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使用了千叶隼人的技能「无形的空间」。
猫咪的身影眨眼间变化为虚无的、渐趋透明的苍白色,直到它一步踏出,落地的涟漪图标在文静的指尖,任由她选择。
文静戳了下灰暗而凝滞的世界之中承载着红裙子小女孩的汽车,又戳了下女孩的怀抱,黑猫便从泛着涟漪的虚无内走出,缓缓盘坐在她的膝头。
当千叶隼人将白手套揣进腹部底下时,一切重归原样,小女孩惊讶又惊喜的叫了一声,抱紧了黑猫,将脸蛋凑了过来:「哇——小猫咪!亲亲!」
「真是无聊的人类幼崽。」千叶隼人面无表情的弹出内心框。
文静虽然为这温馨又好笑的一幕感到心情愉快,但她并未忘记自己的目的,正要准备站进开车的父亲的怀里,让他不要冲动,旁边女孩的母亲忽然颤抖着尖叫起来:「宫子,快把这只猫丢下去!快点!」
……嗯?文静的目光投向了之前一直忽视的小女孩的母亲,看到她恐惧到近乎扭曲的面容,千叶隼人的声音响起了,带着几分惊讶:「这个女人的[灵感]非常高,也就是说,她对于某些危险与可怕的东西都有着模糊的感知。她发现了我不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猫,而是一只厉害的侦探猫了吗?」
不,压根没看出来,只是忽然出现在她女儿怀里,所以害怕得尖叫了吧?文静内心吐槽。屏幕内的动画还在继续,女人见小女孩儿一脸茫然,伸出手去,指甲尖利的双手抓向了千叶隼人,一边抓挠一边尖叫:「离开她,离开我的女儿,你这只带来厄运的黑猫!」
文静不得不操纵着黑猫躲闪——千叶隼人看似很厉害,其实也不过是一只猫而已,如果真的和人搏斗,还在这样狭窄的空间内,对她的确相当不友好。
在女人的尖叫声中,开车的丈夫一边喊“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一边将车猛地刹住。他回过头去,女人长长的指甲无数次从千叶隼人身上划过,黑猫弹出了一个又一个想法:「真是个疯婆娘!她脑子坏了吗?」「真是够烦的,我不该管闲事才对。」「令人厌恶,不能被她抓住!」
文静想再次用技能「无形的空间」逃跑,但令人抓头发的是,该技能尚且在冷却时间。而这乱糟糟的时刻,车祸爆发了,数根钢筋飞射而出,其中三根贯穿了前窗,一根如同标枪一般将开车的男人的胸膛穿透并钉死在他的靠椅上,一根摧毁了车前盖,还有一根直接将女人的手臂捅穿了。
大量鲜血喷涌而出,这个车内的一切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小女孩茫然的看着父母,她的脸颊已经被鲜血浸透,眼中一片鲜红。她听见了母亲的惨叫,开始不断地发抖,战栗,头脑一片空白,早已不知所措。
「他们已经没救了。」千叶隼人冷漠的声音说,「我本来就不该管人类的闲事——我救不了所有人,救不了所有生命,而生和死往往是注定的。强行扭转,只会带来更大的、更可怕的危害而已。一切都不过是白用功。」
文静微微皱起了眉,她意识到了《爱捡东西的猫猫》中自己主人公的差异——她是一只猫,并且是一只对拯救人类兴致缺缺,非常冷漠且具有负面思维的猫。
说句不好听的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猫作为主角,又能带来什么呢?
眼前的一幕已经彻底展示了这次尝试的完蛋,文静出了口气。她并未尝试去阻拦绳索断裂的钢筋,因为千叶隼人的确只是一只猫,一只身体素质和普通猫没什么差别的猫,她就算拼了老命也没法儿阻止。
文静也不会因为她没有拯救所有人而感到愧疚与自责,说到底,她首先是做不到,其次是无所谓。这钢筋又不是文静放上去的,绳子也不是文静截断的,人也不是文静杀的,如果她一直旁观不去救人,恐怕也不会产生什么扭曲的心理。
原因?大约与文静是隔着屏幕凝视一切,并非在当时的现场有关吧。
因而,她也就感受不到任何真心实意的恐惧,想要救出小女孩也只是因为一个非常简单的理由——千叶隼人需要一个全心全意信任着自己的「饲主」,而小女孩的笑容让文静比起帮助其他人更想要帮助她。
倘若是荣誉感强烈的人知道了她的心理,一定会愤怒的指责并谩骂她吧,指责
她“这根本不是一个救世主所为”。
但说到底,文静压根不是蓝星的救世主,而是地球的救世主。
想要拯救地球,就要扭转蓝星的文明,在这期间,一定不可能不发生流血与绝望。也就是说,如果让文静选择,摧残、伤害、甚至毁灭一个她陌生的世界,以此来拯救另一个她喜爱的世界,文静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至于蓝星的一切?——她不在乎。
因此,即使文静会做出援助他人的事情,那也并非是她的悲悯心或基于自己的职责——她的职责是把蓝星搅得天翻地覆——只是因为她“想这么做”了。
简直是如同恶劣的顽童一般,因为“想”所以才做的,故而即使这并非是一件坏事,那也不是由于文静的善良与宽容,而是她的自私与恶毒。
……不错,文静之前还希望保证两全其美的办法,但她现在已经不希望了。
“承认自己是个不会为他人惨痛而流泪的人,承认自己作为幕后黑手就是这样无情且狠毒,承认我将会将会扭转这个世界的「历史车轮」,然后无视那些车轮下被时代碾碎的无辜者。承认自己的恶,这对于我就足够了。”
文静心情平静地用意念敲打着屏幕,用思维极快的速度做出种种选择与决定。在一家三口不幸死去之后,她读档回到了最开始,而后继续尝试下一个可能性:那个女人是「灵感」高超的人,她对于危险的东西会抱有强烈的恐惧,这样的人想要对付,说起来简单又困难,但干嘛不多试一试呢?
