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节落单的车站
十四号那天晚上,黎均等到很晚,王智贤离开后,他直接去了江月宿舍,敲开门,宿舍里的其他女生集体投来异样的目光。
江月快速走出来,黎均果断地拉住她的手,目光坚毅地说:“跟我走。”
两人的脚步坚定执着,好像一次壮烈却幸福的不归之路,身后众人异样的眼神,有关无关的人的指责,都忽略不计。如果决定做一件事,很难顾全所有人的感受,在人生的这个阶段,你只能选择一件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成全爱情,义无反顾。
在校园里,主干道上,两人停下来,环视着这座承载了他们三年青春、回忆、愉快时光的地方,艰难地做了最后的选择。
此刻,安静的校园,好像只有树木和房屋的存在,清爽的夜风吹过来,两人忍不住相拥在一起。
“明天早上八点,我们在车站见面。”黎均再次和她说好地点时间。
“我知道。”江月扬起一脸幸福的笑容,她丝毫不觉得遗憾,迫不及待地想着明天快点来临,有些人追求名校,前途,她只想和眼前人一起,去未来。
很长时间,没有这么轻松愉快地笑过。那一刻,看着江月恬静的笑脸,黎均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灯光逐渐暗淡,校园里只有两个人相对站立,不忍离去,一阵阵夜风,吹散了白天的燥热,轻抚在身上,带着微微的凉意。
黎均送江月回宿舍,看着她开门进去,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家的时候,客厅的灯还亮着,父母都在,看到他,他们笑着迎出来,声音温和地说:“黎均,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考试。”
看着仁慈文雅的父母,想到自己即将告别他们,黎均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他勉强笑了笑,轻声说:“爸妈,天不早,你们睡吧。”
回到房间,黎均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他不知道这样对不对,总觉得对不起父母,却不敢告诉他们自己的选择。
这一夜,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难以入睡,度过几个小时后,大家又都忙着起床了。
黎均起床的时候,发现父母都不在家,按理说,他要在家吃饭的,看起来却没有准备早餐,这的确太意外了。顾不了那么多,黎均匆忙收拾了行李,锁好门,走了出去。
刚到大门口,他看到父亲专用的黑色轿车,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来不及多想,母亲迎面走来。
黎均吃惊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母亲。
张卉走到他身边,努力展现出一个完美的笑容:“黎均,我去车站回来,我见到江月了,我已经劝她回去参加考试,你不要问我们是怎么说的,时间来不及了,你现在马上去考场,好好考试,我答应你,考试结束,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
“我要见江月。”黎均怀疑母亲的话。
张卉摇着头,责备地说:“黎均,时间来不及,你们不在一个考场,我说了她已经回去考试,你着急什么?只不过三天时间,我已经做了最大的退让,你还想干什么?”
“妈,江月真的回去考试了?”黎均不敢相信事情的真实性,突然发生的变故,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她成绩那么好,你就忍心让她放弃大好前程?她是他们全家的希望,你不知道吗?你见她干什么?带着她从考场出走?落荒而逃?”张卉越说情绪越激动。
黎均犹豫起来,母亲说的没错,自己的确缺乏深思熟虑,江月的大哥二哥三哥还有江海,都看着江月,希望她考进名校,成为一个大家庭的骄傲。
“我告诉你,黎均,你今天一定要好好发挥,争取取得最好的成绩,否则,去北京的可能只有她一人,那个地方,优秀的男孩子多了,你和王智贤这样的,算什么呀。”张卉的话直抵黎均的心脏。
黎均动摇了,他痛苦地看着母亲,开始相信她说的话。
这时候,父亲的司机一个年龄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小伙子走过来,笑着打了招呼,拉着他,让他上车。
黎均连忙推开他的手,摆着手拒绝了:“不用,不用,我骑车去。”
张卉拉住他另一只胳膊,强硬地将他拉到车跟前:“黎均,你快点儿,马上要迟到了。”
黎均被两人生硬地塞进车里,送到考场。
江月已经顺利地来到车站,随身带了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服,还有黎均的钱夹子,手里攥着两张火车票,在车站门口,她看着从四面八方过来的行人,有年纪大的,也有年轻的,看起来都有些萎靡不振,也许是早上赶时间,每个人都像没洗脸,五官模糊,脚步匆忙地从她身边穿梭而过。
人群中,没有黎均的身影。
眼看火车快到点了,考试的时间已经开始,太阳高高地照在头上,烈日灼照下,让人怀疑所有的美好事情都存在虚假。
江月不敢想,也不相信,黎均不会来了,他是江月最信任的人,几乎寄托了全部希望,是江月一直以来认为的,最不可能欺骗自己的人。
火车要启动了,检票口已经关闭,周围的人变得稀少起来,不停播送的广播,也突然停止了。
站在太阳底下,江月抬头看着天空,觉得自己好傻,怎么会犯这种傻呢。
没有等来黎均,王智贤骑着自行车匆匆找过来,看着神思恍惚的江月,他说不出的难过,迎着她走过去。江月忍住眼泪,眼神悲伤地看着他。
“你不相信他会不来?”王智贤皱着眉头,盯着江月的眼睛。
江月说不出话,嗓子堵住了,她需要缓解一下情绪。
“进去等。”不等她开口,王智贤拉着她的胳膊,走进候车室,找了地方坐下来。
江月不愿意说话,她开始怀疑一切,怀疑自己的智商,怎么可能被黎均欺骗,他为什么骗自己?没有理由呀,不会,可是他怎么会没有来?被他母亲看住了,没错,一定是这个原因,只有这样,也只有这样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