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节
医生是不是向着你
张卉几乎失去理智，掀开白布帘走出来，张医生的背影刚好遮住江月半个身子，依然可以看到她掀开的衣服下面裸露在外面的胸部，一片细腻饱满的白色，黎均忘记了冲到跟前的母亲，仿佛实验课上触动了没有保护好又通着电的线头，一股涌动的激流让他手脚都有些震颤，眼睛盯着那里呆呆地失去知觉。
一瞬间，张卉接触到儿子的目光，马上明白过来，她慌张地拉着黎均离开了诊疗室，来到外面走廊上。她觉得自己都快喘不上来气，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说不清楚难过还是震惊，黎均的眼神让她突然意识到快要失去这个儿子，他被摄去了魂魄，比起早恋这让张卉感到更加可怕。
黎均慢慢恢复了正常，沉默地坐下来，焦虑地忍受着一种噬心摧肝的煎熬，他担心江月，担心她有什么事，莫名其妙地担心起来。
诊疗室很安静，没有人说话，或许也不是没人说话，走廊上的人没有注意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也是有可能的。很久，这是黎均感觉到的时间变化，张医生却说没有超过两分钟江月就走出来了。她一脸平静地看着黎均，好像对结果很不满意：“黎均，医生说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好了。”
黎均紧张地站起来，听她说完才算松一口气。
张卉地奇怪地看着江月，不解地问：“没事不好吗？怎么还一脸不高兴？”
江月看着黎均，摇头叹息着：“我就是觉得她向着你，没有说实话，她是不是不想让你对我负责任呀。”
这句平淡无奇的话让黎均幸福得快要懵掉，他认真地点点头：“没错，她一定是这么想的。”
张卉一听就不乐意了，看着江月，生气说道：“你想怎么样？江月，你说你想怎么样？是不是还要赖上我们黎均呀？”
江月没想到她会这么厉害，被吓了一跳，黎均将她护在身后，江月趁机说道：“我没有赖上他，要让他负责任。”
张卉更加不满，拉开黎均想揪住江月，心里恨得痒痒的，非要抓住她狠狠揍几下。黎均那里肯让母亲抓住她，拉着江月就往外面跑，江月回头看着张卉，只见她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忍不住笑起来，不忘对她扮了一个鬼脸。
外面阳光还很热烈，照得到处都是白晃晃的，树影斑驳陆离地洒在路基上，老旧的自行车一边行驶一边摇着铃声，穿过寂静的医院消失在大门口，街道两边刷着白灰的围墙，写着黑色的标语，一个个大大的感叹号倾斜着看向两人。黎均的放慢了脚步，他轻快地迈着大步向前走，江月用力地抓着他的手，赶上他的脚步，脸上堆满明媚幸福的笑意。黎均频频回头看她，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没有返回学校，又到了公园里，在那片草坪上坐下来，静静地看着湖面。这样一直坐到天黑，眼看着公园里不见了人影。四周的空气渗进来丝丝凉意，风很轻地吹过，身后的冬青树摇摆不定。
江月扶着黎均的肩膀站起来，她虚弱地说：“脚麻了。”
黎均起身托着她的手，江月站稳了身体，突然她感到被拉动的力量，冷不防跌倒在黎均身上，两人贴着身体，黎均紧张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江月这才发现刚才是黎均故意的。趁着夜色的掩映，两人大胆地看着对方，黎均微微倾着头，突然又停止在那里。江月拂了一下他的脸，走开了，对他招着手说：“走吧，天黑了，怪瘆人的。”
黎均只好追上她，离开公园，送她回了学校，才心事重重地漫步回家。
院子里亮着灯，窗户透出晕黄的光线，轻轻的笑语，能听出是母亲和哥哥的声音。黎均刚走到门口，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他看到餐桌上摆好了碗筷，面对面坐着的母亲和哥哥一起将目光投过来。
“我去洗洗手。”黎均去了卫生间。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安静，张卉低着头吃饭，一眼没有看黎均。哥哥看着弟弟，笑容里诡异不详。
“黎均，你没有送江月回学校吗？”哥哥故意问。
“送了。”黎均知道他在拿自己打趣。
“吃饭，别说话了。”张卉制止了两人的交谈。
吃完饭，黎均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却迟迟不能入睡，眼看夏天要来了，窗外还没有听到知了的叫声，莫名地烦躁起来，时间过得很慢，留他一个人和一屋子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