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禀报将军,不要擅自行动。”侍卫甲站的直直的,沉声说道。
话音落,站在最里侧,经常担任跑腿任务的小侍卫立马转身进府,快速跑到苍梧院。
此时,楚丘正在屋檐下负手而站,静静的看着远处一半昏黄一半被乌云吞噬的天空。
白三七抱着奇昊坐在屋檐下,就在他的旁边无聊的拿着一本书看着。
似乎大雨即将落下,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小侍卫从天光处走来,气喘吁吁地行了一礼,大声道:“将军,门外来了一辆马车很是奇怪,我们不敢擅自查看。”
楚丘抬眸,清冷的目光凝作实质一般,似要穿透天光朝躲在乌云下的恶鬼消杀殆尽。
他抬手,示意知道了。
白三七好奇的看着小侍卫,又抬头瞅了两眼楚丘,见楚丘抬腿就要走,她立马跟上。
楚丘注意到了,停下来转身看着她,命令道:“待在此院,无论听到任何声音,都不准出去。”
话语中带了两分强硬,说完就迈着大长腿走了。
白三七耸了耸肩,无奈的回到屋檐下继续读书。
嘭!
没过一会儿,巨大的响声传来。
白三七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搂进了怀中的奇昊,疑惑的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似乎是将军府门口,这么大的爆炸声,楚丘没事吧?
她担忧的咬着下唇,想了又想,还是抱着奇昊出了苍梧院。
她就到将军府门口悄悄的看一眼,要是楚丘没事,她就回来。
门口,楚丘施展轻功,轻易的从另一个方向绕过了马车,他快速的扫过周围,看到一个黑影从余光一闪而过。
他凛眉,扬手扔出一把黑色的铁丸,不过呼吸之间铁丸落地应声而炸,烟雾散去,空无一人。
楚丘淡淡的看了一眼,抬手招了招,将军府无数暗卫从四面八方飞身而出!
原来刚刚楚丘只是拿那个人做饵,朝他扔过去的铁丸里加了点料,只要人沾上铁丸炸出来的粉末,染上气味,就算把自己洗掉三层皮也没有办法去除。
且此气味只有吃了特质药丸的人才能闻到,刚刚四面八法而去的暗卫只是楚丘用的一个障眼法。
看似四散而去,实则未曾分离。
他踏着轻功回到将军府门口,骏马依旧垂着头,一副安静乖巧的样子,吐着气息。
“你们进去关好门,不要出来。”楚丘拿过一个侍卫的佩剑,眉眼清冷不起一丝波澜。
等待大门关好,他拔出剑,施展轻功轻松越过马车上方,挥剑挑开马车车顶,看到里面的景象,即使身经百战,上过无数战场,他也不禁被闪过微愕。
不容他多想,暗道一声‘不好’,楚丘以最快的速度飞掠到一处围墙下,几乎是同时背后‘嘭’一声,马车连同马匹一起被炸飞上了天。
黑色的黏液飞溅纷纷飞向四面八方,黑色的骏马早就四分五裂,一条炸裂的马腿狠狠的砸向将军府大门。
恢复平静,楚丘皱着眉头从墙角出来,空中气味难闻,一股尸体腐烂的臭味。
四周都不可幸免的沾上了黑色黏糊的不明物体,他想起刚刚在马车里看到的一幕。
挑开马车顶后,他和一双宛如铜铃一般的眼睛对上,眼黑无眼白,看不清面貌,浑身漆黑肿.胀,不断向下掉落着腐肉。
怪物看到他之后,楚丘似乎透过那双眼睛看到背后的人,他突然扬起一个怪异十分的笑容,随后竟然自爆了。
接连两声惊动了周围不少人,包括恭亲王小世子范叔寒。
只见他穿着一身孔雀蓝的华服,头上戴着金玉镂空发冠,嘴巴张成一个圆圆的‘o’型,动作夸张的携着一群人跑在最前头。
“楚丘楚丘,没事吧!这是发生何事了?为何会有爆炸声?还有,你干嘛了,这怎么这么臭?”
人还未到,他一连串问句就如倒豆子一般滚到了楚丘耳里。
楚丘没工夫搭理他,将军府被唤进去的侍卫重新打开了大门,连忙跑到他身边待命。
“找仇赤和梅芹过来。”他吩咐道。
侍卫匆匆跑走了,范叔寒忙到楚丘身边,凑到他跟前左看右看,好奇的问:
“这到底是怎么了?”
