意。”
白三七咬住下唇,悄悄看了他一眼,坦然的坐在了他对面,不由感叹道:
“跟在将军身边真是太好了。”
看到盘中只吃了一两块的糕点,白三七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怎么不多吃点?”
“往日没有吃早食的习惯。”
“可是人一天之中早餐才是最重要的,将军以后一定要吃早餐,对身体好!”白三七认真的说道,眼睛亮晶晶的瞅着他,这样的神色很难让人说出拒绝的话。
楚丘清冷的眉眼闪过一丝情绪,轻轻额首。
白三七看到他回应了,高兴的握住了手,左右搓了搓,想到怀里还有一个小孩,她拿起一块糕点放入他的手中,看着他小口的吃了起来。
“将军,宫里派人来了。”一个侍卫从外面匆匆进来,远远的低头拱手道。
宫里?
白三七一愣,转头看了一眼楚丘的神色,他依旧是一副淡然清冷的样子,仿佛任何事都无法让他起任何波澜。
他整理衣襟,神色淡漠的站起来。
白三七抱着奇昊,抬头看着他,没想到楚丘竟然垂眸,低声对她嘱咐道:“无论任何,不准出府。”
白三七使劲点头,弯着眼睛目送他离开。
府门口。
丁安不紧不慢的踱步,手臂上搭着的拂尘摇摇晃晃,他的眉间深深皱起,神色一点不如他的步伐平静。
听到门开的声音,他立马停下来,转身迎去,恭敬谦卑的道:“奴才见过将军。”
楚丘不慌不忙的走出来,看着丁安老太监的模样,他漫不经心的转了转手腕,淡淡的‘嗯’了一声。
丁安还是保持苟着腰的姿态,把自己的谦卑作相融入了骨子里,声音又尖又细,面白无须,说话的语调不看他的样子,或许会让人误以为是一个嬷嬷。
他脸上挂着笑,白色的褶皱挤得细长的眼睛像一条弯弯的线,上前两步低着头道:
“奴才奉皇上的命,接您到宫中议事。”
楚丘不说话,迈开长腿向前走去,府门口放置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一路上他都在闭目养息,口腔中似乎还残留着香甜的红糖和米糕的味道。
武安殿。
楚丘进来后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他谁也没有看,行过礼后就坐在最边上的座位。
苍学名看了他一眼,继续对皇上说道:
“微臣现在毫无头绪,但我敢保证明日一定还会有事情发生,如果不早点除掉阴暗里的那群恶鬼,幽都恐一直陷入死亡的恐惧之中。”
杜嵩皱眉,桌上放着无数还没有批阅的奏折,他沉声道:
“所以今日昭各位爱卿过来,就是想要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阻止这一切祸事的发生。”
无人说话,杜嵩的眉头皱的更深,看见角落里楚丘淡漠的样子,他摸着桌上的滚金边的奏章问道:“楚将军可有什么办法,不如说来听听。”
视线再次回到楚丘的身上,他抬眸正正的对上杜嵩浑浊的眼睛,声音如水一般凉道:
“没有。”
听到他的回答,杜嵩的神色带着审视,似乎想要看破他淡然的眼底藏着的东西。
苍学名非常忧愁,才几日,他的头发变得更白了,似乎来了十岁不止,他沉重的开口:“当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派更多的人四处巡逻,找出藏在暗处的他们。”
刑部侍郎附和道:“我同意大理寺丞的一间,贼人明摆着就知道是谁,可是我们却连他们躲在哪都不知道,要查出他们的蛛丝马迹实属不易,也需要时间。”
“时间?你们还需要多少时间,整个幽都城里的人都死了,够你们的时间了吗?”杜嵩重重的拍了桌子,命令楚丘道:“楚丘,即日起,你率领三万精兵严守幽都城,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捉住那几只背地里咬人的老鼠。”
咬人的老鼠没捉到,第二日幽都城里死的不在是人,而是成千上万的老鼠。
街上满是腐烂流脓的老鼠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发呕的臭味。
以舜宇街为中心,几乎周围各家各户家中都发现了许多的死老鼠,一时之间惊叫连连。
其中将军府是最早发现死老鼠的地方,也是死老鼠数量最轻微的。
白三七鼻子里塞了棉花,嫌弃的把锅灰铺到死老鼠的身上,再用扫帚扫到簸箕里,抬着出去扔进熊熊燃烧的火堆里。
整个府里烟雾缭绕,每个角落都燃着仇赤和梅芹配置的药草。
第一时间问道奇怪臭味的是静慈院的一群小孩,他们顺着花台找看见一群老鼠腐烂流脓,加上味道十分恶心难闻,竟然吓病了几个小的。
刚好梅芹在静慈院,听到又许多死老鼠之后,立即上前查看,立马就看出了老鼠死的不寻常。
她叫来了仇赤,两人解刨了一个死老鼠,发现其体内果然包着一滩血水,原本该是内脏肠子的地方,早就空空如也,接连解刨几只都是一样的情况,他们脸色微变,立马就知道了这是什么。
西面那边的恶鬼丹,颜色大多为暗色的晶体,带有咸甜的味道,人若是食用会出现发狂发癫撕咬同类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