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自己在他面前还战战兢兢的,话都不能好好说了。怪哉怪哉,她表示,绝对是因为现在祁晏笑得阴恻恻的,看着就不怀好意,笑里藏刀,绵里藏针。
手一直搅动着垂下的衣摆,环绕一圈又一圈,眼睛不自觉的乱瞟一通。
明显是底气不足的表现,她觉得无形间都弱了他一头,这可不是她的行事作风,她的找回她的主场来。
眼尾上挑,一脸严肃地说,“师姐自有师姐的道理。”
话刚落,寄奴急急忙忙赶了进来,着急说,“快,苏苏,你爹爹叫你过去问话。”
寄奴是她老爹的心腹,也从小把她当亲闺女疼,所以他也和老爹一样,叫她苏苏。
一看有机会,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展颜对祁晏一笑,“师弟,咱们的事儿以后有时间再聊,爹爹急着找我呢!我先去了。”
也不等他回应,回头拉着寄奴就往外走。压低声音说,“寄奴叔,快走,爹爹一定很急!”
寄奴诧异看向她,心里直犯嘀咕,其实也不算急呀,什么时候这小丫头这么听她老爹的话了,以前这小祖宗脾气可是大得很,老爱让山主等她来着。
祁晏看她慌忙逃离的背影,影在阴影下的脸无声的笑了,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还能怎么着辩解呢!
烈衣如火,步履匆匆,脸上即庆幸又慌张,他这师姐有时真是憨态可掬,可爱十足。
他们到了万尘殿,只有鄢将离一个人,他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右手手指敲着左手掌心,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数拍子,看来已经等了他们很久。
鄢苏人还未进门,声已先至。娇声婉转,甜的发腻,“爹爹,你找苏苏来干嘛呀?”
鄢将离没有像往常一样,还是平和的眸子,只是没有温度,瞧不出情绪,不搭鄢苏的话,转头看向寄奴。叫他出去,只留了鄢苏问话。
大殿之中,一时只剩父女两人,没有人说话,静默得可怕。
鄢苏拿不准现在说什么话比较合适,她发觉自己摸不清他的脾气。
与以往父女两人相处和谐、其乐融融得时候相比,现下鄢将离不怒自威的模样,让她切身感受了什么是来自一派之主的威压。
她不说话是因为拿不准该说些什么,鄢将离不说是想等她亲自把事情给交代了,而不是等他去问,她才说。
整整僵持了很久,谁都耐着性子,等着对方先开口。
鄢苏不说话,低垂着头,活脱脱一副犯了错等候家长教训的乖顺样子。
她又在绞着衣袖了,一圈又一圈,不厌其烦。
他的宝贝女儿怎么能受气呢,海宁交代他要好好照顾他们的宝贝的,他却一次又一次让她置身于危险的境地,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辜负了海宁的信任,百年仙逝之后,他还怎么又老脸去见她。
他生气,与其是气鄢苏不再危急唤她去救,也是气自己无能,没能保护好她。
这倒叫鄢将离不忍心了,语气也放柔下来,苦笑道,“苏苏,你给我说说你们这趟试炼的经过吧。”
话头一转,突然严厉起来,“一个字也不许漏。”
鄢苏就把他们在白客镇的一切都给详细介绍了起来,怎么揪出晏紫苏,同她斗法的详细经过,以及最后被路过高人所救,鄢将离对晏紫苏有所耳闻,对鄢苏所说的高人一事并未怀疑,以她和祁晏的实力,对付这种等级的大妖,确实吃力不讨好。
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见他没怎么怀疑,也就继续往下说,她之所以也说什么高人的,也是怕他追问,他们怎么脱险的,不然可就圆不过去了,祁晏是魔的事可怎么办,总不能说她突然突破,臻至化境吧,这样说,瞒得过他眼眸锐利的老爹吗?
她怕老爹追问,就直接说自己受了伤,但多亏祁晏给她挡了一击,她才不至于伤得太重,央求自己的老爹一定要好好去看看祁晏,慰问慰问他。
这也是个在山主面前狂刷祁晏好感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她认真恳切的表情,倒叫鄢将离犯愁了,他打算采取迂回战术,小心翼翼的问,“苏苏可是在情缘一事上有了着落?”
怎么说着说着,扯到这上面了,她嗔怪,“没有的事,爹爹,我还小。”
鄢将离显然不打算放弃,试探问“可是有心仪的男子?”
“没有啊?”
老山主皱着眉头,目光深深看着鄢苏,心里泛起了嘀咕:自己这乖女儿,不会连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吧,怎么和他年轻时候似的,愣头愣脑的,都说女儿随爹,果然是有道理的。
他伸手,叫她上来,坐在了他的山主坐上,作为权力的象征,山主坐修的宽敞,壕气十足,在山中代表至高无上权力的座椅,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坐了,要教那帮老头看了,估计头又得痛两天,却也奈何不得。
他握着她的手,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我的宝贝女儿,得配侠义无双得盖世英雄,才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染指的。”
鄢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问,鄢将离也不说话,心里想,反正苏苏还小,他也护着她,不叫狼给盯上了。
鄢苏靠在他的肩上,感受着他浑厚有力的臂膀,这是绝对的安心,突然就生出无限感慨来。鄢将离对鄢苏这个女儿是真好啊,事事应承,多方护佑,叫她没有见过人心险恶,所以她才会栽在祁晏手上吧。
这个骄傲了一世的女子,最后尊严被扔进了泥潭,被践踏,被唾弃。
她林木子何德何能,安心享受这一切属于鄢苏的幸福呢!现世的她父母早逝,根本没有机会感受父亲深沉的爱。
这一次,无名带她来这里,把她的遗憾补齐了,就这一点的话,她可以好好感激他。
以前总叫鄢将离便宜老爹,她认为这偷来的幸福不属于她,所以在称谓上刻意划清界限后来慢慢改成了老爹,其实她心底也是想代鄢苏好好尽孝的。
鄢将离一下一下抚摸她柔软的发,动作轻柔,温柔至极,突然停住,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苏,爹爹不指望你大富大贵,修为多精进,只希望你快快乐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就好了,你凡事不要太过争强好胜,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爹爹不能时时刻刻看顾着你,你应当知道,你平时即使小病小痛的,也会叫爹爹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
丑陋的乌鸦在怪叫,黑色雾霭笼罩在魔界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