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究竟是什么呢?
周菁玉对于「神」的理解,仅在电视剧中那些身穿古装的演员身上有所延展,她从不是个青睐奇异神话故事传说的人,但毫无疑问,周菁玉的人生轨迹从她发现了《玄道真经》开始,就突兀转入了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
而更让她偶尔感到迷茫,但大部分时间都被头脑中充斥着兴奋的感觉所支配的事实是:周菁玉对此甘之如饴,甚至跃跃欲试。
睁开了双眼,从那奇妙状态脱离的周菁玉感到内心深处传来一阵深邃的不快,仿佛现在的□□如同禁锢的镣铐一般锁住了她的魂灵,而她本该是祂,本该脱离一切桎梏,从而翱翔于蓝天,徜徉于地球,仿佛鱼儿在海水中飞驰般自由。
周菁玉意识到自己如同一个固定住风筝的细小石头,一根不起眼的钉子。
祂能随时随地挣脱身躯,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周菁玉本能地对于摆脱躯壳感到一丝不安。
倘若是在这之前,她恐怕会毫不在意地挣断那根金色的细线。
可现在,从翰泫茗的眉心中获得的丝雾带来的头脑清明感让她出现了犹豫,再一次令周菁玉谨慎斟酌了起来。
“刚才的感觉,就是接收「信徒」祈祷的状态吗?真的如同神一样……但只有一个信徒还远远不够。哪怕把信徒当做「子女」,但这数量也太稀少了。”
周菁玉思考着。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状态是在「收到祈祷」并「给予回应」的情况才会出现的,而此刻再想回到刚才的情况下,已经无法做到了。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在书上所看见的,所谓「神与信徒互相成就」的事情。果然,还是需要更多的信徒、更多的丝雾、更多的祈祷吗……?
“不过,那种感觉真的很棒啊……把翰泫茗的一切都看穿了,并且知道了她的恳求……其原因是翰泫茗已经「绝望」到「走投无路」了吗?嗯,果然,正义的我是无法看到他人绝望视而不见的……哈,开玩笑的……”
自言自语着一些逻辑混乱的话,实际上是在不断梳理和分离刚才的
感觉,暴涨的力量如退潮般消散,虚幻的强大抽离,带来些许脚踏实地的切实以及不甘。
周菁玉长长地舒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等等,「我」刚才给了翰泫茗什么来着?”
好像是某个法术,没有名字、现捏出来的法术,满足了翰泫茗的要求什么的……
干脆先记下来模版好了,以后如果有其他「信徒」来祈祷,遇到类似的状况就能直接给,而不是反复地临时捏造这么麻烦。
“给它起个名字好了——”
——
“我恨起名。”文静说。
此刻,她瘫在沙发上默默凝视屏幕中需要自己起名的无名法术,感到一阵虚弱。
起名,起名,都是起名。
之前好不容易才为「神」化的周菁玉编造出一个「逆轨之母」的名头——其来源于这破游戏需要丢骰子;现在,又要给法术起名,而且还是没有随机,必须开动脑筋的那种。
至今为止,为了玩这游戏,文静已经花费了两个月。
她被《造神1》占去了太多的时间,尤其这游戏好像还没有所谓的存档和时间差……
因此文静只能痛苦地一点一点推进剧情,宛若每一个老式trpg中看见罐子就必须打破的苦逼主角,光是那些「剧情」就占去了太多的时间,让她打得腻歪无比——如果不是因为买游戏真的花了很多钱,并且文静本人也在努力为了扭转度而拼命,她都不想继续推进下去了。
为此,文静只好安慰自己:“这是必须的,以后的游戏都会是这样,你也要继续加油,坚持下去才行。不然光是被一点点挫折打败,那还怎么做到这种赶鸭子上架的破事?还怎么反哺地球?”然后硬着头皮继续做下去。
“啊啊……起个什么名字呢……”文静思考着,看向了无名法术的效果。
该法术的效果是:能够将人体从一个地点转移到另外一个地点,但距离有着限制和规定。
使用的距离越长、携带的生物越多,则耗费的「理智值」越高,而这份耗费也会被「逆轨之母」吸纳,化为己用。
至于消耗掉的理智
值如何弥补……这点周菁玉并未尝试出来,姑且当做是不可逆的吧。
也就是说,所有被「逆轨之母」赐予的法术,本质上都是需要依靠其本身才能使用的东西。
通俗地讲:「逆轨之母」是互联网、服务器;「眷族」、「信徒」是使用网络但需要缴纳费用的人,而花费的费用是他们的本身——越是使用法术,人的理智就越趋于碎裂,在崩溃之前,谁也不知道那些已经被蚕食了理智的人会变成怎样的疯子,又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情。
当理智彻底消失,人类也就陷入疯狂,又或者中途理智并未消散人却死去了,那也会被「逆轨之母」收走灵魂化为资粮。
这一过程是不可改变的,人类只要信仰了「逆轨之母」,无论使用与否,最终都会变成被祂食用的素材。
——在人类的视角看来,「逆轨之母」是完完全全的邪恶。
思考片刻,文静最终为法术起了个简单通俗的名字:「空间转换术」。
只要看见名字就知道它是做什么的,虽然和「逆轨之母」这种逼格爆炸的称号有所矛盾,但反正也只是自己叫着听的……
至于翰泫茗他们会给赐予的法术起什么名字,那就不在文静的管辖范围内,随他们去了。
“不过,既然都搞出了□□字,干脆也事先把「教派」的名称决定了吧。”
文静并没有停止思考。
