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疏脚下一顿,心里生出些忐忑来,刚才那么多人打架斗殴她也没害怕,现在这短短的几步路,却踌躇着不敢回去了。
到了门外,她小心推开房门,探头一看,林薇止坐在桌边,撑着下颔似乎正在发呆,她听到动静,偏头望过来,脸上一瞬间绽开笑,起身问道:“回来了,事情解决好了吗?”
“嗯,其实还是雷声大,雨点小,没出什么大事。”沈清疏走到她旁边坐下,轻描淡写,尽量把这描述成一件小事。
“没事就好。”林薇止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地方事务一向繁杂琐碎不好处理,尤其乡民们文化水平不高,激愤之下武力伤人之事也不少见,沈清疏带人走了以后她就一直在担心。
沈清疏不自在地点点头,想着是等她发现了再说,还是自己坦白从宽好。
她还没想好,林薇止又道:“对了,你还没用晚膳,想是饿了,我叫厨下一直给你热着菜,将就用些吧。”
她不说沈清疏都忘了,这一下午奔波,确实又累又饿,不然还是先吃了饭再说。
一切从简,丫鬟们把饭菜送过来,好在沈清疏伤的是左肩膀,并不影响吃饭。
林薇止就坐在一边看她吃,间或说两句闲话,可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沈清疏平日里吃饭,一般都用左手把碗端起来,右手执筷,也习惯用左手喝汤,今日碗却稳稳放在桌上,挪都不挪一下,喝汤也放了筷子换右手。
林薇止视线自然聚焦在她左手上,好一阵,见她手垂落着一动不动,心念一转,如何还能猜不到她手上问题。
定是下午办差时手受伤了,竟然还敢瞒着她不说,林薇止心里担心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些恼怒。
见沈清疏吃得正香,她不动声色地横了她一眼,勉强按耐着没有发作,只眸色深了些。
等沈清疏吃完,擦了擦嘴,她忽然冷不丁地问:“左手怎么了?”
糟糕,沈清疏一下知道自己露了底,悄悄抬头瞄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沉了下来,心道不妙。
她不敢再隐瞒,赶紧补救道:“下午劝架时,肩膀挨了一下,所以有些使不上力,不过……”
林薇止打断她,气恼道:“那你还说没事!”
沈清疏一顿,讨好地对她笑了下,又讪讪道:“不严重的,只是皮肉伤,过两日便好。”
“皮肉伤连碗都端不起了?”林薇止根本不信,扔过来一个眼刀子,冷声道:“去之前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一定以自身安危为重……”沈清疏心虚地摸摸耳朵,不敢说下去了,小声辩解道:“情况紧急啊,再说我只挨了那么一小下,就是痛了点,真的没有那么严重的。”
“你还想要多严重,”林薇止不满地哼了一声,压下其他情绪,起身走到她身后,揪住她的衣领往下拉,道:“脱下来,我看一看。”
“啊?等等,”沈清疏措手不及,慌乱地按住她的手,急忙道:“我,我这一身都是汗,身上脏得很,你还是不要看了。”
那一棒还是有点重的,她估计肩上肯定青了。
林薇止便道:“也是,累了一天,那你快些去沐浴,洗完我替你擦药。”
沈清疏有点愣神,傻傻地道:“你给我擦药?”
“不然呢,”林薇止没好气地道:“你自己擦得到吗?”
沈清疏不敢再说话了,她都忘了,她的身份肯定是不能让别人给擦药的。
可是,擦药是不是要脱衣服,沈清疏坐在浴桶里,被热水熏着,脑海里不自觉闪过些少儿不宜的画面,绯红色从耳根染到了脖颈。
这半年多以来,她们日夜同榻而眠,有时还会接吻拥抱,情到浓时,真的很难忍住,更何况会试之后,她易感期又来了一次,这么长时间下来,沈清疏觉得自己忍耐力倍增,立地就能成圣。
她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总想着这回事儿,好像有点涩情,连忙往脸上泼了点水降温,控制自己不去想太多,伸手在左肩摸索着轻轻按了按,还是很疼,但她自己扭过头只能看见一点青色痕迹。
等她沐浴完,换了衣裳回来,林薇止也把伤药找了出来,说起来,伤药也是老刘氏备的,就是怕她们有个磕磕碰碰,在县城里买不到好药。
沈清疏老老实实在床边坐定,坐姿规矩,两手垂在膝上,目光也盯着脚尖,看着乖得很。
林薇止看她这样子,终于消了点气,轻哼了一声,拿了药到她旁边坐下,命令道:“把衣服脱了,转过去。”
为了上药方便,沈清疏只穿了一件亵衣,她抬眼望了林薇止一眼,见她解了发髻,披散着一头青丝,挽在耳后,衬得一张脸白皙秀美,她耳根不由得又有些发热,不敢再看,连忙转身过去背对着她。
默了一瞬,她解开腰间绳结,慢慢将左边衣襟拉下来,露出半边肩背。
大片的青紫色爬在玉色肌肤上,深浅不一,张牙舞爪的,像是想要破体而出,林薇止都来不及去想别的,一下子被它抓住了视线。
好一阵儿都没有动静,房间里静悄悄的,沈清疏感觉到落在她肩上,有如实质一般的视线,忍不住转过头问:“怎么了?”
