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四爷的话,”耿氏低着头回话:“方才加水的时候,云格格被大半桶滚水从头浇了下去,李侧福晋也被烫到了。至于为什么摔倒,仿佛刘格格和李侧福晋都是被木桶弄的。”
云舒被大半桶滚水从头浇下去?
听到这话,他心头下意识一紧,眸光转到云舒身上,盯着她。
云舒裹着他的披风,人还缩在浴桶边缘没动弹。发觉四爷眼神中似有些担心,她微微摇头,做了个“我没事”的表情。
四爷盯着她看了片刻,确定她没有任何异样才缓缓舒了一口气。虽然有些奇怪,但可以确定云舒没被烫伤。
只是,她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太乖。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软软的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似的。
应该是被这群女人吓到了吧。
冷峻青年看向李氏等人,眼神变凉,语调平平却透着寒意:“加水这种事,怎么不让下人做?”
“是云格格自己要求我们帮她加水的。”李氏抢先回答。
竟是云舒自己要求的?
四爷再次看向云舒,微微蹙眉:“当真?”
云舒点点头,声音低低的说:“是我主动要求的。我以为这么多人,能抬动那一桶水。谁成想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眼下还是先请大夫给李侧福晋和诸位格格们瞧瞧伤势吧。”
“求四爷做主,”李氏满心都是趁着此刻打压云舒,根本没听见请大夫的话,连忙又道:“我们自小都是养在深闺的女儿家,千娇万宠长大的,哪里做过体力活?云格格让我们帮她加水,却把妾身烫成了这个样子。四爷,妾身带着姐妹们好心好意来看云格格,却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妾身,妾身找谁说理去呀……”
她说着拿帕子掩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李氏身上被烫出许多水泡,这一次哭的格外真情实感。
四爷没直接接话。既当真是云舒的要求,进而导致李氏被烫伤,他便不能偏袒。可私心里她并不像罚云舒。
“为何要让李氏她们给你抬水,”四爷看着云舒:“难道后院派给你的丫鬟嬷嬷不够用?”
希望云舒能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
云舒看了李氏一眼,缓缓开口:“其实……”
“怎么不够用,是云格格仗着自己在病中,又仗着四爷宠爱,拿我们当下人支使!”李氏恐云舒说出实情,直接打断云舒的话,哭的梨花带雨:“求四爷为我们做主。”
云舒深深看了李氏一眼,而后垂眸。
一切都落在四爷眼里,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甚至看到云舒白里透红的腮帮子微微鼓了一下。
他脑海里立马冒出来云舒气鼓鼓略有些生气的小表情,心里明白这只小懒猪肯定在生气,甚至说不定正在心底骂李氏呢。
眼前这情形虽混乱,但他自从娘胎里生出来,就不是个能随意糊弄的人。更别说生在皇家,长在深宫,早见识过无数妖魔鬼怪。
云舒在洗澡,李氏和这么多侍妾格格竟都一股脑在她屋里围着,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李氏这“探病”的来意不善。
这场闹剧,应当有内情。
冷峻青年微微眯眸,话锋转了个弯,对李氏、宋氏等人道:“你们都伤着了,还是先请大夫来瞧瞧,别的事等你们看完大夫再说。”
他想把人都打发走,先问问云舒到底怎么回事。李氏掌管后院,大约云舒心底忌惮她,不好当着李氏的面直接说心里话。
四爷一说请大夫,别人心底都高兴,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唯李氏一听四爷要她先看大夫以为四爷是心疼她,哭的更加起劲,甚至仿佛已经看到四爷为她惩治云舒的画面。
“多谢四爷关心,妾身身上被烫出许多水泡,快要痛死过去了。”李氏眼泪不断,委委屈屈的看向云舒:“真没想到云妹妹竟这样狠心。我们为了给你添水才被伤成这样。你竟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你是哑巴了吗,连句话都不会说?”李氏哭诉着。
云舒无语了,从李氏用滚烫的开水浇她,到李氏被烫,再到四爷进来,时间加起来顶多一分钟。
且李氏多次打断她说话,她有机会关心吗?
再说了,刚才她就已经说过请大夫的话,这个李氏耳朵里塞了驴毛?听不见人话?
云舒没忍着,直接翻了个白眼。
“四爷您瞧瞧,她竟然还冲着妾身翻白眼!”李氏觉得自己抓住了云舒的小辫子,直接告状。
其实四爷心底觉得这个白眼翻的有点可爱。
他都说了让李氏先看大夫,李氏还非要在这里闹腾。这般蹬鼻子上脸,逼他立刻处置云舒的做法,他很不喜欢。
也不知道云舒是不是和四爷心有灵犀,直接对着李氏开怼:“侧福晋没听到四爷的话吗?四爷让您先找大夫看看身上的伤。你不仅不听还在这里苦苦相逼,是四爷的话在你这里不管用了吗?”
四爷深以为然,没打断云舒的话,由着她怼李氏。李氏今天的作为让他很反感。
“侧福晋在这里一味哭诉,是要逼着四爷不问清真相就处罚我?”云舒冷冷的问。
“我被你害的受伤就是真相,你还反过来骂我,你还有没有人性!”李氏哭的更凶。
云舒冷笑:“你害的我被大半桶热水从头浇下去,烫的生疼。难道就因为我皮糙肉厚没起水泡,看起来不如你可怜,你就处处占理?我劝你还是先去看大夫,免得看晚了留下疤痕,还要反过来说我们耽误你治伤。”
李氏心头一凛,忽然想起来倒水时,正是云舒说了一句担心她,让她小心别伤着的话,她就被不偏不倚的烫到了。
当时好几个人抬水桶,就只有她一个人烫到了。而和她在同一侧抬水桶的人却没有沾到一滴热水。
这个小贱人,真是个该死的乌鸦嘴。李氏在心底咒骂。
自从那天在嫡福晋院里正式见过云舒,她就经常遭受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