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家门，一个烟灰缸冲着她甩来。
楚辞灵敏躲过，烟灰缸在地上碎成渣子，刺破她光洁的脚踝，扎得钝钝的疼。
“混账东西！厉如风是你能得罪的吗？打厉如风，谁给你的胆子？！”
楚辞心中一凛，抬头看去，沙发上的父亲满脸怒火，母亲和姐姐在一旁看戏。
楚辞忍着怒气：“爸，你说什么？”
“昨天厉如风从咱家离开时，脸上还有好大的巴掌印子，你姐姐说是你打的，是不是？”
楚辞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楚文。
楚文立刻垂下头，一幅委屈又愧疚的样子：“爸，都怪我不好。妹妹是看到厉如风跟我表白，情急之下才出手。都怪我……”
她捂着脸嘤嘤嘤起来。
她的母亲王芸赶紧搂着自家女儿安慰：“这怎么能怪文文呢？我家文文这么优秀，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这件事，要怪就怪楚辞抓不住男人！”
楚辞脸上挂着一丝讽刺的笑，眼睁睁的看着这对母女颠倒黑白，三言两语间就把自己摘干净。
她唯一想知道的，是父亲的态度。尽管早就清楚父亲为人，却依旧抱有一丝希望。
楚旺祖喘了几口粗气，知道其中利害关系。
本还想楚辞和厉如风感情稳定，可以和厉家攀上关系。厉如风只是厉家旁系，也足以让楚家生意更进一层。
谁能想到，厉如风又看上了楚文。
楚旺祖并不在意厉如风看上的到底是楚辞还是楚文，总归都是他的女儿。只是……他怕楚辞那一巴掌将人得罪，让厉如风对楚文的态度也不明朗。
楚旺祖两眼一瞪：“这事确实怪不到小文身上，楚辞，你再给厉如风道个歉。”
楚辞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呵！这就是她的父亲。
她冷笑：“让我给奸夫淫妇道歉，死心吧！”
她转身大步离开。
身后传来父亲阴郁的声音：“你还想不想你妈继续治疗？”
楚辞身形一顿，转过身：“你什么意思？”
“厉家不能得罪，去和厉如风道歉。”楚旺祖目光沉沉，为这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女儿寻找新的价值：“厉家那位最近要选合适的未婚妻，或者你能和那位订婚。”
他口中的那位是厉家家主厉猖的孙子厉爵言，厉如风名义上的小叔。
都在京圈混，楚辞曾听过他的名字。
传说，厉爵言遭遇车祸毁容，丑陋无比，数年见不得光；传说厉爵言双腿残疾，性格阴厉，对下人非打即骂；传说厉爵言喜好男色，幼童，对女人根本不感兴趣。
没有人记得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厉家天才，存留在记忆中的，是个比恶魔还丑陋可怕的怪物。
现在，她的父亲就这样面不改色的要她去嫁一个怪物——用她母亲、他结发妻子的命做威胁！
要么，去跟出轨的渣男道歉；要么，去和一个传闻中的怪物订婚。这就是她父亲给她的选择。
楚辞从来没有这么看透过自己的父亲。
楚旺祖扭过头不看她，声音冰冷不含感情：“两个，你选一个吧。如果不选，从现在开始，你妈的医疗费用我一分都不会出！”
母亲在八年前不慎从楼梯跌倒，从此失去意识昏迷不醒，依靠高昂的设备费用活命。那笔钱，至少现在她出不起！
楚辞几乎将自己一口牙咬碎，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好，我会尽量跟厉爵言订婚！”
她就算死也不会跟厉如风那个渣男订婚。
她多看他一眼就想吐！
楚文双手怀抱胸前，脸上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妹妹，这不是说要嫁入豪门的事吗？怎么表情这么委屈啊？虽然厉爵言脾气坏了点，长得也可怕了点，但人家爷爷单是为了征婚，都愿意拿出十个亿。你要真能嫁过去，就更不会亏待你咯！”
楚辞眼神冷冷的射向她：“既然厉爵言真那么好，你怎么不去嫁？”
“我……”楚文坐在楚旺祖身后，仗着父亲看不见冲楚辞挑衅的扬眉：“如风说他会对我负责的。”
她再度换上委屈巴巴的白莲花表情：“妹妹，你也别怪我们。毕竟，我和如风也是真心的。”
楚辞岂会看不出她的挑衅与得意洋洋。
她却并不生气，反而笑起来，心平气和说：“我怎么怪姐姐呢？我还要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勤勤恳恳的帮我收垃圾。从玩具到男人，凡是我看上又玩腻的，姐姐都不辞辛苦收下。这样的关怀，真让人感动呢！”
从八年前这个比她还大一岁的姐姐走入她的家庭，便无时无刻不在争抢她所有的一切。
抢走了她的父亲，她最爱的洋娃娃、她身边的朋友。凡是她看上的、拥有的，楚文总会抢夺过去，再得意洋洋的冲她宣布：“妹妹，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喽！”
以前她没有计较过，却不代表没有想法。
楚辞表情厌恶，冷冷看着楚文：“姐姐，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捡别人用烂的垃圾的呢？”
“你！”楚文彻底被激怒，她站起身脸色青了又红。
楚辞毫不遮掩的目光刺痛了她。让她想到小时候活在城乡结合部那段如臭水沟般的生活。
那个年纪的孩子刚学会一个词：“垃圾。”
孩子善良和恶毒都不懂得遮掩。
她没有爸爸，母亲未婚生子。所以母亲是没人要的垃圾，她是大垃圾生下的没爹的小垃圾……
母亲很忙，忙到忽略她的成长。她的童年没有一件玩具，只能去偷捡别人剩下的。
其他孩子看见了，便扔着石子奚落：“小垃圾，捡垃圾，脏兮兮……”
眼神和现在的楚辞如出一辙。
被接回楚家当了多年的千金小姐，楚文以为自己早就忘了那段时光，现在却发现，那些幼年的经历，早已刻在骨子里。
她扬手，要去打楚辞，却被楚辞一把握住手腕。
“够了！”楚旺祖沉着脸呵止：“两姐妹打打闹闹像什么话！哪儿有半点名媛的样子？你们都准备准备，后天去厉家参加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