这次让她不要开口尖叫、不要大喊,不要伸手抓挠千叶隼人吧。
——黑猫跳上了女孩的膝头,文静划出言语栏,紧盯着女人惊恐的眼睛,用意念飞快打字:「不要妨碍我,不然杀了你。但我会保护你的女儿,明白吧?」
小女孩儿的母亲,那位年轻漂亮的女人的脸上渐渐褪去了惊恐,有的只是慌乱与畏怯,她转过头去,紧抿住嘴唇,不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唔,不错,「灵感」强烈的人往往也容易恐吓,纵然她听不懂猫的话语,却依然能感受到威胁。文静点点头。
开车
的男人这一次没有听到女人的尖叫,因此特地将车子靠在路边做防护才缓缓停下,他转头看向后座,之前三根钢筋路过的地方正在车子旁边,未曾破开车辆。只有一根钢筋呼啸着飞来,将玻璃粉碎——
男人的头颅如同一颗爆裂的西瓜,红的白的黄的呈现泼洒状飞溅向后座两人的身上,小女孩鲜红的一群彻底湿润了,洁白的面颊上染满血点,头发上滴滴答答的坠落破碎的粘稠脑组织,极其狰狞恐怖。她呆呆的坐在后座。
“呼……”文静吸了口气,升级之后的精神力让她不必多次试验读秒,只一次就记住了钢筋是何时飞射而来的。她再次读档。
——黑猫蜷曲在女孩的膝盖上,目光寻梭片刻,在女人的挎包和女孩的玩偶上扫过。挎包的包链还挂在女人肩头,那么就只有玩偶了。它扬起白手套的爪子,动作优雅的一挥,玩偶被抽飞出去,猛然糊在男人脸上,逼得他朝后扬起了头。
钢筋几乎是擦着玩偶的手脚飞过,破碎的玻璃夹杂冰冷的雨水,一起倾泻在男人身上,让他狼狈不堪,却保了一条命。
读档三次,一家人都救了下来。
【系统提示:千叶隼人插手了这必然的死亡,从残忍的死神手中夺回了三条性命,他们的命运从此扭转改变,获得了崭新的未来。】
【系统提示:山岸雅人、山岸梨花、山岸宫子,已加入可选「饲主」行列。】
黑猫舔了舔爪子,没什么犹豫,直接选择了小女孩山岸宫子。
【系统提示:[千叶隼人]选择了[饲主·山岸宫子]。】
【主线任务——“给予一个平凡人类服侍自己的资格”已完成√】
【[千叶隼人]获得了奖励:[心灵沟通]——技能等级:lv.1。技能描述:[千叶隼人]可与一名智慧生物建立心灵桥梁,从此沟通无需语言桎梏。】
【[千叶隼人]选择了沟通对象:[山岸宫子]。】
一瞬间,小女孩下意识垂下了眼睛,与黑猫清澄的眼瞳对视。黑猫舔了舔爪子,喵喵两声:「看什么看,幼崽?」
「啊。」小女孩睁大眼睛,眼中写满了“
猫咪会说话!”的惊奇与兴奋。她压低声音,像做一件鬼鬼祟祟的事情一般,把嘴唇凑到黑猫耳边,「谢谢你救了爸爸妈妈……谢谢你安慰我!」
「哼,你是我的铲屎官,所以我会保护你,勉勉强强也保护一下你的父母吧,不然作为幼崽只靠我养也太麻烦了。」千叶隼人声音鄙夷,粉嫩的肉垫踩了踩女孩的大腿,让她咯咯笑了笑。
「嗯嗯嗯!谢谢你……我,我知道啦!」
车门打开了,女孩抱着黑猫跟随警察走入了车盖底下,她浑身湿冷,哆哆嗦嗦,和黑猫紧靠着脸:「我叫山岸宫子……你叫什么呀?小猫咪?」
「我不是小猫咪,我叫千叶隼人。」黑猫淡淡道。
「是叫「千叶隼人」呀……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吧!」山岸宫子开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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