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80章(1 / 1)

日子无波无澜地过去,沈清疏渐渐适应了小县城的生活。

她学习能力还是有的,在周师爷的指导下,每日进步速度飞快,举一反三,很快就掌握了县衙事务,已经能够独自处理好了。

她每日处理下级文书,批准预算,管理六房之事,在公堂上,则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纠纷,什么偷了牛占了地,欠了钱打了人之类的。

大多数人都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确实少有什么大案重案,不过想也是,以县衙的工作效率,每日都发生命案那还了得。

除此之外,沈清疏核查账目,这时的做账方法对她来说形同虚设,发现了不少对不上的亏空之处。

这都是前任县令留下的旧账,说不清是谁贪用了钱款,很难追责,沈清疏也只能高高提起,轻轻放过。

不过经此一事,张主簿等人更是小心谨慎,又见她年纪轻轻,发配到穷乡僻壤也不懈怠,整日勤于政事,同时又沉稳持重,听得进下属意见,对这个新知县不由多了几分认同,做事更加尽心尽力。

沈清疏这边有工作还好,林薇止在后宅之中,便比较无聊了,这里既没有她的亲人,也没有她的朋友,沈清疏大多数时候不能陪她,整日相处的,只有两个婢女。

几个属官的妻子倒是有意亲近她,可双方差着年龄学识,她们大都不识字,说起话来总离不开持家之道、丈夫孩子。

没聊几次,她便觉得乏味寡淡,提不起兴致来,倒也不是看不起,大多数女子没有她那样读书的条件,但是双方思想不同,便实在没有什么交谈欲望。

她也不想见到那些小孩子,见得多了,她心里竟会隐隐地生出一点羡慕,会去想娘亲的话,她说女子在后宅孤寂,总是要有个孩子傍身,她怕自己心生动摇,便不去看,不去想。

还是呆在家中读书画画吧,可时间长了,又觉得无趣,终日只是在消磨时间。

沈清疏从繁忙的公务中腾出手时,终于觉察到自己在后宅的时间太少了,疏忽了林薇止,她本来是新手,又刚好碰上农忙时节,秋税征收,每天忙到沾床就睡,有时晚膳都是同周师爷,在前堂边吃边聊。

林薇止刚开始还会去听她审案,两人探讨案情,遇着有趣的案子还能逗笑,后来农忙,案子少了,她去下面乡镇巡视,交流便越来越少。

她回想林薇止也未同她抱怨,只是无聊懒怠,笑容似乎渐渐少了,沈清疏暗骂自己粗心,千里迢迢来这里,自己是她的爱人,也是唯一的亲人,怎么能如此冷落她呢?

她自责了一番,暗暗提醒自己,休沐日一定要空出时间陪林薇止。

这日,用罢早膳,沈清疏便提议道:“阿止,我听说岳水县附近山上,有一座觉华寺,已有许多年传承,十分灵验,不若我们今日一道去拜拜如何?”

“寺庙?”林薇止讶异抬眼,“求什么,你平素不是并不信这些吗?”

相比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她觉得,沈清疏身上莫名缺一些对鬼神的敬畏。

沈清疏温声道:“不求什么,只左近就这一处出名些,听闻山色秀丽,我们出去散散心,顺道拜上一拜。”

林薇止便知道她是为什么了,实话说,她心中确实有一点怨气,可沈清疏十年苦读,终于实现抱负,做的是正经事,她爹从前不也是这般吗?她做不出无理取闹、叫她抛下公务陪着自己的事。

更何况,那样的姿态也太难看了。

她心中有些雀跃,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地问:“你今日不用办差么?”

“最近事情少些,今日休沐,之后再办也是一样的。”沈清疏看着她,眼中隐约带笑,神情温柔得不像样子。

林薇止脸上微热,站起身掩饰道:“那好吧,我去换身方便的衣裳。”

两人出了内宅,迎面却刚好撞见周师爷,看他脸上神色,沈清疏心里一沉。

“怎么了?”

“大人,正要去拜见您,”周师爷急步上前,见林薇止在旁边,戴了帷帽,立时顿住,“您同夫人要出门吗?”

“嗯,出了什么事?”

“这……您回来处理也是一样的。”

沈清疏心中纠结了一瞬,她追问,说不定假期就泡汤了,不追问,她又会担心,在心里胡乱猜测。

旁边林薇止上前一步,替她做出了选择,道:“周师爷,您直说吧,不必多想。”

周师爷只好如实道来,“其实还是秋税的事,三新乡那边不服,又发生了械斗,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事情并不紧急,大人看之后怎么处理便是。”

周师爷本意是不想打搅的,朝廷虽然规定了休沐日,可实际做起来,能说今日休沐,你改天再来报官么?

