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某人定性成“骗子”,一夜好眠,早起醒来时还伸了个懒腰。
一睁眼,打开帐幔下床,就瞧见桌子上、凳子上、几案上摆着许多礼物,珠光宝气、富贵逼人。
“格格您瞧,这都是昨儿个晚上苏公公亲自带人送过来的。是四爷给您的赏赐。”
“嗯,昨儿个练字的时候,四爷说过。”云舒拿起一串漂亮的碧玺手串,心中微甜:“我记得。”
这些东西,看着就很值钱。若拿到外面去,肯定能换不少田地。
四爷待她不薄。
既帮她治病,还给她礼物。
今天她身上依旧很温暖,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真好!
两个小丫头见她眯着眼睛笑的样子实在太像一只得意洋洋满地打滚的小狐狸,都有些无奈。
瞧瞧人家四爷,喜怒不形于色。再瞧瞧自家格格,得了点赏赐就乐成这个样子。唉,真是个财迷。
宁儿出声提醒:“格格快些梳洗吧,还有半个时辰您就得出门去给福晋请安,若不快些,出门前就没时间用早膳了。”
云舒连忙收敛心神,再一次在心底提醒自己:
我是四爷后院的格格,是一个基层小职员。
四爷是我的老板,嫡福晋是我的上司。
给嫡福晋请安是我的工作,不能马虎。
不然会被人穿小鞋。
梳洗完毕,换好衣裳,眼瞅着就要迟到了。
院里的福嬷嬷进来催促:“格格,再不出门要迟了。”
“来了来了,马上。”云舒左手端起桌上放到半温状态的桂圆莲子粥,咕咚咕咚几口喝下肚子,右手抓起两个小巧的素包子,赶在福嬷嬷阻止前塞进嘴里。
半道上,云舒打了个嗝。
宁儿忍不住学着福嬷嬷的样子进言:“格格您往后还是得早起一刻钟,不然早膳都用不好。”
唔……
云舒不爱早起,其实她觉得自己更需要的是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水杯。而清朝,根本没有。
不多时,到了正院,一进屋和后院同事们简单互相见礼。
云舒入府最晚,最年轻,位分和另外几位同事并列末位,见礼后便在在最末次的位置坐下。一边听着屋里小西洋钟滴滴答答的声音,一边安安静静等着嫡福晋。
闲着无聊,云舒简单环视一圈,发现李氏竟还没来。
直到嫡福晋已经落座,和众人简单聊了一会儿,李氏才姗姗来迟。
自从唯一的孩子夭折,嫡福晋这半年一直恹恹地,瞧见李氏也懒得像以前那般完美应付,只淡淡道:“三阿哥病了,你照顾他辛苦。我已派人跟你说过,今儿个不必来请安,你怎么还过来?”
李氏本不想来,但一想到昨儿个四爷没留宿她院中,便觉不来不行。若不来,肯定有人背后笑话她。
所以不仅要来,她还特意化了精致的妆,让自己看起来比平日更精神。
李氏微笑着说:“给福晋请安是规矩,规矩不可废。妾身是侧福晋,不能带头不守规矩。”
“是我特许你今日不用来,谁会说你不守规矩?”嫡福晋巴不得李氏少来气她,但又不能直接撵人,随手给她免了礼:“坐吧。”
宋氏的位置在李氏下首。她朝室内扫视一眼,见大家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对李氏表达关切:“听说昨儿个弘时小阿哥不太好,是怎么了?”
郭氏也跟着开口:“早上听说小阿哥病了,我们都心疼坏了,听着都揪心。”
李氏环视一周,忍着隐隐作痛的舌头回答:“着了凉气,半夜流鼻涕咳嗽,大夫已经开药了。”这些女人,要是敢在背后咒她儿子,她就扒了她们的皮。
“真希望小阿哥快点好起来。”郭氏接话。
另外几个格格也表达了对小阿哥的祝福。
云舒本不想插话的,但轮流表达关心好像是个流程,她初来乍到不好破坏队形,只得从善如流。
“有侧福晋日夜悉心照料,小阿哥肯定很快就能痊愈,”云舒看着李氏:“侧福晋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注意休息。”
“侧福晋想必熬了一夜没合眼,瞧着黑眼圈都出来了。”耿氏表示心疼,又问:“侧福晋您舌头好了吗?可千万别吃烫的东西,要小心些。”
李氏差点被当场气翻。她那么努力地修饰,还是被瞧出来黑眼圈了?这个该死的耿氏,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对,是云舒那小贱人把话头引过去的!
李氏翻了个白眼,正要找由头训斥云舒和耿氏两句,但被宋氏抢了先。
“唉,”宋氏重重叹了一口气,心疼的看着李氏:“要不怎么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呢。听说昨儿个小阿哥先时只是吐了两次奶。大夫头一趟来还说小阿哥无碍。到了后半夜,忽而又病了。侧福晋一定担心坏了。做额娘的不容易。”
明明是表示夸奖和心疼的话,李氏脸色却陡然变暗。
云舒瞧她反常,略一回味,瞬间明白了。
宋氏的话传达出一个信息:李氏第一次请大夫,把四爷从她院子里拉走的时候,弘时小阿哥还没事。到了夜里那位小阿哥真病了,这才连夜让大夫入府。
也就是说,李氏昨儿个一开始真的是用孩子做由头,把四爷抢走。
竟真的让宁儿和顺儿说准了。
呵呵。
先前她还以为李氏只是善妒,除了觉得这女人总张牙舞爪找茬很烦人外,并没别的感觉。现在心底却开始鄙夷李氏了。
拿孩子争宠,这是人干事?
真亏她做得出来。
不过,宋氏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是无意间透漏昨天的事?还是故意说给她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