她抓了抓头发,柔顺的发丝顺着手指流动,如同漆黑色的水般顺滑,足以担任洗发水广告的模特。
这是连续升级了两次的肉.体引发的效果,虽然五官并未发丝变化,但皮肤、发质、骨骼、肌肉都产生了质变,由此凸显出了令人惊叹的气质翻转。
努力思索着,文静慢慢道:“整个教派的人类都是资粮……但也都是「孩子」……「逆轨之母」也是用自己「血肉」哺育并吞噬孩子们,这就形成了一个循环,仿佛鲸落一般,一鲸落,万物生,也符合邪.教的自吹自擂。”
“嗯,果然,就叫……「鲸落圣教」1吧。”
——
翰泫茗朝门口走了两步,当她纤细白皙的左手轻轻放在门把手
上时,她一片混沌的大脑已经稍微恢复了平静,不复先前的沸腾与疯狂。
虽然内心依旧充斥着强烈的厌恶、憎恨,指尖因兴奋与愤怒而颤栗不止,但她终究冷静下来,又将手从门把上放下,回到床边,将刀具塞进枕头底下,躺回床上去并闭上了眼睛,沉默无声地思索。
“不,现在出去大概率会撞上崔明旭,恐怕还有朴正泰他们。所以最好冷静地等待时机。现在他们不知道我已经脱困了,我在明而他们在暗,这就是我的机会……想办法在崔明旭睡着时做事,然后一鼓作气把这些人全部杀掉、救出泰丽,离开浅水村!”
翰泫茗等待着属于她的机会,她没有等待多久就抓住了它。
临近夜晚的晚餐上,朴正泰一家人正在吃饭。翰泫茗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屋子,钻进崔明旭的房间,用手中的镜子看清了摄像机处于并未开始运作的状态,才无声无息地反手关上门,朝仪器走去……
“砰——!”
楼下正在用餐的众人忽然听到仿佛是什么坠落的巨大响声,崔明旭愣了一下,丢下碗第一个冲上了楼。
“怎么回事!”他一把搡开大门,翰泫茗熟悉的身形映入眼帘。
女人对她露出了冷酷的微笑,他房间的窗户大开着,超凡装备摄像机已经消失不见。在感受到风吹拂面庞的一瞬间,崔明旭明白了摄像机已经被眼前这个女人从窗口狠狠推下二楼,砸在地面上的事实。
这一刻,崔明旭感到头皮发麻,手足颤栗,大脑一片空白。
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嘶吼咆哮着:不可能!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在没有人帮助撕毁照片的情况下脱困!超凡装备怎么可能没有效果!不可能、不可能——!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冲向窗口,朝下看去。光秃秃的土路上,摄像机的黑色分外明显,被砸碎了外壳而零件四溅的破费仪器如同四分五裂的尸体般横陈于地,这是确凿无疑彻底损坏的事实依据。
崔明旭知道超凡装备自然也会损坏,他也做好了为了达成目的而失去摄像机的准备,但没想到它会折损在一个自己从未放在眼中的女人的手上。
想起棘手的巫女和尚未发挥作用就粉碎的摄像机,崔明旭一阵晕眩,狂怒的火焰舔舐着他的心,让他的大脑处于灼热滚烫的怒火之中无法自拔,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谁,是谁放出了她?!
崔明旭伸手抓住了女人的脖颈,翰泫茗却毫不恐惧地冷笑着。
她握住了崔明旭的手,下一刻,崔明旭感到眼前一花,面前场景骤然从单调简陋的房屋转变为了蓝天,他在一瞬间的愣怔之中突兀坠落。
“啪——”
仿佛是一个装满水的袋子被打破了,崔明旭的身体掠过了屋顶与窗口,在于窗口内站立着的翰泫茗对视了一瞬之后,他坠落在地。
骨头折断、血肉破裂、眼球几乎从眼眶中蹦出,而呼吸也被遏制了。
痛苦席卷了崔明旭,他咳嗽了两声,血从口边倒流涌出,与全身上下的伤口一起形成了一洼浅浅的血泊,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湛蓝的天空倒映在瞳孔中,形成了宛若碧波荡漾的湖面。
……刚才,发生了,什么?
崔明旭在最后的时间中只来得及思考他为什么坠落而死,但困惑依然并未解除,他只记得他抓住了翰泫茗,然后便来到了空中。
身体?转移了?从屋子到半空?被翰泫茗?怎么会?怎么可能?
翰泫茗,这个女人,难道拥有着……超凡力量吗!?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不肯闭上眼睛,安享死后静谧的黑暗。眼球滚动着艰涩地朝房屋的位置看去,心中强烈的恨意涌动着,却看见面前的空间突兀地一闪,翰泫茗,那个女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一如刚才自己突兀来到了空中。
俯瞰着眼球充血,形象骇人,血肉模糊的男人,翰泫茗忍耐着太阳穴突突直跳的剧烈痛苦,以及大脑处犹如针扎般的难受感,对他扯了扯嘴角。
“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真遗憾啊,我要带着泰丽离开这里了。而你……就埋骨于此,好好地、用你最后的时光仇恨我吧。”
她抬起沾染着血迹的鞋底,朝村长家的位置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1由读者“裤裤和你
拼了”提供名称。白嫖就很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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