他整日跟着沈清疏,对她很是佩服,伯府出身,却不怕辛苦,能沉得下心来做事,也真不愧是林大人的女婿。

“你做得对,先派衙役过去稳住,不要闹出人命来,叫三新乡里长明日来见我,备好户籍单子,往年应役缴税的记录。还有……”沈清疏也松了一口气,有条不紊地做出安排。

粮食收税,影响因素实在太多,燕朝还是沿用了从前的包税制,一个县的税收,每乡每村分别包多少,里长负责收上来,如果有损耗和不足,就自己掏腰包补,倒是简单又省事。

可之后里长保长怎么压榨泥腿子赚回来,朝廷就不会管了。

沈清疏一个人也不可能改变税收制度,只能把工作做得再细致些,令每个乡的包税额更合理。

对里长这一类地主富户,体量他们付出的同时,也对他们多加敲打,让他们不要剥削得太狠,逼到百姓走投无路。闹出人命官司就是她的底线,绝不会对此轻饶。

然而即便是这样轻的变动,这个过程也充满了阻力,这些里长保长,在当地有家财有威望,一呼百应,有的甚至传了两三代人,收税根本就离不开他们,所以沈清疏不得不下到乡镇,以自己知县的身份来威压说服。

扯得远了,总之,真不是她不想放假陪媳妇,到官第一年总是最难的。

之后没出其他意外,两人顺利出了门,到了文山山脚,马车再不能上,便下车步行。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来登山访寺的人并不多,两人行在安静的山道上,偶尔才能见到几个人。

山道两边,树木仍然郁郁葱葱,不见枯黄,时有飞鸟鸣叫,与京城大不相同。

一开始,两人携手而行,聊着近日的趣事,互相的感想,都有说有笑,很是开怀,等爬了好一阵,林薇止便脚下发酸,开始喘气了,再一阵儿,话都说不出了。

又一次停下来歇息,沈清疏倒还好,笑着把水葫芦递给她,问:“还能走得动么?”

林薇止喝了口清水,偏头一望,绵延的台阶几乎见不到顶,也不禁有些退却之意。

跟着伺候的笙寒都爬不动了,哀声道:“姑爷,这座山有多高啊,怎么还没到顶?若是在京城,早便到寺庙了。”

“是挺高的,蜀地的山都不矮,这座山还在外有些名气,没办法,所谓名寺出深山嘛。”

沈清疏笑着回了一句,伸手替林薇止擦了擦唇边水渍,温声道:“还爬吗?我们也不是为了上香来的,倘若累了,就停在这里歇息,看一看风景也无妨。”

歇了一会儿,林薇止腿上又生了点力气,不知怎么的,她今日生了点固执,很想爬到顶上去。

“不,继续爬。”她站起身,一马当先迈出去。

沈清疏一愣,唇角不自觉漫起笑意,起身跟在了她身后。

一阶两阶三阶,双腿又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林薇止咬牙坚持着,不经意间见沈清疏跟在她旁边,如同闲庭散步一般,不紧不慢的,丝毫不见疲态。她忽然有点气闷,决心日后要锻炼好自己的体力。

又爬了一截,林薇止扶着树干,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我们爬到哪里了?”

“一半吧。”沈清疏也不是太清楚,她大致估量了一下,四舍五入,大概、应该、也许有了吧?

一半还多了,林薇止一听,眼睛都亮了,只觉得山顶在望,动力十足。

爬啊爬,中午时分,她们终于来到了山顶,林薇止都要累断气了,她瞪着沈清疏,眼神凌厉地几要飞出刀子来,你管这叫一半?

沈清疏装作没看见,无奈地半抱半搀着她,她路上也说了不然就下山回去,可林薇止却又坚决不肯。

中国人八大原谅之一,来都来了,虽然爬山爬得很痛苦,两人还是进觉华寺上了几柱香。

寺庙不大,很安静,檀香缭缭,佛像侧前方坐了个拨着念珠,默默念经的白眉和尚,倒真有几分佛门清净地的意思。

不过旁边还是摆了个功德箱,沈清疏捐了点随身银钱,求了一支签。

“倒是好签,”大师问:“所问为何?”

沈清疏随便摇一支,具体求什么还真没想好,旁边林薇止忽然接话道:“问姻缘。”

沈清疏心中一动,不禁偏头看她,忍住了没说话。

“愿君勿问心中事,此意偏宜说向公,一片明心清皎月,恰如皓月正当中。”大师双手合十,眉目垂下来,和蔼笑道:“施主已经寻得今生好姻缘了,无需担心惶恐,事事终有分明。”

他面前两人,都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沈清疏道:“多谢大师。”

不管是巧合还是他故意这么说,沈清疏都很满意,又往功德箱里添了些银钱,才恭敬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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