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着凌柱的面把方才这几句话一说出来,轻轻松松就让冯姨娘不得不表态。
将来万一瓜尔佳氏和龙凤胎的身体出了一丁点岔子,便可以名正言顺直接找冯姨娘问责。
先前他还觉得云格格性子太淡太绵软,心思太单,倒是他看岔了。
云格格不爱欺负人,但会保护自己,也会保护在意的人。
还是这样好,这样的女人才能在四爷身边站的更稳,才能和四爷好的更长久。
不知不觉间,苏培盛对云舒的好感又提升了。
“格格,太太已经平安生产,天色不早,您也该回府了。”苏培盛低声提醒。府里那位爷,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他已经瞧出来了。
若是云格格回去晚,四爷骨子里的暴脾气肯定又要冒出来。
到时候,他这个贴身太监的屁股肯定又要被踹。
云舒心底有些为难,轻声道:“我还有两件事未处理完,公公能否通融个把时辰。”
“个把时辰?”苏培盛算了算时间:“这可有些久,若是个把时辰才回府,按咱们府上的规矩,府门必已落锁。”
苏培盛心底大约能猜测出,云舒要处理的事情可能和瓜尔佳氏今天跌跤有关,不忍直接把云舒强行带回去,只真心提醒了一句:“格格今儿个能回府,已是四爷和福晋特意行的方便。若落锁前不回去,难免落人口实。到时候,格格您也难做。”
“我明白,可是……”云舒把她弟弟交给嬷嬷抱回产房,然后将苏培盛引到一边无人处,压着声音开口:“今儿个的情形你也都瞧见了。这府里什么样,不需我说,你也明白。我若这时候就走了,还有谁能给我额娘一个公道呢?”
“况且,我若此时走了,有些事只怕再也弄不清楚。”云舒心里难过。
瓜尔佳氏今日生产前,只有云舒一个女儿。凌柱身为丈夫,却从不关心瓜尔佳氏,她跌跤的事儿,凌柱定然懒得搭理。她额娘生产耗费太多元气,哪还有力气去查?
“格格的孝心奴才明白,”苏培盛心底有些为难,但好在四爷和福晋都没说云舒必须在落锁前回去。思来想去后,他把心一横:“罢了,奴才不催您了。这徐太医也不必急着送走。”
“天色已晚,徐太医也该恢复歇息了。”云舒心底过意不去:“他今日出了大力,怎好让他在这里继续耽搁?”
“格格又糊涂了,”苏培盛失笑:“把徐太医留在这里,回头就说是太太虚弱,生产耽搁的时间长,您才回去晚了。若徐太医走了,任谁也能推算出来您母亲的生产时辰。”
云舒心底觉得有些对不住徐太医,但苏培盛说的对,只好暂且委屈他一下。
“徐太医在偏厅歇息,公公替我前去招待招待,顺便也喝杯茶水歇歇脚。这边的事,我会尽快处理。”云舒心底很感谢苏培盛。
“格格瞧得起奴才,奴才这便过去。您若有什么事要吩咐奴才做,喊一声奴才就过来。”苏培盛对云舒打了个千,带着他带来的人去了偏厅。
他不光要招待招待徐太医,还要好好问问一直留在这里守着云舒听吩咐的小高子,他不在时,都发生了什么事,回去好向四爷禀告。
只不过,短短个把时辰功夫,云格格能把她想处理的事情查清楚吗?
若要他来处理,有一百种方法能让想开口说话的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口。
但云格格到底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虽是这钮祜禄府上的大小姐,但实则没什么根基。
她……能行吗?
苏培盛有些担心,不知为何却也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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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回到产房门口时,就瞧见凌柱让人搬了椅子来,正坐在廊下,瞧着屋里头乳母照顾他的龙凤胎儿女。
产婆和嬷嬷在屋里正帮瓜尔佳氏擦拭身体。
云舒出言邀请:“外头风大,不如阿玛进屋里来,弟弟妹妹肯定也想要感受一下阿玛的气息呢。”
“男人进产房不吉利,我就不进去了。”凌柱很排斥进产房。
冯姨娘却很想进去,连忙劝道:“太太今儿个给您生了对龙凤胎,走遍京城,统共也没几家有这样的好运气便是再不吉利的产房也霞光万丈了。老爷如此喜欢这一双儿女,不若进去瞧瞧吧。太太在里边隔间,小少爷和小姑娘在外间,瞧瞧也不碍事的。”
方才匆忙,没看清楚。这会儿若进去,她得好好看看仔细。
她就不信了,大夫明明说瓜尔佳氏这黄脸婆怀的是单胎,就一个儿子,怎么会变成龙凤胎呢!
这该死的黄脸婆这两年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不仅女儿选秀顺利,被皇上亲自指婚给四皇子,她自己还老蚌生珠,添一对龙凤胎?
她不相信。
凌柱被她说的意动。
又有云舒再次好言邀请。
云舒方才还和他叫板,此刻却又笑脸相迎,凌柱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点点头:“既然你们这么说,我便进去瞧瞧。”
凌柱心底大约真的很喜欢龙凤胎,进了屋把他的嫡子亲自抱了抱,嘴里念叨着:“一定要给这孩子起个响亮的名字,我得好好想想。不,不能自己想,回头得找大师算算八字。”
云舒自然乐意看到凌柱在意她弟弟,但凌柱对她额娘的忽略令她格外心寒。
进里屋,见产婆和嬷嬷已经帮瓜尔佳氏清理好身体,换了身舒服的里衣。云舒走过去握住瓜尔佳氏的手:“额娘好好躺着歇息,待会儿让嬷嬷给您喂些吃的。我带产婆出去见见阿玛,讨个赏。”
瓜尔佳氏不疑有他,轻轻点点头阖上眸子休息。
旁边产婆有些局促又有些期待的搓了搓手:“格格抬举老婆子了。”
“是你应得的,你且跟我来。”云舒微笑示意,心底也很期待接下来的画面。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如果她额娘难产而死,这府里得益最大的会是谁。谁得益大,谁便最有可能铤而走险,出手害人。
好戏要开场了。
“阿玛,这是今儿个帮额娘接生的产婆,她出了大力,女儿特带他来向阿玛讨个赏赐。”云舒微笑着开口。
“是该赏赐,”凌柱示意冯姨娘:“去拿二十两银子来。”
二十两?
云舒笑了。
产婆脸色难看。这位大人真小气!他女儿答应给的可是酬金的四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