楚丘用剑尖挑起一点黑色的黏液,洁白锋利的剑身更衬的那一坨东西脏污恶心,他漫不经心的道:“挑衅。”
“什么挑衅?谁?”范叔寒一脸懵。
踢踏踢踏踢踏——
又有一马车奔驰而来,速度极快,直直朝着将军府门口。
刚才亲眼目睹了马车爆炸,马腿横飞的场景,门口的侍卫宛如大敌来临一般握着剑柄,护在楚丘前面,时刻保持着警惕的状态。
马踏秋叶而过,风卷残云而至。
眨眼之间,马车已经来到眼间,众人才看到上面有活人,年纪很轻的车夫一勒缰绳,马儿长鸣,前蹄高高抬起重重放下,马车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苍学名撩开车帘,扶着车辕落到地面,半天弯着腰直不起来。
他胃里翻江倒海,头晕目眩,只觉得直泛恶心,等缓过劲儿了,他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车上焉巴巴低着头的车夫怒道:
“你是赶着投个好胎吗?!”
那车夫眼珠向上一转,偷偷瞅了他一眼,小声道:“不是您说事情紧急,让我快一点吗?”
苍学名面如菜色,听闻此言,一时无语凝噎。
他摆了摆手,鼻孔瞪得老天,重重喘了一口气,重新恢复到以往老学究的模样。
看到楚丘他正想快速上前,鼻尖忽然闻到一股臭到极致的气味,混着头晕目眩,竟是再也忍不住,捂着嘴找了一个墙角吐了出来。
范叔寒瞪着眼睛吃惊的看着苍学名,难得能见到一向严肃的大理寺丞能有这么狼狈的一面。
楚丘没有管他们俩,他看到白三七抱着奇昊躲躲藏藏的站在门后。
神色微凝,他抬步走向府里,直直的朝着白三七去。
白三七吓了一跳,明白楚丘已经看见她,此时退也退不得,进又不敢进,只能局促的搂着奇昊。
“不是说不要出来。”楚丘话语淡淡,隐约含着两分不同寻常的烦躁。
白三七灿灿的一笑,笑的有些勉强,毕竟她一直很听楚丘的话,楚丘这个样子像是有一些生气了,但是她觉得大部分是因为楚丘当惯了将军,一直是发号施令,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
她眼角噙了一点莫名的委屈,努力弯起眼睛轻声道:“我担心你。”
听到这几个字,楚丘神色快速的滑过一点什么,让人非常琢磨不透。
他还是强硬的命令道:“回去苍梧院,不要出来,无论发生何事。”
白三七垂下眉,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落寞的走了回去。
等离开门口热闹的地方,四周无人了,她抬起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如她想的那样一般,原文中发生事情的节奏被打乱了。
原本将军府门口出现诡异马车爆炸事件,这一段应该是出现在杨夭绍他爹贪污受贿露出马脚,就快要被人揭发,走投无路被苗疆人利用,勾结在一起,想要毁了幽都。
至于苗疆余孽,他们从今卷土重来的复仇对象还是不变,依然是楚家。
十五年前,各国纷纷围剿苗疆,虽然人多势众,但是苗疆人阴险狡诈,擅用蛊虫和巫术,竟然一时之间制衡了各大国的进攻,甚至挑起了各国之间的互相残杀。
眼看情况越来越危急,死的人越来越多。
突然从血光之中杀出来一队身穿白凯战甲的铁骑,他们身上的装备严密,丝毫不给苗疆蛊虫有空可钻的机会,以一己之力三天之内杀的苗疆人四处逃窜,最后放了一把火,烧了所有苗疆留下来的蛊虫和邪书。
当时似乎就有梅芹和仇赤两人,他们那是还是楚丘父亲的暗卫,精通药理,也是多亏他们做出来的药包,极大的保障了士兵的安全。
后来没过几年,苗疆人竟然悄悄潜伏在幽都各个角落,他们十分聪明,竟然宫中也有他们的人。
后来……
白三七叹了一口气,实在太过惨烈,她不忍继续想下去。
当时看小说的时候,没有多大的感触,不过就是闲来无聊打发的言情小说而已,自然入不了戏。
如今她自己就在戏中,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了。
苗疆这次的十五年后的报仇,可谓是做足了准备,即使最后楚丘也没有将他们一网打尽,只是又把这群恶魔暂时赶回了沼泽之中。
他们就像没有心的怪物,眦睚必报,只要有一人活着,就会不断壮大队伍,只待一次又一次的回巢满血,再次出现恶心人一遭。
想到书中楚丘因为大安国皇帝的命令不得不放手,才让苗疆余孽有机可乘逃走,甚至还让他受了伤,白三七就觉得气愤。
总之,她不会眼睁睁看着楚丘再次被这些人算计,让无数百姓枉死!
因为她既然知道会发生什么,并且也是她先前改变了一些事情的轨迹,才导致这一切提前发生,她只能竭尽全力,努力帮助楚丘歼灭这群丧心病狂的人!
奇昊依然是睁着一双木木的眼睛看着白三七,里面黯淡混沌,看上去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