一转头便见林薇止静静地凝着她,眼眶有些发红,像是随时便能落下泪来。
沈清疏心里一慌,她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连忙转身牵住她的手,解释道:“你别担心,皮外伤就是这样的,皮下淤血所以看起来很吓人,其实并不怎么严重,很快就好了。”
林薇止挣开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说点什么却又别开了头,根本就不想理她。
“我真的没事,过几天淤血化了就好了,”沈清疏叹了口气,伸手摇了摇她肩膀,语气软软地求饶:“我错了,你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绝对没有下一次了,你不要不理我呀。”
“你还想有下一次,”林薇止打开她的手,目光凌厉地扫过来,严肃道:“我问你,这一下倘若偏些,不是打在肩上,而是打在了你头上,会如何?”
沈清疏呐呐道:“不会的,我有分寸的。”她又不傻,肯定会保护要紧脆弱的地方。
居然还敢顶嘴,林薇止生气道:“有分寸,那今日怎么没避开?”
以她的身手,今日真的只是个意外啊,沈清疏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好认错道:“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以身犯险了,便饶了我这一回吧。”
林薇止还在气头上,冷笑了一声,一言不发地又转过身。
沈清疏眨眨眼,倾身过去从身后环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耳朵,撒娇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便原谅我吧。”
林薇止还是不为所动。
沈清疏好话说尽都没用,眼珠子一转,又开始装可怜,她“嘶”了一声,忽然捂着肩膀,可怜巴巴地道:“好疼啊,阿止,你不给我上药了吗?”
她一如既往的浮夸表现,林薇止一眼就看得出来,她心里确实记挂着她的伤势,又想着晾了她这么久,给的教训也够了,才终于缓和了脸色,道:“知道疼,就别再受伤,记住,只此一回。转过去,我替你上药。”
见她终于消气了,沈清疏松了口气,一迭声应了,重新乖乖坐好。
林薇止看着大片的青淤,仍是觉得刺眼,伸出指尖在她肩上轻轻点了点,好一阵儿,才倒了药酒在掌心。
药酒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一股清凉的液体落在肩上,被温热柔软的手指打着转儿化开,慢慢渗透进皮肉里。
肩上的感官似乎被放大了许多倍,手指揉在上面,最初的痛觉过后,沈清疏觉得心里有些发痒,像是有蚂蚁在她骨头上爬一样。
林薇止的力道太轻了,轻得就像是抚摸一样,让她生出些别样的感觉。
沈清疏盘膝而坐,手掌撑在膝盖上,尽力地忍耐着,在林薇止衣角不经意拂过她脊椎时,她终于有些忍不住,哑着声音唤了一声,“阿止。”
“嗯?”林薇止应了一声,手上动作顿住。
“你,你可以加重一点,”沈清疏结巴道:“不不然,没效果。”
“嗯,我知道了。”林薇止声音平静,手上加重了力道,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现,可要是沈清疏回头,便能发现她脸上遍布的羞粉色。
等终于擦完药,沈清疏肩上却又开始热起来,她仍坐在床上等药酒晾干,林薇止净了手回来,看着她有些单薄的背,心里生出无限的依恋,靠过去拥住她,将侧脸贴在她背上。
沈清疏心跳得快极了,她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信号,她转过身来,同林薇止对视了一会儿。
她对她笑了一下,在暗下来的光线里,便像是优昙花于夜色中绽放一样动人。
沈清疏终于忍不住凑过去吻她,撬开她的齿关,勾着香甜的舌尖一起起舞,直到两人都缺氧时才终于放开。
她吻着薇止的眉心、眼睛、耳朵,喘着气捉住她的手腕,带到自己胸口,在她耳边用气音轻声说:“我会等你准备好,所以我不会碰你,但你要不要……我……”
林薇止眼中还泛着莹润的水光,眼尾被她欺负得发红,她呆呆地看着她,像是在反应她话里的意思。
沈清疏和她对视了一瞬便错开目光,脸上热得快要冒烟,她当然想先标记她的女孩,但如果需要把顺序反过来,那她也不是不可以。
林薇止勾着她的后颈,没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她咬了咬下唇,脸埋在她颈间,小声地道:“可是……我还不会。”
沈清疏缓缓倾身压着她倒在床上,吻了吻她湿漉漉的眼睛,温柔地道:“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灯烛不知何时终于燃尽了,房间中渐渐黑寂下来,今夜的夜色却格外明媚,月光如水一般倾泻在庭院中,但听得虫鸣阵阵,一声接着一声,奏成了一曲和谐的变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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