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颜垂下眉眼,口是心非地否认,“没,没有。”
她轻笑,侧头看着清颜,问道,“那,还走不走了?”
想起之前一直坚持要走,觉得与曲荷等人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可没想到,竟以后都是要相处好几十年的了……
聂清颜浅笑吟吟,摇头道,“我不走了。”
不走了?
略微有些吃惊地看着聂清颜,随之笑道,“之前你执意要走,我还担心了老长一段时间,如今你要待在这,倒是心里踏实了。”
聂清颜心中一顿,似是没想到自己在曲荷心中那般重要,睫毛垂下来,手握得紧紧的,抿住唇试图抑住眼眶的泪。
明明没有血缘,却是完全把她当女儿般,有一刻聂清颜真的感觉曲荷便是她的母亲,而她却从未感受过如此浓浓的母爱……
想到这,聂清颜鼻头一酸,紧紧握住曲荷的手,垂下头问道,“老夫人为何如此关心我……”
她眯起眼,笑道,“自然也是因为喜欢你。”
聂清颜终是展开眉角,“能得到老夫人的喜欢,自然也是清颜的荣幸。”
“这有什么荣幸不荣幸的?”曲荷蹙起眉来,随之道,“不谈这些了,我想问问你,今日……聂太傅可是去找你们了?”
聂清颜愣了愣,老夫人不是从未到桃花林之中么?怎么会知道聂太傅去找他们俩了?
她抿唇,随之点了点头。
曲荷见她点头,便继续试探问道,“他找你,可说过你长得像聂家长小姐?”
聂清颜微微一惊,难不成老夫人是知道她就是聂家长小姐,所以才一直留下她来的么?
“老夫人知晓聂家长小姐的事?”
曲荷轻叹一声,目光望向晃荡的车帘,莫名说到,“她那个女儿啊,可是像极了她。”
她一眼见到清颜,就觉得像极了谢槿。直到看到她脖颈处的胎记才明白,清颜正是谢槿的女儿。
正当清颜听得一头雾水的时候,曲荷转过头去问道,“清颜可有曾听过谢槿夫人?”
“谢槿夫人?”
她摇了摇头,只听曲荷又轻叹息,道,“谢槿,是聂太傅的夫人,也是
我多年的挚友。”
难料故人已去,只剩满心悲愁。谢槿因产女而逝世,没过一年,聂戒便又迎娶新夫人,就此她便与聂家有了间隙。
即使就在隔壁的院子,也是从来都没有来往。
“你没听说也是正常,毕竟她已经走了,而聂太傅,也迎娶了新的夫人进门,谁还会记得他的先夫人?”
看曲荷如此悲伤的神情,清颜不禁心头一紧。
曲荷为何会问聂太傅是不是来问自己长得像聂长小姐,又为何会谈起谢槿夫人,她如今自是明白了。
即便自己并不明白身世,可或许真的是司命星君可怜她,为她好心安排一个聂家大小姐的身份来。
聂太傅又说是,曲老夫人如今又说自己长得像谢槿,十有八九,那个失踪多年的大小姐,就是她自己。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倒是让清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挠了挠头,问道,“那,我便是那位聂家大小姐?”
忽的马车一踉跄,一时没有坐稳歪在了座椅上,她揉了揉被撞到的头,不禁蹙起眉来。
见此,曲荷冷下了脸,抬起车帘本想找丫鬟兴师问罪的,结果看到的却是江豫知。
神色稍稍轻缓,她问道,“豫知,怎么回事?”
“娘,就是刚才路上石子多了些,所以有些颠簸,可否有事?”
怎么会没事,清颜头上都撞了一个包!她叹了声,“刚才踉跄了些,有些头晕,不过无碍,继续走吧。”
拉回车帘后握住清颜的手,曲荷看着她额头上微微鼓起的包,不禁眉头一皱。
聂清颜摆了摆手,安慰道,“没事。”
见此,曲荷才收回神来,微微颔首道,“是,之前我还怀疑或许是我的错觉,可自从见到你脖子上的胎记,我便认得了。因为那小娃娃,我是抱过的。”
她抱过,在谢槿生下女儿后奄奄一息时,她紧紧抱着谢槿的女儿,受谢槿嘱托一定要认她当干女儿……
自己含泪答应,看着谢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马车又一踉跄,她们二人坐稳也未有太大影响。曲荷回过神来,眼里泛着泪花,“若是我早些将你抱到江府,你也
不会在聂府受委屈,也不会被她们丢弃……”
‘她们’应是指的是聂玲珑与她的母亲,今日瞧见过一次,没想到竟是她们故意丢弃那个大小姐的……
清颜垂下眸来,只安慰道,“老夫人,这些我也记不清楚了,我也不想当什么聂家长小姐,我只是住在远隔万里的万木堂的聂清颜。”
愣了半晌,曲荷才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罢,清颜既然这样想,那便当之前种种如浮云罢。
*
江豫知在马车外听明白了一切,待众人下车时,他先行一步挡在清颜面前。
清颜愕然地看着他,只见他薄唇轻抿,紧紧地盯着自己。
她求助地看向曲荷,只听曲荷道,“豫知,若是要同清颜说明白,便就说明白吧。”
什么?
江豫知又有什么没和自己说明白的?
忽然想起聂大小姐与江豫知是青梅竹马,还是有过皇帝钦赐的婚约……
少年对一直相伴的青梅,定是会产生情愫。如今青梅失踪归来,婚约却是早已作废……
上一秒他与青梅的婚约作废,下一秒便知晓她就是他心念之人,如此倒是让江豫知心烦意乱。
与其如此,还不如早些找她说个明白。
此时江浊已走到聂清颜旁边,自然地挽住她的肩膀,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江豫知,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她乖巧地站在江浊的身边,低下头去小声斥责道,“大家都还看着呢,你这样成何体统!”
“你管我。”江浊耍赖地轻哼一声。
“……”
她白了他一眼,随之默默不语。
而江豫知愣了愣,终是垂下眸来,试探问道,“我想同清颜谈谈。”
江浊微勾起唇,而后侧头看着清颜,轻声道,“兄长,清颜就只是清颜。”
她只是她自己,不是他心念的青梅,也不是那个与他有婚约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